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斯克跳票，并非推特的最大难题

在4月达成收购协议时，马斯克每股54.20美元的出价看起来还很便宜——推特董事会也这么觉得，所以一开始也没动心。交易刚刚达成，科技股便全面崩盘。7月11日，推特股价跌破33美元，而随着投资者对收购将最终完成丧失希望，股价又再下跌了11%（此后略有反弹）。马斯克声称退出交易是因为推特的虚假账户比公司向他披露的要多。在很多人看来，其实就是买完又反悔了而已。因此，推特可能会在法庭上占上风。

无论这场大戏结局如何，推特的老板们都要面对他们已苦斗多年的难题：如何将这款有影响力的产品转变为更能赚钱的产品（见图表）。其中一大问题是难以吸引到新用户——而且不能是马斯克抨击的那类僵尸用户。只比推特早两年成立的Facebook日活跃用户数量已飙升至19亿，而推特只有2.3亿，且增长缓慢。以TikTok为代表的后起之秀也已经超过了它。

用户增长停滞的背后是产品的停步不前。Facebook和其他社交应用都在不断演变，但推特现在的体验却与2006年推出时差不多。推特收购Vine时曾有创新的机会。在TikTok用户开始大秀舞姿的四年前，这款应用就已经普及了短视频，但推特却任由它凋零。它曾试图用“Fleets”模仿Snapchat和Instagram的阅后即焚功能，但并不成功，在去年关停。

《马斯克想要改建“公共广场”》

马斯克是靠颠覆行业扬名发家的。而这一次，他是要去对付一个世界各国政府都非常关心的棘手问题：如何监管网络言论。大多数政府都在制定更多法规。但马斯克想要反其道而行——取消而非增加限制。其他大型社交网络的运营商将密切关注这场实验。就算马斯克真准备自掏几十亿美元来确保“人类文明的未来”（他与推特签有中断条款，仍可以临阵退出），问题在于他关于推特言论自由的愿景是否明智。

推特符合特斯拉和SpaceX的模式，是又一个可供马斯克摆弄修补的复杂工程系统，而且有宏大的理由这么做。社交媒体运用算法来突出“吸睛”内容，采用复杂的规则试图减轻那些最坏的副作用，以便更好地把用户卖给广告主。这样的商业模式充满矛盾和未经深思的取舍，看起来已经是时候被颠覆。

马斯克不可能完全不受约束。澳大利亚、英国、欧盟和印度都在制定科技监管法规。欧盟高级官员蒂埃里·布雷顿（Thierry Breton）指出：“这里施行的不会是（马斯克的）规则。”马斯克的个性是一大风险。他聪明进取、极度勤奋，但有时候又显得幼稚而记仇，比如2018年他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指斥一位英国洞穴救援专家是“恋童癖”。如此狂躁言语出自一个拥有大量粉丝的推特用户之口是一回事。但当他成为推特的老板，这类行径会让人质疑他能否抵制诱惑，不利用新权位追逐自己的执念，公报私仇。

无论马斯克对推特作何打算，几乎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它们都需要资金、时间和精力。这又引发了另一个问题：这位自封的“电音之王”（Technoking）会不会嗨过头了？

从财务上说，并没有。对推特的投资不到30亿美元，对马斯克来说只是笔小钱——大约是他净资产的1%。投资者更担心的是他忙不忙得过来，尤其是那些往他别的公司投了钱的人。马斯克已经在埋头经营好几家大公司了，现在又添上一个推特。除了掌管着市值1.1万亿美元、员工近10万人的电动汽车巨头特斯拉，他还领导着估值1000亿美元的私有火箭公司SpaceX。他还帮助创立了两家“钻孔”创业公司——一家是钻大洞来建隧道的Boring Company，另一家是钻小孔把电极植入大脑的Neuralink。即便是马斯克这样游刃有余的工作狂——他还很知人善任，简历上再添一个推特董事的职务也可能会劳累过度。他在近期一次采访中透露，几十年来自己一直都是每周工作100小时。

最让马斯克过分耗神的可能还是他在网上乱开炮——主要倒不是针对他的众多批评者（尽管他在得空时也没少这么干），而是对准监管机构。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已经对他展开追查，理由是他涉嫌违反一项法庭协议。2018年，马斯克发推文称已经“获得融资”，要把特斯拉私有化，他最终没有这么做。SEC就此事提起的诉讼达成的和解协议要求他的推文在发布前须经律师审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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