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了一个挺有意思的事儿——有个中国人，正假冒俄罗斯人在全世界直播带货。他自称来自俄罗斯车臣，正在和美国人作战，还请大家看他身后的核电站。直到有人揭穿他身后的核电站，咋看咋像河南的河南洛阳发电厂的大柱子。昨天有个最新的消息，是他已经骗到国外去了，利用ai换脸技术，成功欺骗外网数十万用户，真有人去买他推销的俄罗斯伏特加了。我翻过他的评论区，那些上当受骗的多是中年人，这些人不笨，只是在他们过往的生活经验里，更相信眼见为实——他们从新闻里收到当下正在发生的战争消息，也看到了这个骗子在视频里的军人装扮，还有特制的战场音效。直到这个骗子被揭发后，不敢再露脸，才很少人再相信他了。这也和我今天要说的故事有关：过于相信“眼见为实”有时候是很危险的。这种诈骗手段是有一位始祖的。他精心设计了一整套方案，就是为了受害者们以为自己看到了真实。而他要远比这位假俄罗斯人的中国人要更高智商，且更有魅力。2005年7月，法国伦敦市中心遭遇自杀式袭击，引爆炸弹，造成52人死亡、700多人受伤。电话那头是传来坚定有力的男声：“你好，我是法国邮政银行的CEO。”即便此前他们没有多少接触，但对话中透露出的过去会面细节，让支行经理确信，这个人就是自己的CEO。CEO这次给她下达的命令是：协助一项绝密的恐怖主义调查。事关国家安全，需要保密。且一位名叫保罗的特工会联系她。按照指示，这位支行经理购买了一部专用于与特工保罗沟通的电话。特工保罗告诉支行经理，她的银行有一些客户涉及为恐怖分子提供资金。他需要经理提供银行客户的名单，并把现金和账单带给他扫描。他们约定在巴黎东部的一家咖啡馆，经理将现金带过去，随后在和平街的一家小酒馆，经理会收到退回的现金。“你将成为一次重大反恐行动的关键人物。”电话里的特工对经理说。经理想起了三周前的爆炸事件，她也看过那些媒体上的照片，受伤的通勤者倒在地上，地铁里满是血迹。7月28日，她带着35.8万欧元现金，乘坐出租车到巴黎东部的一家咖啡馆。她走进卫生间的隔间，一个女人对她说出了提前沟通过的暗号。随后，按照约定时间，经理到达了和平街的小酒馆，站在露台上等待着。与此同时，巴黎迪士尼乐园、科技集团汤姆森公司、巴克莱银行、老佛爷百货等巨头公司的中层员工们，都接到了自己“首席执行官”的电话。随后这些服务于巨头的管理人员会和那位支行经理一样，在验证后选择相信对方，寄出无法收回的巨额现金。很久后，远在千里之外的以色列，有一位男子正拿着巨款，向当地医院分发钱财。他当时的妻子名叫雪莉，是他最大的粉丝，“他在身边做了很多好事。”确实，这个男人在当地的特尔哈肖默医院拍摄了自己的镜头，并在那里向普通人们分发礼物。雪莉说：“他很善良，有一颗金子般的心，而且还是一个英俊的男人。”雪莉也知道自己丈夫的真实身份，她后来被采访时，曾微笑着说道：“当然，我和一个实施诈骗的人住在一起。”这个男人是谁？在妻子雪莉的口中，她的丈夫名叫吉尔伯特。而后来纽约邮报对这个男人的称呼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诈骗犯”。第一场骗局的报案人，也就是那位法国邮政银行的支行经理。一位名叫埃里克的警察注意到，她家正对门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海报，上面印着一个陌生的男子。纱丽很自然地回答，“吉尔伯特啊。”