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稿观察13周年——学术监督会从散兵游勇变成正规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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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an Oransky 和 Adam Marcus

图源：Retraction Watch

在最近的一篇博文中，Retraction Watch 简单回顾了一年来他们的一些重要变化：

• WoodNext 基金会提供了一笔新的250万美元捐款，一位新编辑 Fred Joelving 加入了团队；
• 撤稿观察的数据库已经积累了超过四万次撤稿的相关数据，是同PubMed和其他类网站的三倍以上，并为许多图书馆和学术文献网站提供撤稿警报支持；
• 被Retraction Watch 报道撤稿后，这些论文被引用的概率大大降低了；
• 科睿唯安已经开始使用这个数据库来审查其每年发布的高被引研究人员名单；
• 《经济学人》杂志使用撤稿观察的数据来估算生物医学文献中的欺诈数量。
• 更多的主流媒体多次报道他们的工作，如《波士顿环球报》、《高等教育纪事报》、《卫报》、《自然》、《纽约时报》、《费城问询报》、《路透社》、《科学星期五》、《泰晤士报高等教育》、《Vox》、《华尔街日报》、《华盛顿邮报》、《连线》等。

但是在创始人之一的Ivan Oransky 看来，他们所做的努力与其说提高了科学出版的透明度，不如说只是将问题的严重性暴露的更加明显了。2010年他们估计学术期刊每个月会发布3次撤稿声明，但实际统计下来有45次，而到了2022年，每个月达到了近300次。从表面上看，撤稿量的增加是好事:这表明科学过程正变得越来越严格，科学出版监督正在发挥作用。但事情没那么简单:期刊发表论文的绝对数量正在暴涨，虽然现在有更高比例的论文被撤回，但根据Retraction Watch的估计——基于调查、研究和学术侦探报告的证据——每50篇论文中就有一篇符合英国伊斯特利非营利组织出版伦理委员会的撤回标准，这些标准包括“明确的证据表明研究结果是不可靠的”，无论是因为伪造的数据、剽窃、伪造的同行评议还是仅仅是“重大错误”，然而，撤稿率仍低于0.1%——意味着数量庞大的“问题论文”依然存在。

当然他们和其他有志于监督学术出版的人们一起努力了十多年，已经促使出版商和大学作出了一些改进，原因之一在于他们的监督方式不再是低调的给期刊编辑写信提出通常会被忽视的质疑，而是直接在社交媒体和学术监督网站甚至主流媒体上公开表示他们的担忧，这就迫使相关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对待这些批评意见了——最近有关斯坦福大学校长Marc Tessier-Lavigne辞职的事件就是由斯坦福日报持续不懈的报道而最终引爆的。但是整件事也同样表明，大学和期刊愿意作出的改变实际上非常有限，对于完成撤稿和更正的过程仍然显得极其笨拙、缓慢和不透明——即便真的发生，通常也需要数年时间，他们的表现给人的印象是：承认接受有缺陷的论文会威胁到他们的声誉和底线。而包括大学在内的学术机构的调查也同样极其缓慢和不透明，最终给出的报告却非常简单。

当期刊最重要的质量控制环节——同行评审未能发现论文中的问题时，学术侦探发挥了重要作用：他们自发自愿的对许多问题论文进行了二次审查，发现了数以千计的问题论文，这对科学事业非常重要，因为每一次撤稿可能都阻止了好多人沿着这条错误的道路继续走下去，浪费更多的时间和资源。但是目前学界对这一问题的重视远远不够——一项针对近 400 名麻醉师的研究发现，近 90% 的人不知道他们引用过的论文已被撤回，（A. De Cassai 等人麻醉学 https://doi.org/h6gx; 2022）。如果问题论文出自学术大咖，其带来的影响则会更加深远：斯坦福校长Marc Tessier-Lavigne 发表在三大顶刊的论文十几年来累积了上千次的引用，如果这些论文最终被撤稿，对学术界的影响远远大于他个人的一次辞职。

图源：pixabay.com

相对于学术侦探们完全出于对科学的关心，科睿唯安的担心可能具有更多的现实考量，因为他们发布的高被引研究人员名单具有相当大的权威性，在很多国家的研究体系中，获得高被引研究人员称号能够带来的激励措施非常优厚：尊重、晋升、教职和经济奖励都是司空见惯的。相对的，如果作为激励依据的高被引名单本身有问题，对科睿唯安自身的打击也会相当严重，因此他们一直在寻找各种方法来排除那些“玩弄系统的”研究人员，但是魔高还是道高一直是个疑问，在这一点上，人类的智慧展露无遗，什么自我引用、循环引用、论文工厂、邮件劫持、网站劫持、自我评审、作者销售、捏造数据、图像复制，创新永不枯竭，而且越来越胆大妄为，一次涉及数百人、数百篇论文的撤稿事件已经不再罕见。

Ivan Oransky 认为，在整个学术界“发表还是灭亡”的底层逻辑支配下，作者、大学和期刊都没有足够的动力来纠正错误，因为他们真的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作为外部监督力量的媒体和学术侦探们的存在就显得非常重要。制度化、体系化的科学监督机制应该成为科学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学术侦探的工作不应该只是一件没有报酬的“慈善活动”，甚至面临嘲笑、骚然和法律诉讼，而应该获得资助和奖励，并获得足够的技术支持来将审查深入下去。同时，撤稿也不应该完全被污名化，诚实纠错的研究人员也应该得到表彰。

参考文献：

1.https://retractionwatch.com/2023/08/03/happy-13th-birthday-retraction-watch-another-eventful-year/

2.https://retractionwatch.com/2022/08/03/happy-12th-birthday-retraction-watch-and-what-a-year-it-was/

3.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d41586-022-02071-6

4.https://www.scientificamerican.com/article/science-corrects-itself-right-a-scandal-at-stanford-says-it-doesnt/

5.https://retractionwatch.com/2022/11/15/why-misconduct-could-keep-scientists-from-earning-highly-cited-researcher-designations-and-how-our-database-plays-a-p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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