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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汹涌袭来的网暴,我们该如何将这头“猛兽”关进“牢笼”?

面对汹涌袭来的网暴,我们该如何将这头“猛兽”关进“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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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期轮值毒叔 
■诸葛奇谭·谭飞

以下为对谈节选,完整内容请点击视频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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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飞:我觉得八卦是人类的舌头,但是如果人没有自律跟自省,这个社会还是会乱的。


张春蔚:当你要自证清白的时候,你会发现没有人听你的,最后你只能要么闭嘴,要么接受它,要么你就只能站出来去跟人撕。这个时候你会发现,他们很高兴地在泥里面打滚,而你被迫泥泞着,你会发现互联网的网暴就是多数人对于少数人的轻视。

刘春晓:如果从法律的层面讲,我觉得要讲究策略,你这个时候必须做取舍,我看到这里面每一次、每一波的舆论都是谁引导的,而这个人往往他讲的话能够吸引一大部分人来跟随,针对这些人把证据固定。


郎咸平:普通人应该保护好你个人的信息,万一碰到网络暴力,线下生活才不会受到严重的影响。还有千万不要为了博眼球,随意在网络上发表过激言论,对于我们普通人就应该不信谣言、不传播谣言。

王牧笛:其实还是回归到一个人性、文化的问题。人还是要有同情心和同理心,这是最基本的,要慎言,也要管住你悬在键盘上的那个手指头。

王牧笛:说到网络暴力,我这一脑门子的包,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都说没经过网络暴力的名人不是真名人,所以咱们先现身说法一下,各位有没有经历过网络的暴力?


谭飞:我原来帮一个明星开过微博,结果这个明星的一个黑粉就盯上我了,认为我是这个明星的幕后军师,就天天骂我,各种带着那种脏话,甚至这个特别吓人,严重到什么程度?后来有一天给我寄了内衣内裤,从澳大利亚寄过来,说喜欢我什么的,我当时吓得要死,我跟我公司说你们那个拆开后马上烧了,同事打开说,谭老师,是新的,要烧吗?我说烧了,不知道里面什么病毒的。那个黑粉就是很吓人完全想不到。


张春蔚:我是碰到有人在后面不断地骂我,我最后被骂得受不了了,我就去给人回复。你知道对方回复我什么吗?他说老师你真回复?我说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他说没有,我就是觉得你有名,我就随便骂骂,但是我没有想到你回复,他说自从你回复以后,我就成为你坚定的粉丝,从此以后谁骂你,我跟谁急。


谭飞:这有点撒娇,这不叫网络暴力,这叫网恋。


张春蔚:还有一个就是我做了一个找人的节目以后,就有人每个星期发一篇文章骂我,后来我的节目播出了以后,他就每两天骂我一次,然后到最后我那个节目不做了,他就不骂我了,我后来就明白,其实不是他想骂我,其实是他想通过骂我获得流量。


刘春晓:因为我不是名人,所以暂时还没有被网暴过,但是我见证了在场的大咖被网暴过。之前春蔚姐做了一个自媒体的节目,有的时候有机会看到我们谭飞老师做的一些节目,我当时就坚定了一个信念是,第一,我不想做名人。第二,我也做不了名人。只要谭老师一出现底下的评论,我看着都脸红。


谭飞:春蔚的那个节目我一上,下面一水骂我的,当时还有另一个老师全是表扬的。


张春蔚:你看春晓不记得他被网暴过,因为春晓当时在我们那个节目当中他谈什么呢?谈王宝强离婚,他当时比较公正的观点,所以有人在后面就问候了他夫人。我们把这些评论都删了,他不知道而已。但是所有人都会有代入感,比如说你帮了谁一方,你说我支持了谁,他就把你置身于他不认同的领域。


王牧笛:我们问问郎教授,郎教授给我们分享经历过网络暴力的经历。郎教授如何判断一些评论或者一种评论是否构成网络暴力,如何理解网暴?


