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野够大胆,这届FIRST,纪录片才是最大赢家!电影2022-08-11 00:08 2022年,FIRST纪录片长片单元有《灵与岛》《义乌闯客》《野球》《废物故事》《黑漆》。我们有幸看到了其中的《灵与岛》《义乌闯客》《废物故事》。如果说《灵与岛》是在废墟中探讨形式的意义,那么《义乌闯客》和《废物故事》则依然聚焦于人,讲述关于人的故事。自独立纪录片诞生以来,各种主题、形式在被人们不断地探索,最经典、常见的创作方法之一便是围绕人物叙述一个“故事”。这次,创作者们聚焦到了“野生”的行业:比如短视频直播带货,以及亚文化圈的生活状态等等。聚焦于“人”的探索POST WAVE FILM《义乌闯客》讲述了义乌电商市场中靠直播带货试图改变生活现状的“源头哥”的故事。“源头哥”自称最初的梦想是做演员和导演,也会和身边人大侃自己热爱的导演“周星驰”。而当情怀无法融入流量变现的时代,屡次失败后,“源头哥”不得不一次次寻找生存下去的可能性。《义乌闯客》2022而郑仪飞则在《废物故事》中讲述了挚友“大海绵”的故事。一个西部小城的“问题男孩”,因早年遭受病痛后脱离了教育体制,肥胖、孤独、边缘化的问题常年伴随着他,而在独自的生活中,他逐渐找到了自己的表达方式——说唱。而内心的归宿究竟在何处?在“大海绵”的生活里,似乎有着你、我、他/她的缩影。“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两百多斤。”——“大海绵”《有趣的灵魂》《废物故事》2022在他个人作词的说唱单曲中,有着这样的自述。当从银幕上看到这些人物,点燃观众内心的依然是亘古不变的生命张力。种种秩序之下, 暗藏着义乌小人物们的生存秩序,有人在其中乘势得意,也有人在其中自我失序。情怀对撞现实,几乎是每个年轻人面临的哲学考验,被迫做了自己无法认同的内容的源头哥,在众人大谈流量变现的饭桌上黯然神伤,而比起理想破碎,更难的是迟迟没有好转的生存困境。此外,也有在种种秩序之下,建立属于自己秩序的人。《废物故事》中的“大海绵”就是其中之一。但建立一种秩序需要的勇气,往往大于众人的想象。所以“大海绵”即便在灰暗的独居岁月里找到了自己的光——说唱,似乎依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外界的凝视。所以,“源头哥”也好,“大海绵”也罢,似乎都让人看到一点自己。创作中的自我观察POST WAVE FILM而分别对于二位创作者来说,他们也在这过程中看向自己。《义乌闯客》是杨皓的毕业作品,在前期做了一些调研之后,他背上相机和独脚架只身前往义乌。对于一个24岁的北方男孩来说,义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它有着一个全新的商业市场,而遇到“源头哥”和“英姐”,则成为他真正看到这个时代中微小景观的开始。“我和‘源头哥’互相调侃对方是野生导演。”“源头哥”与导演杨皓杨皓笑道,在他看来,最终能拍摄“源头哥”是一个互相选择的过程。有点像一个人寻找到一个伙伴,尽管彼此的年龄、身份迥异。后浪电影: 为什么想拍这样的题材,如何锁定拍摄人物“源头哥”的?杨皓:首先是题材,再通过社交媒体的报道发现了这个地方(义乌北下朱),与我想象中的短视频生态不太一样,它有一种韧性和野劲,或者说很野蛮的一种调性,吸引我去一探究竟。后来到了这个市场之后就开始调研,超过 30 多位的被拍摄对象,我问他们为什么到这里来?大家都有一个大致相同的经历——负债。首先是选定了“英姐”,当时在抖音搜到她,她给自己有一种标签,就是负债、70后东北人在义乌闯荡。这些字词很抢眼,从新闻人或纪录片人的角度看,她身上有故事性,然后就慢慢去了解。在跟拍英姐一段时间后,我发现英姐身上那种特质跟我最初认识到的市场不是特别匹配,有一种“被动性”。