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山之石 l 俄罗斯中学历史教育现状
俄罗斯中学历史教育现状
华东师范大学历史学系 Ermolova Anastasiia（安娜）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外国历史教科书中的中国形象史料整理与研究”(21&ZD243）的阶段性成果。
摘要：中学历史教学是俄罗斯教育体系中最复杂、最紧迫的问题之一，在专业历史学家和教育实践工作者中引起了激烈的争论。本文试图对现代俄罗斯历史教育做归纳，描述1991年以来俄罗斯中学历史教育体系形成，阐述目前关键的教育规范文件和它们对于历史教育的影响，并且对中学历史教科书内容和课堂教学进行分析，概述国家统一考试的状况，从而揭示俄罗斯中学历史教育的一些挑战和趋势。
关键词：俄罗斯历史教育；历史教科书；中学历史教学
俄罗斯的历史教育在世界各国的历史教育中比较特殊。前苏联解体后的俄罗斯一度在重建历史教育的问题上碰到瓶颈，转型痛苦的原因来自于国家层面的转型危机，而产生的影响也反映在了价值观培养等诸多领域。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俄联邦教育相关部门在历史教育的问题上取得了一定的经验，尤其是在价值观培养上走出了重建初期的困难。
与其他领域俄罗斯给世界留下的印象相似，在历史教育领域的改革和发展依然体现着与西方国家不同的“异质性”。基于俄罗斯的文化传统，其历史教育亦在形式及内容的方面表现出其独特的风格。每个国家历史教育的发展都有其特殊性，因为特殊的历史传承和现实因素，这一点在俄罗斯表现得尤为明显。
一
现代俄罗斯历史教育的形成
俄罗斯第一次有关教育改革的会议是在前苏联时代举行的。教育改革的设想早在1988年全国教育工作者大会上得到批准。90年代初教育改革的关键思想就是发展教育的核心理念。改革的三重目标是：1.为个人的发展创造必要条件；2.启动教育制度本身的发展和自我发展机制；3.使教育成为社会发展的有效因素。实现这一思想的一个决定性条件是在教育过程的每一个主体——学生、教师、校长、学校、家长、地区和国家社会在整个社会中的觉醒。
除了体制因素之外，俄罗斯教育改革的成功和效率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国家的社会政治和内部环境。在公共生活民主化的背景下，教育制度的相应变化是有机的。按照新的教育范式，学校的重心应该向学生的个性倾斜，开始更关注每个学生的个性。但是那时候开始进行这个教育现代化的过程需要大量的各种资源，而所采取的措施是否有效的问题仍未得到解决。
1991年7月11日叶利钦总统签署了《关于俄罗斯联邦教育发展的优先行动》法令。在俄罗斯联邦教育部的积极参与下，由教育部长德涅普罗夫起草了一份支持教育的措施性文件。该法令的文案显然是宣示性的，首先政府应该要给教育部财政的支持，但是许多承诺的事项从未得到兑现。尽管如此，该法令的通过还是彰显了国家教育体系的地位，强调了新俄罗斯教育的优先地位。
当代的俄罗斯中学历史教育体制在20世纪90年代开启发展。1991年在苏联解体与俄罗斯成立了主权国家后，俄罗斯联邦的社会体制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社会各个方面都经历了广泛的改革，其中就包括教育体制改革。普通学校在培养学生中起着很重要的作用，它有助于将新的价值观范式融入社会。历史教育在这一进程中起着关键的作用，学生正是在这种历史教育框架下形成公民身份、实现历史记忆。到现在，俄罗斯已经在发展新历史教育体系的道路上走过30多年了。
自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俄罗斯历史教育曾陷入危机，表现在以下方面：1、政府停止了对学科教学发展的管理；2、没有具体的历史教育的发展观；3、历史课没有新的教学大纲和培训课程：4、学校教材质量很差，内容与现代社会发展不相适应；5、教育的连续性被破坏。