郞咸平:当然有,而且我是典型的网络暴力受害者之一。我给各位举个真实的例子,昨天我一位成都的朋友给我打电话说,成都某一家大健康理疗中心就在网络上宣传说,郎教授用过他的产品之后呢,人变得特别年轻、帅气等等,没有经过我同意之下对外做宣传广告,这个也是网络暴力之一。今天要借我的节目澄清一下,我没有替任何理财、基金以及其他产品做过代言,我也从来不会给大家推荐某一只股票,我也没有推荐任何的项目,我也不会推荐任何产品。关于我的演讲、电视节目,都是根据公开信息的数据分析提出的观点。什么叫做网络暴力?它的标准是什么呢?那就是网络这些评论是否已经影响到当事人的线下生活?如果造成影响,那就是不折不扣的网络暴力。


王牧笛:好,谢谢郎教授。咱们说网暴先给它定义,在你们看来什么叫网络暴力?

谭飞:其实网信办写了一个特别明确的官方规定。针对个人集中发布一系列造谣、诽谤、侮辱、谩骂、揭露隐私的这样的评论。比如你说了某明星,他的那些粉丝的群主一通知,然后大家去攻击他,然后水军成群结队地出现了,黑粉就黑你了。


王牧笛:而且网暴后面还带一些结果的含义,比如说它可能会造成损害名誉,造成侮辱人格,可能会让很多人社会性死亡。


谭飞:那前段时间小学生在学校里被撞亡的事件。


王牧笛:那个评论是非常恶毒的,我看了一下那个恶毒的评论,去讨论这个女人的妆着、职业。


谭飞:还说人家什么很开心并没有悲伤。


张春蔚:所以现实生活当中的话,大家就会觉得网暴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吗?我不过随便说说而已。


王牧笛:很多人的想法是,我不就开了一句玩笑吗?你怎么当真了?


谭飞:最近,我一个在演艺圈朋友叫张静初,就勇敢地站出来了,她被网暴后就得了抑郁症。她这次勇敢站出来说,我一定要对网暴说不,确实那个攻击非常吓人。当事人一到深更半夜一打开网络,各种挂着这种低俗用语。


张春蔚:甚至给你发一些莫名其妙的一些照片,比如说我曾经有一条短视频的阅读量是530万,但是一条评论骂到最后,我三个月不敢更新。


王牧笛:我当年跟方舟子的转基因论战,当时博客时代我爸开博客,他们找到我爸的博客,我爸博客从来没那么火过,铺天盖地把我爸给弄关博了。这个是很离谱了。


张春蔚:因为现实生活当中大家可能会觉得这算什么,但是我告诉你,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那是涓滴汇成江海。那种铺天盖地,一般人的抵抗力或者自制力略微弱一点,就几乎生不如死。


王牧笛:而且更进化的网暴直接干涉到你的现实生活,举报你、骚扰你、干扰你的日常活动。


刘春晓:我有个感受,三位其实都是媒体人,而且也是名人,可能你们处理这个是有一个过程、经验的。我个人而言的话,我觉得我能代表一部分“素人”的感受,其实我们从小生活在一个自认为有一套评价体系这样的一个氛围里面,你别看这个人觉得他穿得一般,或者说他的工作一般,但他其实他很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当他看到海量的负面信息,谩骂、侮辱,揭露隐私以后,他就认为我已经把衣服脱掉了,站在大家的面前,这个起码都是“社死”,那种压迫感压得几乎都喘不过气来。所以有一段时间春蔚姐问我,你后来怎么自媒体更新得慢也不做了。我会发现你不管怎么说,总有一部分人对你这个讲法不认可。


张春蔚:总有人不喜欢你。


刘春晓:你太讲法律,说你这个人太理性,你不讲感情,你讲感情,说你是个律师。


谭飞:春晓老师还是律师,他都怕网暴,这说明网暴多厉害。


刘春晓:而且我再补充一下,我在工作当中也接触不少被害人,通过我们来维权,这里面也包括部分的名人、专家,其实他们也是无助的。


王牧笛:今日我们的周遭如此频繁可见的这种网络暴力汹涌澎湃是怎么造成的?