那语气仿佛在说，你们居然不认识他？审讯中，纱丽起初并不愿开口，她自称：“我们在一起时十分恩爱，甚至可以共赴黄泉。”甚至在被捕后，她仍然将吉尔伯特送给她的戒指保留了近20年。她当时之所以向警察交代这一切，是因为被警察“诈骗”了——警方说她男人出轨了，有了外遇。纱丽相信了，她说：“他以为我是傻子，那我就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这么多起诈骗案的主犯，那个扮演总裁和特工的男人，叫吉尔伯特·奇克里。1995年，纱丽在一家巴黎广告公司做虚假广告宣传，通过电话的方式说服顾客购物。纱丽喜欢赚钱，也喜欢和能赚快钱的人一起玩。她形容吉尔伯特是一流的赌徒，“我爱他的机敏和才华。”
2005年，吉尔伯特欠了2、30万欧元的赌债，他说，“纱丽，我完蛋了，我该怎么办？”那天夜里，纱丽正在看电视新闻。所有频道都在播报伦敦市中心的恐怖袭击，一天之内发生了六起，电视播放的画面里，街道上挤满了救护车和恐慌的人群。纱丽想到，这是个机会。灾难引发的恐惧，是诈骗最好的土壤。后来的警方报告里写，“在谈话过程中，这位诈骗犯提及了过去的会面为证据，并要求经理保密。经理对打电话者的身份毫无怀疑。”接下来48小时内，经理和这位诈骗犯虚构出来的“特工”，打了43通电话。经理先是被吉尔伯特激起了愧疚感，“有可疑的人在你们支行开了账户。”然后又被他委以重任，“你将成为一次重大反恐行动的关键人物。”“就靠你了。”接下来的十多个月里，这种诈骗手段席卷法国巨头企业。背后的人明显是吉尔伯特，如今他的女友已经被捕了，他人在哪呢？问询过程中，警察埃里克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中的男人说自己是某位探员，要求和雪莉进行对话。于是这位警察很快意识到，打来电话的人，就是他们真正的对手，吉尔伯特。即便身份被戳破了，吉尔伯特也丝毫不慌乱。他告诉警察，“来以色列找我，我们可以继续聊。”甚至还提了条件，“如果你让我和雪莉对话，我就邀请你来以色列埃拉特度假一周。”警察埃里克当时不知道，自己将来的许多年，都要和此刻与自己通话的诈骗犯纠缠。而这次打电话过来找自己的女友，只不过是一次小小的挑衅。他将来会见证此人建立了庞大的诈骗帝国，与更多次的逃脱。
吉尔伯特在女友纱丽被捕时，刚好在以色列，索性在当地将诈骗事业进行的风生水起。他招了50个年轻人，复制同一套骗术，甚至有了专门的办公场地。起初，没人相信他们能靠假扮总裁，获得百万乃至千万欧元。但很快他们发现，骗局真的成功了。接下来，吉尔伯特的目标已经不局限于法国，熟悉法语、意大利语的员工扮演总裁、特工，给各国公司高管打去电话，说服他们将百万、千万欧元转入银行账户；负责伪造签名、邮件、公司徽标的员工，提供一系列证明，从而提高说服力；等他们彻底上钩，出纳员们迅速接受款项，将钱转入难以追查的其他国家账户。到2009年，吉尔伯特的团队已经成功骗取超过6000万欧元的金额。他保留着当初办案的法国警察埃里克的电话号码。时不时打去电话，汇报自己的诈骗进展。有时是“这次策划没有成功”，有时顺利得手，他便得意地通知对方，“我又耍了你们一次。”他的豪宅里摆放着白色的三角钢琴，还有玻璃电梯和巨大的电视屏幕。那是2006年，雪莉的生活窘迫，她甚至需要向朋友借70欧元来维生。有天，她从广播里听说，有两个法国以色列人抢劫了500万欧元，他们之中最出名的，便是吉尔伯特。