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与慢，你更喜欢哪个？

这是奴隶社会的第 3261 篇文章

三年半没回国，终于在今年五月回去探亲了，呆了近 40 天，这段时间我不断观察审视两边的生活状态，有好多感受想和大家分享，今天，就先讲讲中国的快和英国的慢吧。

在英国生活一定时间的华人可能都会有个共同的感受，那就是英国非常慢。这个慢节奏，渗透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从好的一方面来讲，大家都不太卷不太焦虑，活得比较闲适，很少加班，平时普遍喜欢养花弄草，甚至是种菜，节假日和周末也通常都要安排些休闲娱乐活动。

我自己如今也热爱园艺，周末要么和朋友相聚，要么去探访 National Trust 的景点，光丘吉尔故居就起码去了五六次，要么就是去博物馆美术馆看展览。

但从另一方面来讲，在英国的办事效率或者说享受服务的效率也很低。

比如约个 GP（英国的社区医生），短则两三天，长则两三周。虽然英国的全民医疗系统 NHS 是免费的，但等的时间非常长。我有一次陪好朋友带孩子看急诊，就是个发烧肚子疼，硬生生在医院里等了一整夜。想要做个全面的体检，压根就别想了，我宁可花点钱回国内去做。

再比如网上购物，绝大部分是没有客服的，即便是有客服的，那个效率和服务时间，也很不能指望。

快递就更别提了，差点寄丢护照、买的衣服没收到又退回去，我都遇到过。因为除了大件家具，基本都不会给你打电话的，很多连短信通知都没有，还在用传统电子邮件。

有一次办西班牙的申根签证，系统显示已经投递成功，可我事实上压根没收到寄回来的护照，而行程已经都定好了。结果挨家挨户走遍了一条街上的邻居，都说没收到。西班牙签证中心合作的快递公司，客服永远打不通，周末发邮件也压根没人理，焦虑了一个周末之后，打电话去西班牙签证中心，最后查出来的结果是，护照压根就没投递出来……

还有一次买 Desigual 家的衣服，它家合作的快递公司，不发短信只发邮件，结果邮件还被系统识别为垃圾邮件，我压根没看见。最后衣服活生生地没能投递成功，给退了回去，而且不能再重新投递（这是什么奇怪的政策……），而我再想买，网站上也没库存了，只能退钱了事。

还记得我搬了新家后装 wifi，前后搞了整整四五个月才总算彻底完成。我家不远处的一栋房子搞装修，整整搞了一年多才完工。

所以，在英国生活久了，再急的性子也给磨平了，就，慢慢来吧。

但是回到国内，真的，一切都好快。

从效率上来讲，真的没话说。我记得 618 大促时，帮我爸妈新装的房子买家电家具，夜里 12 点给客服留言，居然也立刻就回复了……我好奇地问客服小姐姐啥时候下班，回：夜里一点。

无论是叫外卖还是美团送药，在中国都可以服务到非常晚。

快递小哥几乎永远都会第一时间接你电话，回答关于包裹的任何问题，你绝不用担心找不到人去询问没收到的包裹。

网上购物的便利程度，是英国电商完全无法比拟的。

我常和英国的朋友讲，在互联网服务方面，包括网速上，中国是发达国家，英国是发展中国家。

中国的快，还体现在公共服务上。

比如去体检中心体检，那么多项目检查居然也就不到两个小时全部搞定了。

比如去洗牙，也不用什么预约，当天下午去口腔医院挂号，立马就给洗了。

比如配眼镜，今天傍晚验光定制，后天就收到短信可以取货了……

我驾照过期了去补办，发现居然是机器全自助体检、拍照，很是便捷，收费只要 20 元。然后去人工柜台处填表换证，差不多十分钟就搞定，只交了 10 块的工本费。前前后后加起来，不到半个小时。

讲真，这办事效率，即便是有预期，也还是让我很吃惊的。我后来发朋友圈感慨，说这要在英国不得半个月？！结果同在英国生活的朋友留言，半个月那是加急！

在中国，窗口服务人员都会一人同时服务多人，提高效率，比如当前服务的这位如果在填表，那肯定是要转头同时服务下一位的，谁也不会觉得这样不礼貌不合适；但在英国，窗口服务人员通常都是“一对一”服务，你的事儿没办完，他绝不会去服务下一位，而会耐心地坐着等你填完表，问完各种问题……

有一次我实在等不及，看着服务人员坐着那儿等顾客填表呢，觉得自己或许可以上去问个问题，结果得到的回复是：我正在服务呢，请你耐心等待。这种效率，就会导致一旦排队，可能就要排上半天的队。

而这个时候我就会感慨，在中国，恐怕是可以享受到世界上最快捷的服务。

当然，从另一面来讲，这种快也是有代价的。

比如，你在快递上享受到的便捷服务，其实是以快递小哥牺牲休息时间，用“全身心”的工作状态和工作速度去保障的。不止白天要打无数个电话，哪怕是晚上 10 点，哪怕是周末，他也不得不接“收件人”打来的电话。

每一个在享受快捷服务的人，可能同时也在以同样的快捷方式服务着别人。一个社会的整体性快捷，其实是以所有人的高工作投入成本来获得的。

当英国人普遍承受着很慢的服务时，他们自己的工作状态也同样是慢的。他们也因此才享受到工作生活的平衡，周末时可以啥都不管，不用担心没接老板的电话而挨批——事实上，英国老板都有这个自觉性，除非万分紧急的事儿，也通常不会在周末和节假日给下属们打工作电话。

这个时候我就在想，中国整体性的快捷和英国整体性的慢悠悠，到底哪种是更好的？

任何一种选择，任何一种状态，都会带来两面性，它是一个套餐，你其实无法“两全其美”。

我只是会觉得，英国整体性慢悠悠的节奏培养出了凡事不急的英国人，而中国整体性的快节奏，也培养出了等不及的中国人，大家习惯于期待自己的需求获得立等满足，无论是“收件人”还是“老板们”。

直到现在，对于这种快慢的差异性，我也无法简单给出一个孰优孰劣的评价，只能说，每一种现状的形成，都是有原因的。不论快慢，当你到了某个临界点后，调整就会自发开始，最终趋于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平衡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