谭飞:三点原因,第一,现在很多平台的算法形成了巨大的信息茧房,你知道在信息茧房里的人特别容易偏执。


王牧笛:信息茧房同时也是认知暗房。


谭飞:第二,键盘侠可以匿名,因为一旦匿名他就不需要负责。第三,他的这种犯错或者犯罪成本很低。


张春蔚:其实在我们看来就是人言可畏,大家总觉得我只不过是参与了一下,大家就会觉得你要真没事,别人为什么这么说你?当你要自证清白的时候,你会发现没有人听你的,但是当别人冲你泼污水的时候,互联网只要粘贴和复制,只要点赞和参与,最后你只能要么闭嘴,要么接受它,要么你就只能站出来去跟人撕。这个时候你会发现,他们很高兴地在泥里面打滚,而你被迫泥泞着,然后完全说不清楚,你会发现互联网的网暴就是多数人对于少数人的轻视。


王牧笛:互联网是一种非常能够把个体变成群体的一种技术或者一个平台,互联网把人聚集在一起以后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就是写《乌合之众》的勒庞说的,勒庞说群体不具备道德,就是群体合在一起以后,他会变得偏执、攻击性、无理性、不道德。


谭飞:而且都在说压死骆驼的是那根稻草,但是没有人认为自己就是那根。其实我刚才举的张静初这个例子,就是她找了法院,法院也判她胜诉了。但是平台并不道歉她没办法,所以她就被迫找到我们直播说,谭老师我能把这个事再公布一次吗?(《四味毒叔》往期节目链接:张静初:面对网暴与黄谣,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做?


刘春晓:两位老师讲的总结一下,其实就是一个是维权难、成本高,维权难刚才讲了就是我们不知道是不是小号,我们还要通过一定的渠道,比如公安还是法院才能确定真实的身份。第二就是成本高,可能我们通过委托律师打赢了一个官司,最后你甚至都没有得来一句真诚的道歉,可是你付出的我们说经济成本只是一个方面,你精力的成本、情感的成本,甚至你的困扰会大很多。那么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个人的理解,一部分的大众内心是有戾气的,到网上宣泄一下戾气。既然你是名人,你有钱我就要去说你,这是他的一种心态,实际上刚才讲就是说可能1000个人最后造成了一个结果,这是多因一果的,可是他不认为我在这里面起了关键的作用,我只是随大流、从众的,你能这么说为什么我不能这样说?


张春蔚:而且他会说你为什么不管他,光管我。


刘春晓:就是这个意思,他甚至认为我只是一个客观的评述,我就认为你是有道德败坏的行为。


谭飞:我觉得春晓说的那个戾气在娱乐圈特别重,很多人是仇富仇名,但是把娱乐圈当成最重要的标靶,明星挣钱太多了。


王牧笛:相对于别的领域来讲,骂明星最没风险的。


张春蔚:不过最近很多的明星对自媒体用自己的照片的事情进行了起诉,那么现在我们就会看到所有的明星眼睛都被打了马赛克。


谭飞:现在好多自媒体不敢发明星照片,因为现在很多明星组团请律师帮他查。只要登了他的自媒体号,不管你表扬还是批评我都告你。


王牧笛:我们问问郎教授,在郎教授看来,这个网络暴力是如何形成的?为什么会现在日趋的严重的网络暴力的背后隐藏些什么?现在我们叫“键盘伤人”“互联网伤人”,那普通人该怎么办?到底如何捍卫自己的权益?