雪莉说，“对于法国人来说，吉尔伯特可能是个逃亡者。而在以色列，他仿佛是国王般的存在。”她笑着对朋友说，“他可是条大鱼。”而出了门，一辆银色的奔驰在她面前停下，车里的男人向她打了招呼，对着仪表盘上的杂志问她，你能帮我看看这上面写着什么吗？上面的新闻正是，两个法国以色列人抢劫了500万欧元。眼前此人正是吉尔伯特。“他就像天使一样走进了我的生活，”雪莉说。吉尔伯特送了她所有能够想象到的礼物，还给了她一场梦幻的婚礼，她形容那场婚礼就像置身于电影里。
她说吉尔伯特，就是现代版的罗宾汉。他在当地分发钱财，给普通人送去礼物。“他很善良，有一颗金子般的心，”雪莉甚至在手腕纹上了吉尔伯特的名字，旁边是一颗爱心。因为吉尔伯特的第一任女友纱丽已经入狱，很多朋友告诫雪莉，“小心点，雪莉，警察可盯着他呢。”而吉尔伯特坚称的是，他的意图绝不是伤害人民，而是对让富人偷窃而不受惩罚的金融体系进行报复。他看到了谁在世界上掌握着真正的权力：公司和经营它们的人。如果一个贫穷的汽车修理工的儿子不能成为首席执行官，他至少可以假装自己是首席执行官。
当他还在被法国警察通缉时，吉尔伯特接受了一家电视台的采访。吉尔伯特出生在巴黎的一个老旧街区，家里有五个孩子。他们家的条件很差，狭小的公寓里没有厕所，也没有淋浴。他的父亲是普通工人，在一处仓库工作，母亲是全职主妇，在家带五个孩子。作为一个以欺骗别人为乐的孩子，他从8岁起，便用从学校偷来的笔记本，转售给其他同学赚钱。他的兄弟记得，他小时候便有出色的说服能力，经常“空手出门，满载而归。”为了阻止他的犯罪，吉尔伯特的父亲甚至用铁链将他捆在家里。但母亲总会帮他躲过所有责罚。因为当母亲赌博输了钱时，吉尔伯特都会想办法帮母亲还上。也是母亲告诉他，“每个早晨，世界上都会有受骗者在等着你。你只需要找到他。”长大以后，吉尔伯特学过表演，从事过广告和房地产业。“大脑是世界上最危险的武器，”吉尔伯特说，“我学会的不是控制，而是试图让别人相信，我是对的。”吉尔伯特把这种说服能力称为“礼物”。只需要一个电话，就可以从受过最好教育、拥有最多特权的人那里，骗取数百万的金额。他认为这是一场表演。而他真正的表演搭档，是那些接听了他的电话，并按照他的要求来行事的员工。“如果一个贫穷的、汽车修理工的儿子不能成为CEO，那他至少可以假装自己是CEO”
因为他的诈骗，许多受害者丢掉了工作。而吉尔伯特提出，他已经对他们进行了补偿。他向大约30个受害者寄出了信用卡，每张卡关联着一个价值约5万欧元的账户。“每个人都接受了——每个人，没有人拒绝。”吉尔伯特说。其中还有一位银行经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给她寄了18万欧元。”吉尔伯特在采访里说。真正站出来，且第一个有能力阻止他的，是一位名叫大卫的以色列警察。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坐在办公室，接到了一通来自海关的电话，那边查获了一张从墨西哥寄来的快递。警察直觉告诉他，这个快递有问题。他在数据库里检索出了收件人的身份信息，吉尔伯特·奇克里，拥有以色列和法国的双重国籍。不久前，吉尔伯特又给法国警察打去电话。跟往常一样，他嘲笑道，“这次我又成功了。”这次，他骗取了1100万欧元。美国运通的工作人员告诉法国警察，这笔钱被换成了支票，将由包裹的形式寄往以色列。警察大卫迅速意识到，如果他们能拿到吉尔伯特当面签收下这个包裹的证据，警方就有更多机会给他定罪。