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北大教授的疾呼：领导力不是《甄嬛传》《厚黑学》

财经

2023-07-14 09:07

是不是只有领导者才需要关心领导力？当上领导，就一定有领导力吗？

领导力作为一个具有普适性的话题，不管在工作中，还是生活中，难免要与人共事，面临角色分工问题，尤其是谁来当领导，谁来发挥主导性作用的问题。

也因此于我们每一个人而言，如何掌握和提高领导力是十分有必要的。

本文为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传播中心主任王贤青，在参加以《领导力的5个层级》一书为契机举办的领导力主题论坛后的理解思考，希望对你有所启发。

作者：王贤青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传播中心主任

来源：正和岛（ID：zhenghedao）

是先有领导力，还是先有领导权？

麦克斯韦尔把领导力分为五个层级，第一个层级是领导岗位，或称之为领导权（Position）。即讨论领导力的进级，先从你走上领导岗位、拥有领导权开始。

这就引出一个经典问题：究竟是先有领导力，还是先有领导权？

很多人会说，我们公司的领导岗位全满，空出来也轮不到我，甚至看不到希望，我何必提前修炼领导力？

麦克斯韦尔的回答清晰而坚定：先有领导力，后有领导权。在他看来，虽然领导岗位和领导人的变动有一定的随机性，但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领导岗位也总是优先属于有领导力的人。

对此问题，杨壮老师也强调，麦克斯韦尔对中国人理解领导力最重要的启发之一就是他明确提出：领导力的关键不是权力，而是影响力。影响力的根基是能力和魅力。因此，领导力不等于权力，只等于影响力，在今天的互联网时代更是如此。

为什么这个问题如此常见，且容易带来错觉？因为这个世界有很多人天生就有领导权。比如古代的小皇帝，今天的富二代，生下来就在领导岗位上。

与此同时，还有很多人的领导力水平不高，但擅长宫斗，擅长搞定上级，结果照样平步青云。很多人的业绩非常出色，反而迟迟走不上领导岗位，正所谓“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为此，杨壮老师不止一次疾呼：大家不要把错误的领导力当成教材，领导力绝不是《甄环传》《厚黑学》。

但为什么《甄环传》《厚黑学》至今还在流行？答案是这样的组织依然大量存在，很多领导人在选人用人问题上依然基于个人利益最大化，而非组织利益最大化。

这不是领导力理论或教材有问题，而是很多组织和领导人本身的格局和认知有问题。因此，与修炼领导力一样重要的，是找对组织跟对人。

既然先修炼领导力才正确，那么修炼的关键是什么？在麦克斯韦尔的五级领导力中，第二和第三级分别是关系领导力和业绩领导力，这是走上领导岗位以后必须快速加强的两个能力。

关系领导力是你必须能和大家打成一片，大家都很乐于与你共事，从因为权力而不得不服从你变成愿意主动追随你。

业绩领导力就是你必须能取得令人信服的业绩，而且能带领团队作战，不是个人英雄主义。

在杨壮老师的三元领导力中，其中一元是专业领导力，即你的专业能力令人信服，另一元是品格领导力，即大家愿意相信你，能被你的人格魅力感召。

两位老师在这一点上高度一致。在现实中，我们也不难发现，业绩能力突出和人际关系融洽的人最容易当选领导。当然，这个逻辑隐含的前提条件就是组织和领导人不仅有常识，而且尊重常识。

领导力是天生的，还是后天修炼的？

接下来是另一个经典问题：领导力主要是天生的，还是后天修炼的？因为很多人也都认同先修炼领导力，再当领导。但有些人总觉得自己没有天分，天生不是当领导的好材料。

要回答这个问题，就要理解领导力的本质。

领导力的本质是一门科学，还是一门艺术？是一套知识体系，还是一项能力素养？

所谓科学，就是有稳定逻辑关系的信息体系，其最典型的特征就是若A则B，比如1加1就会等于2，通过年轮就可以推断树木的年龄等等。换句话说，科学是基于硬逻辑的硬知识。艺术是尚未找到稳定逻辑关系的信息体系，是软知识。

领导力是科学，还是艺术？是硬知识，还是软知识？杨壮老师曾和同学们讨论良久，答案是两者兼而有之。

领导力有非常清晰、非常科学的原则，但其应用又非常艺术化，因为你要领导的是人，人不是标准化产品，有很强的自主性和可变性。

同时，领导力既是一套知识体系，也是一项能力素养，就像临床医生一样，既要有专业的病理知识，又要有流畅的上手能力。

因此，领导力既是科学，也是艺术；既是知识，也是能力。

当然，无论是知识还是能力，都存在天分问题。

有的人天生智商高，做奥数题如庖丁解牛，有的人就不行；同样的训练，有的人能夺得奥运冠军，有的人成绩平平。

但就领导力而言，天分固然重要，实战修炼可能更重要。开国元帅都是领导力的杰出代表，都有带兵打仗的天分，但如果没有真实战场的一次次历练，其作战艺术也难以炉火纯青。

中国人偏爱智商，但对领导力而言，除了智商，还特别需要情商和韧商。情商是一个人换位思考的能力，韧商是一个抗压抗挫折的能力。相对智商而言，情商和韧商的可塑性更大一些。