郞咸平:网络暴力的形成基本上可以分成三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谣言的产生成本非常低。第二个原因是谣言的传播速度非常快。第三,网络暴力和谣言可以直接对当事人生活和经营造成影响,而且法律里面没有规定惩罚性的赔偿,只规定了精神损害赔偿,而且平台作为重要的传播途径,基本上也不承担责任。这也导致很多平台、自媒体,都是在我没有同意情况之下,利用我的名字去给他们做宣传广告之类的。我维权就非常困难,普通人应该保护好你个人的信息,万一碰到网络暴力,线下生活才不会受到严重的影响。还有千万不要为了博眼球,随意在网络上发表过激言论,对于我们普通人就应该不信谣言、不传播谣言。


王牧笛:好,谢谢教授。在镁光灯之下的名人稍微脸皮厚一点,我们的防范能力强一点,但“素人”不太能够。面对网络暴力普通人怎么办?怎么防范网络暴力,怎么维权?


刘春晓:我觉得有常规的手段和法律的手段,因为不是所有事情都要通过法律来解决。拿我个人而言的话,其实春蔚姐刚才讲了,我原来做的自媒体的有一部分也有不同的声音,我能做的是两个方面,第一,我会屏蔽掉这一部分的信息,就是当你确实找不到出口的时候,那你就去远离、删掉它或者你直接你不去看它们。第二,你觉得这个部分确实是太过分了,就直接截个图,要求平台立马撤掉,否则的话我连平台一起告了,这个不需要找律师,你自己可以发这个信息。


谭飞:我们最近不是跟张静初交流,有个公关专家就给她出了个类似的主意,你看他可以攻击你,那你就不停地给平台投诉。比如说投诉10次,这个帖子必须给我删了,再是法律层面,一开始就一定要做投诉。


张春蔚:但是我就觉得现实当中就很多人不愿意去投诉,因为你得证明这是你,这就意味着你的身份证信息,你的手机信息,全部都公之于众。假如说张静初去投诉,她的工作人员是不能够用自己的身份证,必须要用张静初的身份证以及张静初的授权,因为它把它变成一个完整的链条。这个时候就意味着,如果这个人想进行一个进一步的东西,那这个时候她的所有的信息又出去了,所以普通人就想我要不要把我的身份证信息公布出去,因为那上面就有我家庭住址,那上面就有我的真实年纪,那上面还有我一些可能不愿意公之于众的东西。


王牧笛:而且这件事情不平衡,就是造谣或者网暴他随随便便码几个字就可以了,等你要取证去删掉这些链接,需要漫长的过程和提供各种证据链,所以这件事情应该重新去思考。


刘春晓:如果从法律的层面讲,我觉得要讲究策略,你这个时候必须做取舍,我看到这里面每一次、每一波的舆论都是谁引导的,而这个人往往他讲的话能够吸引一大部分人来跟随,针对这些人把证据固定。


王牧笛:既然这么多的网络暴力、这么多的水军,有没有可能网络实名制是一个很好的解决网络暴力的方法呢?


谭飞:实名制肯定是双刃剑,比如说我们说写影评,那影评是不是网络暴力?显然不是,那比如说我写一个电影不好,我匿名写行不行?那你不应该不同意人家匿名,任何人我只要购了票我就有这个权利。完全实名就会有这个问题,但是不实名,我反正不负责我键盘侠,我就取个代号,谁都找不到你。所以我还是更看重网络平台的自审。其实我们最近也在研究这个问题,我们跟娱乐圈有些相关人士,包括法律人士就提出一个机制,比如说这个谣言是网络暴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涉及到那些公众人物或者明星的各种谣言,也不一定是谣言出现之后,平台是不是有个24小时内自审完,经过求证后再发的机制。如果这个机制建立的话,那么某种程度上至少娱乐圈的某些谣言可以进行一些清理。


张春蔚:这个背后它其实蕴含着一点是,为什么这些假冒的李鬼能够活下来,因为有利益,因为他作为普通人可能最多有一两个人给他点赞,但是他一旦做一条负面的造谣,立刻他有一万人关注,有几万人等着排队看他发布消息,这是一个恶性循环。是平台的机制在作恶,因为平台的机制是人为地制造一些热点,一个只有几十个人的号迅速变成一万多个人。就因为他可能说我要爆一个名人的料,然后放了一张模糊的照片,以及一段可能的视频。