以色列警察将窃听器藏在包裹里，并让一位警探穿着快递配送员的衣服，到吉尔伯特留的地址，送货上门。那天，吉尔伯特、他的妻子和兄弟都在家里。突然有快递员敲门，说是他的包裹。不知为何，吉尔伯特觉察到，今天的快递员有些不太对劲。随后，他迅速拨通物流公司的电话，“这不是我买的包裹，我不知道这是谁的，快来把它取走。”于是大卫立即命令警察冲进公寓，进行抓捕。警察带着警犬冲进房间，搜查了每个角落，甚至连鱼缸都没有放过。最终，他们在这座房子搜出了10部手机。这是他自2005年诈骗以来，第一次真正面对牢狱和处罚。
在狱中，吉尔伯特联系上了一位电影制片人，并承诺将自己的故事版权出售给他。法国警方允许了他的保释请求。没几天，吉尔伯特便搭上自己的私人飞机，逃回了以色列。每天早上，他送六个孩子去学校，然后在晚上八点回家。接受媒体采访时，他说，“很真诚地讲，我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人。”导演来到他以色列的家里，了解有关他故事的一切。扮演他的演员，甚至也专门来他家中拜访，观察他的行为，模仿他的一举一动。2015年，这部电影在法国上映，名叫《感谢来电》。讽刺的是，当初办案的法国警察埃里克，也被邀请去了这部电影的首映礼。首映结束以后，他又接到了来自以色列的吉尔伯特的电话。法国警察埃里克说，“真可惜，你应该来电影首映的。”根据电影导演的说法，电影上映后，吉尔伯特曾一度宣称电影将拍摄续集。导演告诉他，这得看电影的票房如何，才能决定是否拍续集。吉尔伯特的回答是，“不，制作续集并不是因为这部电影会大卖。”2015年，法国发生了多起恐怖主义事件。许多法国人被恐怖分子在叙利亚、马里等地被扣为人质。人质被枪指着的视频，被恐怖组织传到社交媒体上，引起了巨大的恐慌。他的计划听来有些冒险。他要伪装成当时法国的国防部部长勒德里安，以解救人质、购买武器和其他秘密反恐行动的名义，向各国高官、权贵借钱。他的目标包括加蓬总统、法国艾滋病慈善机构，甚至还有巴黎大主教。视频画面里，一个戴着硅胶面具的男人，穿着深色西装，坐在办公室的传真机前。背后是他的部长办公室，挂着三色旗帜，还有时任法国总统的照片。
接入视频的人们，不会怀疑部长的身份有假。这不就是那经常能在电视里看到的，国防部部长的那张脸吗？他说，法国政府需要他们的经济援助，为被恐怖分子扣为人质的记者们支付赎金。时间紧迫，但他们不能公开动用纳税人的钱。“这是法国政府的秘密行动。”他们要求接听者保密，以免使法国政府难堪。他们的职位更高，也更让人难以想象。包括伊斯兰领袖阿迦汗、土耳其富商伊南·基拉奇，和玛歌酒庄葡萄酒的所有者——三人总共给他汇了5500万欧元。
这项升级版的诈骗，让法国警方束手无策。
他们甚至根本不知道吉尔伯特就是面具诈骗的幕后主使。
而警察越是没办法，吉尔伯特便越是从容。他仿佛永远不会被激怒，直到他意识到，他自己——一个天才诈骗犯，被骗了。
2017年2月，法国工商会的财务总监苏菲，接到了一通神秘的电话。
那是个周三，她正在和牙医预约下一次就诊的时间，电话那头的人告诉她，国防部部长要和她约一个视频通话。
她心里疑惑。
但到了约定的时间，她接入视频通话时，画面中出现的男人竟然真的是国防部长勒德里昂。
为了让她相信转账的安全性，对方给她发来了一份机密文件。
苏菲是个非常细致的员工，她一字一句地读着这份文件，“根据视频通话的内容，关于解救法国马里公民人质一事......”