在危机中俄罗斯教育体制发生了重大变化，其意义和目的都源于对新教育范式的探索，历史教育体制也因此发生了变化。
1992年教育民主化的发展方向在新的俄罗斯联邦《教育法》中得到明确。在这个法律框架下，确立了新的社会政治教育范式和俄罗斯教育人文关怀价值。该法律适用于各个教育学段，包括：学龄前学段、初等中等普通教育及附加专业教育学段和高等教育学段。
20世纪90年代，俄罗斯中等普通教育改革的重点领域是课程内容，特别是人文社会科学范式的改革。当时新的人文社会科学的内容基本上完成了新编，否则所有其他的教育改变都没有任何意义。
自1991年起俄罗斯陆续出版新的人文社会科学教材，此后学校逐步制定和实施了创新的课程和教学手册。学校本来就有若干人文社会科学的教程：公民基本理论课、权利基本理论课、生态课、经济基本理论课等，后面则将这些教程统整为新的课程《社会理论》。与此同时，一些普通教育机构将法律基础课、经济基础课作为独立的课程。俄罗斯联邦1992年7月10日颁布的《教育法》允许普通教育机构在课程设计上有相当大的自由度；有权制定课程清单、选择教科书和学习手册。
1992年4月14日俄联邦政府通过了“关于在俄罗斯发展人文教育”的决议。该计划是俄罗斯人性化教育的一个创新项目。根据这一方针，为中等学校和高等学校编写了新的教科书、教学参考书和教学大纲，而且建立了新的出版社群，对教师和管理人员进行了进修培训。该方案已成为社会人文教育的手段，从而使教育内容得以更新。但是，因为在俄联邦预算中没有用于实施该方案的经费，所以由索罗斯基金会为该方案提供了财政资助。
自1992年夏季起，在索罗斯基金会的支持下，俄罗斯联邦政府已彻底更新了社会人文教育。但是必须强调的是，教育的管理决策完全是由俄罗斯联邦负责，官方委员会负责邀请编写新教科书的作者。
自1993年起，该教育改革方案开始第二阶段，其内容是就如何改革社会人文教育进行理论思考、教育改革过程的科学教学法的保障、给在教育改革过程取得很大成绩的教师准备物质奖励。此后，1994年在“梅加普罗叶克特”项目框架内继续改革教学书籍，并采取措施支持俄罗斯的新式学校。
在“梅加普罗叶克特”的框架内，俄罗斯变革了社会人文教育的七个主要领域：（1）编写新的教学书籍，包括新科目的教科书——经济基本理论课、生态课、社会理论；（2）为外语课、对少数民族的俄语课、人文信息学课举行编写教科书竞赛；（3）进行《人文社会科学教育更新》项目竞赛。在这次竞赛中，确定了100个创新教育机构，其团队在创造独特的发展环境方面取得了突破；（4）开展《少数民族学校》项目；（5）推进教师进修；（6）发展教育改革试点网络；（7）发展国际教育交流。
除此之外，俄联邦政府还成立了向优秀教授提供资助的项目，并为了项目开展时把握好资金支出而建立了社会监督制度。
1993年5月11日，俄罗斯联邦教育部颁布了《关于向新的历史和社会科学教育结构过渡》法令。按照新颁布的法令，开始执行由直线型教学到集中型教学结构过渡。第一教学阶段包含自第5年级到第9年级教学：第5学年-古代史；第6学年-中世纪历史；第7和第8学年-近代史；第9学年-现代史。第二教学阶段包含第10和第11年级：在第10年-复习自古代到近代历史；第11年级复习现代历史。
俄罗斯教育在内容上的最大变化发生在历史和社会科学教育领域中，这一成就可以看作是1990年代上半期中等学校教育改革的最重要成果。
1994年12月，俄罗斯联邦教育部的一个委员会负责讨论关于俄罗斯中等学校的历史和社会科学教育的现状和未来发展路径。在这个委员会上，决议通过了一份名为《关于在普通中等教育机构发展历史和社会科学教育的战略决定》的指导性文件。它的意义在于，俄罗斯联邦教育部以国家部委身份提出了在过渡时期实现历史和社会人文教育内容现代化的整体战略。
该战略填补了俄罗斯教育系统中的意识形态空白，并确定了国家对学生国家认同培养的态度。国家已放弃将“唯一正确的人生观”强加给学生的做法，并承诺帮助学生行使其基于基本科学规定的观点及自由世界观选择的权利。在改革历史教育和社会人文教育的内容时，基本条件应该是维持政治、文化、民族价值观之间的平衡，并且遵守俄罗斯国家价值观。