美国西点军校的前任校长戴夫·帕尔默甚至说过这样一句话：“随便给我一个人，只要不是精神分裂症患者，我都可以把他培养成为卓越的领导者。”其意就是对领导力而言，智商是前提，但情商与韧商同样关键。

在现实中，很多人对这个问题的错觉一方面源于自我认知偏差，另一方面源于对学习和练习的理解有偏差。

在自我认知方面，人们普遍会觉得自己有领导力的天分，容易高估自己。同时也容易把看过领导力的书、听过领导力的讲座当成专业学习和练习。

在本次讲座中，王进杰老师把学习分为专业学习和非专业学习，把能力练习也分为刻意练习和非刻意练习，据此形成四个象限，非常经典。

第一象限的人既懂得专业学习，又注重刻意练习。比如既阅读领导力的专业图书，进修领导力的专业课程，在工作中也刻意练习，不断改进。我们可以称之为领导力的专业主义者。

第二和第四象限的人属于学而不习，或者习而不学，属于领导力的半专业主义者，有了专业主义的意识和行动，但只修行了一半。

更多的人都在第三象限，既没有专业学习，也没有刻意练习，属于领导力的业余主义者或自然主义者。这些人大多只有一个朴素的愿望：想当领导。如果碰上好领导，就跟着学一学，碰上领导力的好书好课也关注一阵子。但从未想过领导力需要专业学习和刻意练习。

当然，这只是理论。前面已经强调过，领导力不是纯理论的科目。因此，在现实中，即便你是第一象限的领导力专业主义者，也未必能大有成就，位于第三象限的业余主义者，如果碰上好领导、好岗位，其成就未必就小。

原因很简单，领导力不是单纯的考试得分，而是真实世界的行走，其成就不是全部由专业学习决定的，还与一个人的天分、运气、舞台大小等都有关系。

因此，我们可以说谁都有机会以专业主义的态度修炼领导力，但不是谁都有机会走上领导岗位，更不是谁都有机会一级一级往上走，因为越往上走，舞台越少。

毕竟正式的组织大多还是金字塔结构，位于塔尖的董事长、CEO等岗位不可能像实习岗位一样，谁都来试用一段时间。这就像人人都有机会玩战争主题的游戏，但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真正指挥百万大军作战。

是人人都需要领导力，

还是领导才真正需要？

既然领导永远是少数，如果人人都去修炼领导力，岂不是社会资源的极大浪费？就像高考一样，不管大家平均提高多少分，最优秀的大学仍然只招收前5%，孩子们的奥数、物理等培训岂不是毫无价值的内卷？

这同样是一个有关领导力的基本问题。有没有必要人人都去刻意学习和修炼领导力？是不是让那些特别想当领导的，尤其是那些天生就有更多机会当领导的人好好学习就行？

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是清晰的，人人都需要修炼领导力。

这绝不是说今天要写领导力的文章，所以领导力就格外重要，而是领导力与专业主义不仅不冲突，反而高度一致。因为领导力的本质是影响力，影响力的关键是专业能力和品格魅力。确实不需要人人都去争领导权，但人人都值得修炼领导力。

至今，仍然有很多人认为没有领导权的领导力，都是瞎耽误工夫，这一方面源于大家对于领导力的误解，另一方面源于中国经历了几千年的封建社会（天子+分封制）和官僚帝制（皇帝+行政体制）社会，学而优则仕已经成为一种传统，不仕都不足以证明你学而优。

虽然我们早已经进入深度互联的新时代，新生代的公司纷纷推行扁平化、去中心化的组织架构，但在更多的组织里，官本位思想依然严重，很多人的心思都用于如何获得领导权，而不是真正的提升领导力，即专业能力和人格魅力。

要想改变这一点并不容易。

一方面，专业主义的修炼往往都是痛苦的，人们普通不愿意吃苦受累。虽然说伟大是熬出来的，但熬是痛苦的，如果有捷径可走，有果子可摘，有多少人愿意熬呢？

另一方面，人格魅力的修炼更难。有荣誉让给别人，批评先带头自我批评，谈何容易？

更何况，纵然有少数人坚持了专业主义和人格至上，但如果处在一个官本位和投机主义、业余主义盛行的组织中，这样的人不仅难以成为榜样，反而容易被嘲讽为“二傻子”。

因此，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很清楚：人人都值得修炼领导力，因为领导力的本质是专业能力和品格魅力。

领导者更需要认真修炼领导力，尤其是组织的一把手，因为一把手的修为不仅影响组织的业绩，还能深度影响组织的文化和制度，甚至超越组织和产业的边界，拥有巨大的社会影响力，这恰恰是麦克斯韦尔五级领导力中的最高级：巅峰领导力。

当真正有领导力的越来越多，才是社会之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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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 | 武小周

编辑 | 微澜主编 | 孙允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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