泄露信息，“颜值打分”，这样的高材生不叫人才

“高材生”马某某的秘密，被极其偶然地暴露了。

7月1日，中国人民大学校内论坛“小喇叭”上，有网友发帖称，人大计算机专业硕士毕业的马某某，违规收集了大量本校学生的信息，并泄露出来。

这个帖子提到，在马某某创建的网站上，有他爬取的2014-2020级所有在校生的个人信息，其中包括证件照、学号、姓名、学院、生日以及家乡。

这些信息有何用？一张该网站的截图显示，网站会对部分学生进行“颜值打分”，每个学号有对应的颜值分数，而被打分的学生，其照片、姓名、学号等信息，均陈列在侧。

中国人民大学确认了此事。7月2日，其发布通报称，“学校已关注到我校部分学生信息被非法获取的情况，对此高度重视，第一时间联系警方，目前正积极配合警方等相关部门开展调查”。

马某某的行为，无疑已触犯法律。

7月3日，海淀警方通报称，经查，嫌疑人马某某 (男，25岁)涉嫌非法获取该校部分学生个人信息等，“目前，马某某已被海淀公安分局依法刑事拘留，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话题登上热搜，却无人见过庐山真面目。

一名同样来自高瓴人工智能学院的本科生告诉记者，自己没有见过该网页，身边的同学也没有成功登录的例子。

由于该网站被直接投放到了公网上，导致它瞬间被拿下，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真正见过这个网站。

除了网络上流传的截图，记者从一位该校学生处获得的截图显示，马某某并非如传言所描述的那样，只给女生进行颜值打分，事实上，他所搭建的系统里，既有男生也有女生。

目前没有人知道马某某究竟爬取了多少人的个人信息，虽然受害者数量巨大，但这些受害者并不知道自己在何种程度上受害了。

比网站本身更可怕的是，这些个人信息从何而来？

上诉同学告诉记者，中国人民大学的信息系统存在纰漏已经很长时间，但是却一直没有得到维护。

记者向在校同学了解到，马某某曾担任过学校信息中心助理，职权便利让他更有机会接触到这些私人信息。

对于马某某本人，一位人大在校生的评价是，“他特别厉害”。

据流传的马某某简历，其中也处处彰显着履历之优秀：

本科阶段，计算机专业课全A及以上，曾获得中国人民大学三好学生、本科学习优秀三等奖学金、信息学院优秀毕业生；硕士研究生阶段，获得研究生国家奖学金、硕士学业一等奖学金、硕士学习优秀二等奖学金、华为杯研究生数学建模竞赛三等奖……他曾发表多篇学术论文、并拥有多段大厂实习经历。

一位同学告诉记者，马某某曾担任程序设计课的助教，同时管理着很多班级。

“我对他第一印象就会觉得很靠谱，因为他是助教，有同学因为用的是苹果电脑，不太会安装C++，他就会帮忙处理，然后指导他们怎么安装”，但当谈到马某某被刑拘时，她说：“我并不可怜他”。

据记者了解，马某某的优秀经历曾被中国人民大学高瓴人工智能学院制作成文推送，而事发之后，官方公众号删除了有关马某某的所有资料。

出人意料的是，在马某某被处理的消息传出后，网络不乏“宽容”的声音。在新闻下方的评论区里，有这样一段话：“可惜了，如果没有严重后果还是教育为主吧。”

甚至，有声音为马某某“喊冤”，认为他是“中国的扎克伯格”。

这是因为，扎克·伯格在创立Facebook之前也曾经搭建过一个与“RUC IR FACE”类似的颜值评分网站——Facemash。

据了解，Facemash是从哈佛大学的九个学院在线人员系统汇编的照片中，一次性将两张照片放在一起，要求使用者从中选出那个“更性感”的人。Facemash在上线的前四个小时内就吸引了450名访问者和22000次照片浏览量。

单从颜值评分网站来看，马某某与扎克·伯格的确很相像，但别忘了，Facemash于2003年正式被发布，当时互联网行业起步不久，行业内尚未形成统一的规范。

其实扎克·伯格早在建立Facemash之前，就已经推出过一款CourseMatch的课程评价系统。

通过CourseMatch，用户可以根据该系统中别人已经选择的课程做出自己的决定，同时该系统可以帮助学生建立学习小组。

2003年，对于互联网领域而言，不论是行业准则还是法律规定，对信息与数据的确权问题并没有一个非常清晰的界定。即便如此，扎克·伯格同样受到了惩罚。

Facemash搭建完成之后，很快被转发到其他校园的组列表服务器，但仅仅几天后，就被哈佛大学管理部门关闭。

扎克·伯格面临着被开除的决定，同时被政府部门指控违反安全、侵犯版权和侵犯个人隐私。

2016年，扎克·伯格在接受Business Insider采访时，他又回忆起了这件事，他向记者解释，自己建立Facemash的初衷并不是为了对颜值进行打分，这只是一个“恶作剧”，他的终极目标是创建一个工具，通过这个工具，人们可以与周围的人分享他们想要的任何东西。

无论是大数据技术，抑或当下流行的人工智能技术，虽然它们都会用到数据，其中因种种原因，不乏“灰色地带”，但这并不意味着，该行业的从业者或学生，就拥有了对数据进行任意操弄的特权。

何况，在获得新近的、获取和训练数据的能力后，是将数据“炼”成一个于现实有用的产品（算法、模型等），或者是仅仅泄露出来，供人自娱，其中断然有别。后者，不过是高明一些的盗窃嫌犯，谈不上专业人士，更遑论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