而在1990-2000年，价值观则转换为相对自由化的解释——多版本教科书的出现，反映了作者们不同的意识形态立场。但是，当时已经出现了一些问题，包括教科书的内容审查、缺乏国家统一的教学大纲、公平的评价方式和选拔考试内容等。因此，在1994年俄罗斯颁布了第一个“临时普通教育标准”。随着教育体系现代化不断地产出成果，俄罗斯教育部于1998年颁布了新的“临时普通教育标准”，2001年颁布了俄联邦推荐的普通历史教育选用教科书书单。
在21世纪的第一个十年里，俄罗斯普通历史教育发展最关键的目标是提高教育质量。俄教育部于2004年发布了“教育内容标准”，制定了必修学习的内容。除此之外，同时开始对国家统一考试进行试验。至2009年，全俄罗斯已经过渡到采用国家统一考试，这标志着全国统一的毕业生知识考察机制形成。
自2010年以来，俄罗斯学校历史教学呈现出明显的一体化趋势。2023年，在俄联邦总统的倡议下，成立了一个专门的小组，成员包括教育部、俄罗斯科学院和俄罗斯历史学会的专家们。这个小组提出了一个“新的国家历史教育综合体概念”。
新的历史教学观基于以下原则：教学重点是形成一种以公民社会为基础的民族主义——国家的多民族特性，在相应时期作为俄罗斯组成部分的所有民族和领土的作用和意义。此外，专家们认为，俄罗斯历史应被视为世界历史进程的一个组成部分。需要指出的是，“世界历史进程”的内容在概念草案和教师手册中没有具体披露。然而，根据专家们的一些论断，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他们以现代化概念的精神来诠释“世界历史进程”，即所谓的现代社会的形成，有其固有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民主政治制度、大众教育和文化。在外国史（世界历史）的教学中，也存在类似的趋势，即呈现历史材料时评价的一元化。
目前，俄罗斯中学历史教育是按照“关于俄罗斯联邦教育”法（2023年）、“联邦国家教育标准”（2022年）、“历史文化标准”（2023年）进行的。这三个文件对所有历史教育的过程方面进行了规范。
二
俄联邦国家教育标准、文化历史标准
与现代历史教科书
在20世纪90年代后半期，俄罗斯社会逐渐意识到需要以教育改革向教育现代化和可持续发展过渡。在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发生了广泛而显著的变化后，俄罗斯社会敏锐地感受到了新改革的可能性，同时为了巩固教育改革的成果，需要有一个稳定的时期。
此外，20世纪90年代后半期俄罗斯国家和教育系统的社会心理也发生了明显变化。对教育预算的分析表明，教育制度被排除在优先事项之外，而且俄联邦政府对教育作为社会发展的首要因素和作用的认识完全丧失。此时教育界和公众面临的迫切任务是在社会各级形成这样的意识：教育是未来成功的保障，而且国家有义务全面地支持教育体系。
1997-1998年，俄联邦教育部试图在没有稳定的社会经济形势的背景下，进行下一阶段的教育改革，但最终失败了。而且，国家计划进一步削减教育预算。在这种情况下，下一阶段教育改革的失败是可以预见的。
彼时，教育已成为一个社会洼地。教育部门的工资水平只有工业部门工资的50%，明显低于最低生活水平。而且因为工资拖欠，全国范围内教师罢工此起彼伏。社会精英阶层和许多教育工作者都认识到必须从根本上改变国家的教育政策。对至当时所取得的教育成果的经验及其世界观的思考，揭示了教育政策的危机。20世纪90年代后半期的教育管理实践，使人们对整个改革的结果、包括早期阶段的成果产生疑问。
尽管如此，截止至90年代末，俄教育部实施了1994年12月通过的基本过渡时期学校历史教育发展战略的规定。例如：完成了从苏联时代直线型历史教育向集中式历史教育的转变（按照集中式历史教育，学生先从第五年级到第九年级把所有的历史教育内容学完，第十年级和第十一年级进行复习）。