谭飞:比如说我俩这么靠着,背影一拍,王牧笛跟某某两人关系超越了正常的友谊。


王牧笛:我是吃瓜受害人,我某天刷视频号,就看到说某某女明星跟谁又牵手了,好奇点进去了,发现她也没牵手,然后就不断给我发这条视频,每天都是这个女明星跟谁牵手,我跟你讲就没有一个牵手的。


张春蔚:大家就觉得你可能就是喜欢这类型的这样的一个观众,于是它就全部把这类的视频全部发送给你。


谭飞:春蔚讲得特别对,没有资质审核、没有求证,平台根本不负责监管,不负责审查就让你登上去,然后有流量来它就高兴。


张春蔚:而且因为它这个流量,比如说我们那个时候知道有些平台每一万个阅读就有20块钱,它只需要去把这些东西给热闹起来,这两个明星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瓜葛,但是因为它用了标题或者用了他的照片,你就以为后面会有什么,但它就把流量的钱赚走了。


谭飞:平台有个特别恶心的逻辑叫平台免责论,我们是平台我们没法负责海量的信息。你爱登什么,我怎么去求证,我怎么去求证两个人是不是接吻了。第二,很多不实新闻就说,两人都没牵手,你写了牵手平台,也不给你改。第三,里面的这种流量的利益关系很重,因为几大平台竞争也激烈,其实现在流量跌得很厉害的,它也羡慕那些算法为上的平台,它虽然没有高级的算法,但是它有“高级”的标题,所以这种种乱象共同造成的。


张春蔚:而且还有一点,我们现在经常看到的是两个明星到底离没离婚,我告诉你就是这四五年,他们一直在离婚和不离婚之间,但是它永远有流量。有的人都知道你是假的,但是他想说不定今天能够多吃点什么瓜呢。所以这时候就带来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话题,就是他能够用新的由头和话题把他以前的旧帖子翻上来,那么对于平台而言何乐而不为呢?


谭飞:我觉得八卦是人类的舌头,但是如果人没有自律跟自省,还是会乱的这个社会。


王牧笛:尤瓦尔·赫拉利写的《人类简史》,里面说讲故事虚构和八卦是人进步的最大的动力,但他指的是虚构。尤瓦尔·赫拉利举个例子,他说你像麻省理工学院的物理学教授之间讨论,也不会天天讨论什么薛定谔和量子力学,他也会讨论隔壁的女教授今天穿了超短裙和高跟鞋,这是人之常情。走到今天,我们发现这个八卦关乎风云,它也关乎风月。现在就是说风云少了,就互联网平台没有风云,只有风月,而且是那些好多年的馊瓜,这件事情很恐怖。咱们先问问郎教授,实名制是否有助于去消解网络暴力呢?


郞咸平:我们现在上网已经实名制了,大家的电话号码都是实名的,这就意味着用电话号码注册所有账号都是实名的,很多时候网络暴力不是找不到造谣者或者传播者,你只要愿意找,愿意花时间、愿意花金钱跟精力,那你基本上都能找到造谣的源头,甚至还能够找到传播者。但是找到了之后是问题就是维权非常困难,没有什么赔偿,当然我认为平台应该负有审核的责任,不能让错误的东西能随意传播。对个人而言,最重要的不仅是把他送进监狱,而是应该增加惩罚性的赔偿,把造谣者罚到倾家荡产,而且要和征信挂钩,大幅提高造谣成本,让他不敢造谣。举一个例子,2006年10月份,佛罗里达州一个女子叫雪佛,因为在网络上被他人散布谣言诬蔑,她就以诽谤罪起诉对方,最后法院裁定被告向她赔偿1130万美元的赔偿金,其中500万美元作为惩罚性赔偿。那么这个判例就被认为是针对网络造谣诽谤者一个重拳,对于不负责任的传播平台,应该按照营业额对他们进行罚款,而不是按照实际损失罚款,这样才能真正起到威慑的作用。


王牧笛:好,谢谢教授,另一个话题是,严刑峻法是否有利于消解或者克服掉网络暴力,比如说提高入刑的门槛,或者是加大惩罚的力度?