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份秘密文件完全没有按照政府的公文格式来写作，通篇还充满拼写错误。
“太奇怪了，这是怎么回事？”
苏菲向上级汇报了这件事情。上级非常笃定地告诉她，这是一起诈骗。
于是苏菲报了警。
在此之前，已经有180多个机构给法国领事馆打来电话，告诉他们有人顶着国防部部长的脸招摇撞骗。警方怀疑过吉尔伯特，但他们没有任何证据。
苏菲的报案为警方提供了一个揪出幕后主使的机会。
很快，苏菲决定和警方合作。
两天后，苏菲再次接到电话。她和电话那头的人约定了转账的方式。
随后，在约定的时间，她去了警察局。警察给她的手机上安装了监听系统，气氛非常紧张，所有人都盯着她的手机，等待那通电话。
电话铃声响起。
苏菲说，“把银行账号给我吧。”
“不，我们必须一起完成第一笔转账。”
苏菲静静地等待，对方报出银行账号。即便她是假装，但她也面对着一台电脑，为了不让对方起疑，对方每报出一个字符，她就往电脑里输入一位。
——直到最后一位。
警方根据对方提供的银行账号，收集信息完毕。
“好像出故障了。”苏菲装作诧异的样子。
“这不正常，网络很通畅啊，快检查一下。”电话那头的人无法再保持平时的从容。
他生气了，然后挂断了电话。
苏菲想，他应该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根据银行账户信息，以色列警察惊讶地发现，这个戴着硅胶面具，伪装成法国国防部部长的诈骗犯，正是当年那个因为120万美元的支票被逮捕的男人，吉尔伯特。
而他们当初查到的那起金额巨大的诈骗案，不过是他行骗多年以来的冰山一角。
当以色列警察去吉尔伯特的别墅进行抓捕时，才发现他已经离开了以色列，去了乌克兰。
这次，命运的轮盘终于转向了警方。
乌克兰警方顺利逮捕了吉尔伯特，并在他身上搜出来三部手机。里面保存着他的社交账号，还有不少假扮国防部部长诈骗时的图片、视频。这些都是重要的证据。
吉尔伯特被关进了乌克兰的监狱。
但他不认为自己会输。
在基辅的监狱，他靠关系为自己搞来了床、牛排、冰箱，甚至伏特加。他拍下了自己在监狱的生活，发到了社交平台上——他有肉吃，有酒喝，他和其他罪犯们干杯。
“那些以为我会在监狱里受苦的人，去你的吧！我是永远的老大！”
作为天才诈骗犯，他的庭审吸引了许多追随者——他们过于热情和吵闹，以至于法官不得不在问询吉尔伯特时，要求他们保持肃静。他说，“我不是你们说的那个天才，你们过誉了。”用一种谦虚而炫耀的姿态。在法庭上，他承认自己参与了诈骗，但否认自己是主犯。法官问，图片中扮演国防部部长的人，是否是吉尔伯特本人？吉尔伯特说，图片中的男人，明显比他高、比他壮。那个人的手臂没有汗毛，而自己的手臂毛发却非常茂密。庭审持续了两天，直到第三天，对方律师拿出了一份受害者录下的电话诈骗录音。“如果法庭上真的存在重要又有力量的瞬间，那绝对是其中之一。”前面两天，吉尔伯特极力地辩解让所有人都熟悉了他的声音。因此，当那份录音播放时，所有人都认出了那个声音，那就是吉尔伯特，不会有错。最终，因为盗用身份进行诈骗，吉尔伯特被判了11年有期徒刑，和200万欧元的罚款。
2022年，网飞播出了一部纪录片，名叫《假面部长》。纪录片试图更进一步地还原吉尔伯特的骗局，从而回答：为何这么多受过最高教育、拥有最好资源的人们会受骗？吉尔伯特的辩护律师给出的结论是，“那是因为他们太傻了。”“如果他们知道，这位诈骗犯生长于巴黎最贫困的郊区，只不过是拿起电话，便从他们那里骗走了上百万——那么，谁才是傻子？”的确，吉尔伯特拥有说服的天赋。他甚至会根据受害者的反应，及时调整策略。当权威、魅力不起作用时，吉尔伯特便会转为言语上的霸凌，他曾威胁一个员工，如果不立即将200万美元转到银行账户上，便让她失去工作。可事实上，这些受害者面对的从来不是一对一的较量，而是一个诈骗团伙的围猎。在每次诈骗开始前，吉尔伯特的诈骗团队，会对目标受害者进行详尽的调查。受害者们总是惊讶于这位“国防部长”对自己的了解之多。酿酒师盖伊说，诈骗者试图利用他的背景，来激发他的爱国情怀。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我很惊讶。我过去曾是一名警察，而这不是常识，也不曾出现在互联网上。”另一位曾在2016年受骗的土耳其商人，录下了他们的对话。“先生，首先，我想对伊斯坦布尔的袭击事件表示哀悼，我知道你两个非常亲密的朋友在这次袭击中受伤。”电话那头的声音断断续续，“我希望2016年是击败犯罪分子和恐怖分子的好年头。”这位商人相信，他的转账将被用于解救两名被叙利亚扣为人质的法国记者。如果说吉尔伯特真正利用了什么，那可能是受害者们的善良和恐惧。“当国家要求你帮忙打击恐怖主义时，你怎么能拒绝呢？”当时法国国防部部长的代理律师说，“他们利用了人们的同情心和爱国情怀，在对话中施加压力，让受害者在短时间内迅速决策、转账。”这么多年，吉尔伯特的骗术在不断进化，想要逃离这样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其实很难。