除此之外，从1998-1999学年开始实行了俄罗斯联邦普通教育机构新的基本教学大纲，而且1998年通过了关于将基本历史和社会理论教育的内容强制达到最低限度的临时规定，为中学制定了历史教育示范大纲。在新的历史教育概念方法和内容要求的基础上，出版了多种新教科书。90年代后半期，所有教育工作者都认定有必要在历史教育中制定新的标准，但是却不能清晰地描绘出标准的蓝图。
20世纪90年代后半期俄罗斯历史教育的主要任务是：创新历史教育标准，形成中等和高等历史教育新的概念，向历史教育集中式模式过渡。然而，有几个因素阻碍了新历史教育标准的制定，包括学术界和教育界对标准的相互矛盾的理解、标准草案中的概念矛盾和在这个问题上没有明确的国家政策。由于这些因素，导致经常更换标准研制单位的工作人员，因此无法在国家层面确定普通教育标准，其中包括历史教育标准。这个问题的解决是俄罗斯教育发展的下一阶段的内容，在2000年上半年。
在1990年代下半期，俄罗斯教师和大众传媒曾经积极讨论历史教育集中式过渡的问题。然而，俄教育部未能及时提供新历史教育概念研究、教学材料、教学大纲、教科书、教学参考书等。这些材料准备好了，但是却迟迟没有送到相应的教育机构。
此外，历史教育集中式模式的概念特点没有得到认真的分析，也没有以容易理解的方式向教育工作者介绍。2011-2012年历史和社会学教师大会指出，大多数的教师和历史学家还是没有了解了历史教育集中式模式的优势。历史教科书的设计没有考虑到集中式学习的本质，所以集中式模式的思想在很大程度上在大众意识中被贬低了。
目前，由俄联邦国家学前教育、中小学教育和大学教育标准确定各级教育机构的教育。联邦国家教育标准是在进行教育过程中，对于由国家委任的教育机构来说必须遵守的规定，包括初级学校、中等学校、高中学校、中等专业学校、大学。俄联邦国家教育标准规定全国教育体系一致，各学段教育课程具有连续性。该标准规定了对基础教育课程结构的要求，包括对主要教育课程各部分的比例及其数量的要求，以及主要教育课程的必修部分与教育过程参与者构成部分的比例。除此之外，该标准还规定了对实施基础教育项目的条件要求，包括人员、经费、后勤等条件和对于掌握主要教育课程的成绩要求。
俄联邦国家教育标准每十年更新一次，目前的标准是在2012年由教育部批准的。所以，2021年在萨拉托夫州已经开始准备新的国家教育标准。俄联邦新规划的国家教育标准将在2022年9月1号开始在全国施行。
萨拉托夫州教育部长在做报告时描述了新的国家教育标准比之前的更具体一些：“(新的国家教育标准）每一门课的内容都有培训课程和模块，要求掌握的知识和学习结果写得很详细。同样重要的是，新标准为从一年级到九年级的所有课程制定了现成的教案，这将大大减轻教师的负担”。除此之外，按照新的国家教育标准学校会选择教一种或者两种外语。
除了俄联邦国家教育标准之外，在规定历史教学官方文件中还有历史文化标准。
历史文化标准是2012年5月根据俄联邦总统的指示编写的文件，2013年10月在俄罗斯历史协会扩大会议时，确定了历史文化标准与新的教师教学工作手册的内容。历史文化标准主要描述了所有的必须学习的主题、概念和术语、事件和人物，以及在现代学校教授国家历史的主要方法。除此之外，历史文化标准说明了对重大历史事件的基本评估与思考，以及引起社会热议的“历史难题”清单。
由于当今俄罗斯的学校对历史教学十分重视，根据俄联邦国家教育标准和历史文化教学标准的要求，分别为外国历史和俄罗斯历史开发了历史文化综合体项目，其中史料问题显得尤为突出。这些“历史文化综合体”是俄罗斯历史学会代表俄罗斯联邦总统编纂的。并在此基础上，开发了“教育方法复合体”，包括教科书、教学资料、教师教学方法等。
自2016年起通过俄罗斯历史学会专业认证并被列入所谓联邦名单的教学用具可直接用于教学。目前可以使用的是三套历史教科书。它们由“普罗斯维辛尼”（Prosveschenie）、“德洛法”（Drofa）和“鲁斯科耶·斯洛伐”（Russkoye s1ovo）出版社编写。学校教学中发行量最大的是由A·伊斯坎杰罗夫教授（A.A.Iskenderov）编辑、“普罗斯维辛尼”出版社出版的系列历史教科书。