刘春晓:我觉得其实国家也注意这个问题了,我是支持这个观点的。分两个层面来说,一个,我们刚才探讨的关于网络暴力的维权难。为什么维权难?是因为取证难,第一块你拿不到攻击你的人的真实信息,它要走一定的手续。第二,如果他本身对你危害的这个程度,你还要去形成,你自己证明这中间存在的这个因果关系,你才能提出自诉。但是现在国家注意到这个问题以后,它会有两个方面的例外,第一,它认为如果已经严重的危害到了这个社会秩序或者国家利益,这个时候公权力的公诉可以介入。第二,它认为如果公民自己在取证方面存在难度的话,他可以求助于公安机关进行帮助,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提高维权成功这样的一个概率,这是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就是,我们还是要客观冷静地来处理,我是认可谭老师讲的,网络实名制它实际上是一个半实名制,比如对文学的评论等等,其实这个匿名更好玩。


谭飞:该允许匿名。


刘春晓:但是涉及到人身,特别是人身名誉,还有涉及到对别人进行人身攻击,揭露他人隐私的时候要区分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假设这个当事人本身有法律上的过错。举个例子,我一出去以后把这小孩和老太太推倒了,这个时候大家网暴我,那么我因为这个网暴遭受了一定的危害的结果,这个时候只有我能够亲告才合适,假设我压根就没下去,我没有法律上的过错,结果另一个人,比如春蔚老师说,刘春晓下去把老太太放倒了,结果后来证明压根没有这个事。


张春蔚:而且这里面我们要区分的是什么呢?我们现在在网暴的过程当中,还是要分B端和C端,就凡是B端(机构、企业),那这个时候你会发现执行起来索赔、追究都是比较容易的,因为它可以直接介入到公权力,我们现在最难的是什么?是C端,有可能你赢了官司,最后发现这个人家徒四壁,你怎么办?而且他还很可怜,而且甚至他就会说你不能够因为你富,因为你有钱,你就这样霸凌我,到最后他可以靠其他的一些东西反过来又打另外一张牌,所以现在我们看到最难的就是C端(个体)。但是我觉得走到现在,一方面就是人们开始有了一些自律和自省,但更重要的是一些平台也提供了一些解决方案。比如后台提供证据,我暂时把这个账号给冻结,暂时我可以让你们不再发生关系。因为最怕的是以前这个人不断来骂你,而现在你加入投诉的机制,像某些平台最起码两天或者是几天之内,他不能再给你发任何消息。所以就通过这样的一些方式,我们就会看到平台开始让个人拥有一些解决问题的途径和方法,而不是就是完全没有一个沟通的渠道。


谭飞:当然其实在影视圈有很多自己的加法,我最佩服一个人就王宝强,王宝强这次的影片《八角笼中》,就把他当年受到网暴这一幕,通过艺术手段放到那个主角向腾辉身上,他也被人误解、被人造谣,说他就是利用那帮孩子挣钱吃人血馒头,他就去接受采访,他果敢的把自己当年的一些感受放到电影中,我把钱挣回来,你骂死我了吗?


王牧笛:我觉得王宝强最牛的地方在于他不寻求给这个主角洗白,我就在黑暗当中,长久之后,最终得见光明,但我不寻求让我自己洗白,这过程很厉害。


谭飞:其实牧笛说的这个可能在目前,我认为我们这个圈,最聪明的解决办法或者最有情商的。你要保证自己良好的心态,你能把自己的那一段放上去,让大家看到我的蜕变和成长,让大家看到我的刀枪不入,那就是强者。


王牧笛:今天这个话题聊到最后,其实还是回归到一个人性、文化的问题。人还是要有同情心和同理心,这是最基本的,要慎言,也要管住你悬在键盘上的那个手指头。那最后一句话也作为收尾,“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再次感谢各位嘉宾,谢谢郎教授,感谢演播室的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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