吉尔伯特的伪装被彻底揭开，是在一个关于他的纪录片的末尾。他被判刑后，妻子雪莉无法控制情绪，她的眼里含满泪水，她说，“没了吉尔伯特，我一个人活不下去。”“够了，别说了。”雪莉不想再相信任何事情，可她知道，某些假象再也无法维持下去了。在他们相恋的15年里，雪莉像粉丝一样崇拜他、爱他，为了他甚至跟所有朋友反目，甚至在他进入乌克兰监狱时，还帮他打点好了关系。她始终相信吉尔伯特说的，他去乌克兰是为了朝圣，而实际情况是，他去找人定制假扮摩纳哥贵族的硅胶面具。最不可原谅的是，当吉尔伯特在乌克兰被捕时，他便开始与一名女子网恋。小女儿晚上总是哭着问她，爸爸哪去了？雪莉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表面上，吉尔伯特是像罗宾汉一样的英雄人物，劫富济贫、行侠仗义。可实际上他只是摧毁了一些人的善心，乃至他们的生活。
2006年3月，一位大型企业的财务总监被电话诈骗。15天前，他遭遇了极其痛苦的经历。他的太太因抑郁自杀了，留下了他和三个孩子。电话里的男人说，“我知道你最近很难。”他谈及了他自杀的妻子、三个孩子，还有更多生活细节。随着诈骗的确认，他的生活再次被重创。他被公司开除了，整整两年时间，他无法再找到一份文职工作。他的人生陷入低谷，甚至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问题，不得不去看心理医生。这名受害者形容，“吉尔伯特是一个毫无道德感，肆意摧毁他人生活的人。”一位采访过吉尔伯特的记者说，“我有这样的预感，他将永远不会停手，直到死在他的‘舞台’上。”他不是英雄，不是现代版罗宾汉。只是一个骗子，表演一刻也不停歇。“如果要我留一条信息......”在纪录片的结尾，吉尔伯特说。“首先我想发自内心说句抱歉。但我是吉尔伯特·奇克里，我永远都会是吉尔伯特·奇克里，我也将作为吉尔伯特·奇克里，继续存在于这个舞台，直至离开。”吉尔伯特目前仍然在服刑，但他说的这句话，却已经有一半实现了。他的经历，以及诈骗手段吸引了许多模仿者。据FBI称，吉尔伯特的骗局已经被统称为“假总统骗局”，当时短短两年多时间席卷全球，不止是欧美，全世界各地的公司损失约18亿美元。或许在某天，你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接到这样一通专门针对自己的电话。对方的言论天衣无缝，且能够通过AI变脸这类技术手段，模拟出我们在意的人的样子，并且告诉我们——Dominic,S.(2022).The Masked Scammer.Netflix.
https://www.bbc.com/news/world-europe-48510027
https://www.nytimes.com/2020/03/11/world/europe/france-identity-fraud-le-drian.html
https://www.cbsnews.com/news/gilbert-chikli-china-2-billion-con-game/
https://www.citizen.digital/news/victims-thought-they-were-paying-millions-to-free-hostages-but-the-minister-who-asked-them-was-a-fraudster-in-a-mask-320729
https://nationalpost.com/entertainment/thank-you-for-calling-follows-daring-con-artist-who-stole-millions-using-only-his-charm-and-a-telephone
https://www.timesofisrael.com/how-a-french-israeli-grifter-became-a-money-laundering-pioneer-in-china/
https://www.i24news.tv/fr/actu/israel/1671749684-documentaire-netflix-sur-gilbert-chikli-l-ex-femme-du-genie-de-l-escroquerie-se-confie-a-i24news#:~:text=Documentaire%20Netflix%20sur%20Gilbert%20Chikli%20%3A%20son%20ex%2Dfemme%20se%20confie,-Mael%20Benoliel%2022&text=A%20l'occasion%20de%20la,ex%2Dfemme%20de%20ce%20derni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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