历史文化综合体的基本思想和方法论背景，是历史教科书延续发展的基础。该综合体的重大创新之一是教育材料向线性供应的过渡，在一所普通中学5至11年级的整个学习年限中，从古至今的世界历史都以线性顺序呈现。世界历史与俄罗斯历史同步教学，使得将世界历史和国内历史的阶段进行比较成为可能，更好地了解俄罗斯在世界历史中的作用。教材旨在展示世界不同地区总体发展趋势的同步性与相似性。
三
俄罗斯课堂历史教学状况
与直线型历史教学体系中的一些挑战
自2016年以来，俄罗斯开始施行一个新的中学历史教育体系——直线型历史教育体系。目前俄罗斯历史教育是按照俄联邦国家标准和历史文化标准的直线型历史教学体系进行的。在直线型历史教学体系下，教材是按时间顺序呈现的：学生按时间顺序学习历史事件，无需回溯已经涉及的主题。
2016年以前，学生以集中式历史教育学习，至2016年，部分学校从七年级开始引入线性教育体系。在集中式历史教育下，学生要学习两次历史课程。九年级以前，学生按时间顺序学习历史事件，而高中则着重强调研究和分析各种不同的理论、对问题的解读以及材料的整合。2019年，九年级学生（中学毕业生）第一次有了选择的机会——选考集中型历史还是直线型历史，但2020年俄罗斯历史考试仍然考查了直线型历史教育。
按照俄联邦国家标准的直线型历史教学体系，五年级学生学习的是古代世界史——直到476年西罗马帝国灭亡；六年级——直到十四世纪末的中世纪史（包括世界史和俄罗斯史）；七年级学习从十五至十七世纪的历史；八年级——十八世纪的历史；九年级学习十九至二十世纪初的历史；在十和十一年级，则逐步学习20世纪的历史事件，即1914—1945年和1945—2010年两个时间段。就在2021年，第一批完全按直线型体系学习历史的学生已毕业了。
事实上，这个过渡并不那么顺利。普罗斯维辛尼出版社的教科书到现在仍然存在一些问题（在其他出版社也观察到类似的缺陷）。
例如，在2016年，学生本使用线性体系学习十五世纪至十七世纪的历史，但当时还没有新教材，所以他们使用的是集中式历史教育的教材。一部分内容是根据六年级教材学习的，一部分资料则是依据七年级教材提取的。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八年级的历史教学中。根据不同年级编制的通史教科书尚未普及——九年级的孩子们则按照八年级的教科书学习，因为八年级的孩子们都还在学习十九世纪之前的历史。目前大部分俄罗斯的中学学校已经购买了新的教科书，开始了按照直线型历史教育课程的教学。
值得一提的是，这种直线型历史教学体系既有积极的一面也有消极的一面。直线性体系的主要缺点在于，五年级和六年级的学生很难理解和深刻把握所研究的问题。此外，要想通过十一年级的考试，需要五年时间了解从古罗马时期开始的历史。而要想让学生记住并理解从五年级开始学习的所有内容，并不容易。
集中式历史教学能让学生再次回顾已学的内容，进行更深入研究、理解材料，就各种问题得出自己的结论。在直线型的历史教学体系下，这种对教材进行全面的学习是少有的。如果教师能让学生有机会专注于特定主题的研究或专注于跨学科的联系，这对学生的学习有绝对的益处。通常，直线性体系可以就特定主题综合其他资料，使用图例材料进行更深入地研究。而主题和历史时期的融合，在集中式历史教学中则没有足够的时间来进行。
但是，要研究俄罗斯历史，就要对历史进行更深刻、更广泛的研究。积极引进所谓的区域史（分配时间学习本地区的历史很重要）。在集中式历史教学和直线型历史教学下，大约有40%的教学时间用于学习通史（世界史）。以每年68课时为例，通史只有28课时。而如果说俄罗斯的历史只涉及到一个国家的研究，那么对于世界史上主要事件的研究则涉及许多国家的历史。由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传统上通史的学习是比较浅薄的，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强调同俄罗斯的国际关系，尤其是在高中阶段的学习。
