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片时代 | 今日美政（附音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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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集

我们常听到这样一个说法，21 世纪对芯片产业的争夺，就相当于 20 世纪工业时代对石油的争夺。芯片，成了一种战略性的物资。Intel 公司的 CEO Patrick Gelsinger 说，“过去的地缘政治是看石油在哪儿，而将来的地缘政治是看芯片制造厂fab在哪儿。” 

但令美国人越来越担心的是，美国正在逐渐失去对半导体工业的控制权。 

为了我们能更充分地理解我们面临的情况，我想先向大家介绍一下半导体工业的大概框架。半导体公司根据自己的设计和生产模式，大致分为三类。第一类来自较为传统的芯片制造商，他们即设计，也有自己的工厂来生产自己设计的芯片，这就是曾经的芯片大哥大，Intel，另外像三星电子和美光科技，基本上也可以算这一类半导体生产商。 

第二类是只管芯片设计，自己不生产，而是外包给第三方生产的。这种公司的代表就是苹果、高通、英伟达和亚马逊；最后的第三类，是只管生产，自己基本上不设计的，也就是所谓芯片代工厂FAB 。 

在这三类企业中，竞争的最前沿，不是芯片的设计，而是芯片的制造工艺。芯片制造业的利润率也是惊人的。事实上，芯片市场几乎一直处于严重短缺的状态，很多时候，芯片订购方要等几个月甚至一年的时间才能拿到货。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芯片制造已经是火力全开，加班加点，但依然赶不上市场疯狂的需求。 

在新冠疫情中，由于芯片产业链的断裂，全世界很多汽车生产商不得不减产甚至停产。据估计，世界汽车行业因为芯片供应链的断裂，损失了超过 600 亿美元。从这个角度来说，当芯片厂不在本土的时候，就会受到更多的不确定因素的影响。无论是疫情，还是芯片厂所处的地区的紧张局势，都可能会严重影响世界的经济。 

我们来看看美国呢？曾经一度，Intel 公司几乎是美国的一个化身。他们和微软公司一起主导了上世纪 90 年代的计算机革命，号称是 Wintel 组合。那时候Intel 公司不仅仅能设计芯片，而且他们的芯片制造工艺也是最顶尖的，Intel 生产的芯片占据了 90 年代大约 40% 的全世界市场份额。而今天呢？三星和台积电都已经开始生产 3 纳米的芯片了，而Intel 的目标却是在 2023 年实现生产 7 纳米芯片（目前他们生产 10 纳米）。这是两代以上的差距。而美国生产芯片的能力，目前只有全世界大概 10% 左右。无论是芯片的质量和数量，美国都仅仅比中国强一点点（中国目前也处于 7 纳米水平）。当然，这不包括芯片的设计能力，美国的芯片设计，依然是全世界最强的。但我们前面也提到，目前芯片产业的瓶颈，不是设计，而是制造。 

很多公司，比如苹果，微软，都有能力设计自己的芯片。苹果在 2020 年放弃了Intel ，转而使用了其他的芯片代工厂。这一改变对Intel的打击极其巨大，加上Intel 一再推迟本来就已经落后的 7 纳米芯片的量产，Intel 的股票曾经出现了一天跌掉 17% 的事儿。 

从以上我们可以看出，半导体产业在美国目前已经亮起了红灯。这是在 21 世纪处于战略高度的重要产业的兴衰问题，美国不能马虎。早在2021 年 2 月，拜登总统就签署了行政令，开始鼓励美国芯片制造的本土化。但今天，真正的措施和立法，才刚刚得到议会的通过。 

周三，参议院终于以绝对多数 64 对 33 票通过了一项旨在推动美国半导体生产国产化的法案“Chips and Science” bill。33 名反对者中 32 人是共和党参议员，一名是独立参议员桑德斯。 

法案要求拨款 520 亿美元，用于鼓励在美国国内的半导体研发和制造。为了确保资金留在美国国内，任何申请这些资金的公司，都必须先得到联邦政府的审核，确保这些补助是用在美国的工厂，而不是被转移到外国谋求利润。同时，接受资金的公司必须保证，自己在和外国公司的商业合作中，只能输出非常过时的产品。简单说，“Chips and Science” bill 的目的就是在于将芯片制造业拉回美国，并防止这一技术再次被外包出去。 

这一法案还将通过众议院的审核。众议院议长Nancy Pelosi 表示她将在第一时间完成这一法案的投票表决。拜登总统也是这一法案从一开始的积极推动者之一，因此他的签字是已经被预定的。美国将正式从立法的层面开始提振自己的芯片制造业。 

事实上，台积电早在 2021 年就决定在美国亚利桑那州投资 120 亿美元修建新的芯片生产基地，目前接近完工，最新的 3 纳米芯片就将在这里生产。芯片制造产业确实已经有了向美国回流的趋势。 

芯片确实在信息时代是一种战略物资。但这种战略物资和石油有一个本质的区别。石油是自然资源，开采技术并不复杂。战略争夺的焦点，在于如何控制石油的产地，如何应用自己的政治影响力操纵石油的产量及价格。但芯片只是一小堆技术处理过的沙子，地球上硅的含量完全没有稀缺性可言。芯片的战略竞争，本质上是知识的竞争，是对人才的竞争。 

西方尤其是美国，最可怕的是向世界关起门来，搞什么美国优先和白人文化优先。这在一定程度上属于极其短视的自毁行为。请记住，谷歌的CEO 现在是来自印度的移民 Pichai；微软的 CEO 也是印度移民 Nadella；苹果的创始人乔布斯是来自叙利亚穆斯林移民的儿子；这次新冠疫情中，发明了mRNA 疫苗的 Sahin 博士是移民德国的土耳其人等等。 

虽然全球化带来了一些问题，比如产业空心化问题。但我认为这些问题并不动摇美国的核心竞争力。那么美国的核心竞争力到底是什么呢？那就是对全世界人才的吸引。美国应该，也必须是一个对移民友好的国家，这是符合美国最核心战略利益的。只有明白最基本的美国利益在哪里，我们在制定移民政策和控制非法移民问题上，才有一个行动的框架。在接纳外国移民上，美国做得远不如加拿大。我从加拿大来，对此有深刻的印象。和加拿社会的包容性多元性相比，美国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