五年级主要学习世界古代史，教材中专门为中国古代史单独开辟一节（共9页）。如果不局限于五年级，那么一般来说，讨论得最详细的国家为：英国（从1707年开始）、法国、德意志（从1871年开始）、美国（从1776年开始）。通常，亚洲国家（中国、日本、印度）、美洲国家和非洲国家在每个年级的最后都会有单独的一章。其次，这些国家是通过欧洲中心主义的视角进行研究的（不仅必然提到其发展的细节，还提到欧洲人对这些国家的形成和生活的影响）。
因此，六年级的世界中世纪史教材有289页，其中，研究非欧洲国家的篇幅只有25页（而研究中国的篇幅则集中于章节《中世纪的亚洲：中国、印度和日本》——5页）。七年级教材中的中国内容算是比较详细的——在共305页的课本中，中国部分大约有14页的篇幅，用了2个章节来介绍东方的国家。八、九年级的篇幅占比分别是256/8和240/3。在高年级，对中国历史的关注度较高——208页中有13页（而且教材内容较为丰富）。
四
俄罗斯国家统一历史考试
自2009年以来，为了调整和改善全国高中学生毕业程序和后面的入学程序，俄罗斯开始进行国家统一考试。在全俄范围进行考试时，使用相同类型的测试和统一的方法来计算考试成绩。毕业生必须至少通过俄语课和数学课的国家统一考试。此外，其他课的考试包括：物理、化学、生物、地理、文学、历史、社会、信息、外语（可以选英语、德语、法语、西班牙语）是自选的。
国家统一历史考试的内容主要是检查毕业生关于俄罗斯历史的知识，考试时间为180分钟，试卷有两个部分，总共19题。
第一部分有11题，大部分题目是选择题，或者选择符合的人物、事件、日期，或者填写一两个词。试卷第二部分有8题，每题配有不同的史料，例如：历史地图、规范文件、历史文物和艺术文物的照片、历史人物日记的一段等。需要按照这些史料回答问题。第二部分试卷的作用是检查关于历史知识的运用，让学生运用分析史料和艺术文物的能力，拓展视野和思维创新。
在俄罗斯教育体制改革背景下，国家统一考试是学生备考的紧迫问题。因为历史不是必修科目，所以只有学生加试历史才会参加考试，近几年加试历史的学生大约为25%。目前，考虑在大学选读历史、东方学、哲学、法律、外交、语言学、设计学、建筑学等专业都需要顺利完成历史国家统一考试。
值得注意的是，选考历史国家统一考试的学生人数比可以用通过历史考试入学读专业需要量少。按照俄联邦教育科学监督局信息，在2021年有99686人（总共681772人参加过国家统一考试）考过国家统一历史考试，其中366人获得最高分100分，大约11000人获得80以上的分数，不及格考生为7.4%。2021年，历史考试平均分数为54.9，2020年为56.4，差距不大。考虑到2020年和2021年新冠疫情的影响，大多数学生一段时间内需要线上上课，俄联邦教育科学监督局认为2021年的国家统一历史考试的成绩比较理想。
结语
俄罗斯的历史教育传统承袭自前苏联时期的历史教育，一度试图同苏联时期的传统进行切割，并在俄罗斯独立建国后又走出了一条新路。但是在实践过程中由于外部环境和改革逻辑的双重作用下，历史教育产生了各种问题。尽管如此，俄罗斯的教育工作者们依然克服万难，在逆境中探索实践。
俄罗斯历史教育在转型和改革的过程中走出了一条新的道路，从意识形态混乱的局面突围并走向了对民族精神的弘扬。当今的俄罗斯历史教育体现着国家转型以来在教育领域阶段性成果。通过对俄罗斯历史教育形式及内容的研究，可以透视出俄罗斯历史文化传统和现实对教育事业的影响，以及教育界的努力。以俄罗斯的历史教育为对象进行深入研究，能够为更广泛意义上的俄罗斯研究提供有益的帮助。
注：
本文来自《历史教学问题》2023年第2期
文章转载自“历史教学问题”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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