后来我决定再去尝试一下是否有新的拍摄对象,于是认识了“源头哥”。后浪电影:这两个人物挺有戏剧性,不管是他们自己的经历也好,还是他俩放在一起对比地看也好。杨皓:从现象本身看的话,人物的戏剧性很强。但如果在这里时间长了,会发现每个人身上都有这样的经历,是属于市场带来的一种本质的呈现,是一种强烈的戏剧性和变动性。就像短视频市场带给普通的底层创业者一样,难以去揣摩。后浪电影:这类群体造成“荒诞感”的原因是什么?为了变现,去想很多的“花招”吗?杨皓: 其实也不能叫荒诞感,算是一种张力感,通过媒体报道,对这个地方的一种渲染,我其实很想去看一看,这一切是否真的如媒体报道的那样?它们是不是真实的?这些人在镜头之外是怎样的生活?本着这样的初心去探究。因为这个地方的受众也好,创业者也好,构成方式比较复杂。我当时去拍摄的时候已经呈现出“群魔乱舞”或是“八仙过海”的状态。那么我就在想这种高潮的状态能持续到多久,但最终也就持续了大半年。后浪电影:“源头哥”像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经过这次纪录片拍摄,他的人生轨迹有没有变化?相反,您自己的人生有哪些改变吗?杨皓:我跟“源头哥”互相戏谑对方为野生导演。这也是影片之外的戏剧点,比较符合这个片子的调性。拍摄过程中,他陷入到一种情怀里面,拍完之后,他醒过来了,我“进去”了。后浪电影:那你现在出来了吗?杨皓:我现在出来了(开玩笑)。首先我们两个人在影像中没有呈现出直接的互动,包括言语的交流、出镜之类的。但在文本之外我们是有互动的,包括我作为一个纪录片导演,跟他作为一个短视频导演在观念上的交流。我们在影像中也是有融合的,有关于不同媒介、同个职业的内在交流。(拍摄纪录片)没有对他的生活产生影响,反而让他更清醒了。他觉得以前就是在创业的过程中,一直想要把情怀和现实做个平衡。因为在影片里我放了很多竖屏短视频,这些视频其实是他最“疯魔”的时期。那么在拍摄过程中,他慢慢地达到一种平衡,那时候他是想不明白的,说不能割韭菜,但是也要赚钱。他最后还是一直在权衡,甚至到最后都没有一个结果。“源头哥”抖音截帧他觉得我拍了这样一部纪录片,再回头看看那时的自己,觉得很珍贵:有点像“义乌唐吉坷德”这样的精神主义者。 后浪电影:义乌闯客们通过短视频有了一丝生财机会,那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您有后续跟进和观察吗?杨皓:我今年去了两次,发现街上的人很少,大家都搬到办公室去了,这种变化我觉得可能因为新的业态出现之后,大家去争相模仿。但“蛋糕”被分得差不多后,大家又去了新赛道发展,更新特别快,一晚上规则就变了。短视频市场的话语方式每天都在变,所以他们也挺不容易的,确实需要钻研。后浪电影:这是您的第一部纪录长片,拍摄时有遇到什么意外的事件或难题吗?杨皓: 我挺幸运的,就开始有点难,初来乍到的时候,我拿着摄影机、一个独角架,外加机头麦就去了。当时其实很胆怯的,没有想到说能抓到一个很好的拍摄对象,找到一个具有代表性的场域。但因为长时间的拍摄,我需要一段时间让自己抽离出来重新梳理。同时作为一个纪录片创作者,要保持足够的清醒。这意味着我不能跟拍摄对象走得太近,或者有太紧密的关系,否则就成了一部参与式的纪录片,而不是观察式的。对于拍纪录片而言,肉体上的折磨都不算什么,更多的是心理调节能力。因为我第一次做长片,一个完整的项目,经验不是很足,包括对影像的质感和内容都是一个摸索的过程,学习到很多,至少说能把片子做完,有机会让更多的人看到它,这是这部纪录片的意义和价值。后浪电影:拍摄过程中有哪些意外收获吗?杨皓: 意外的画面其实挺多的,我自己对于情节方面是没有策划的,就是观察,但场景我是有想过的,一个传统的编导思维,觉得肯定在空间上有种游离感,在时间上有种流动性。后期剪辑时,会想如何把最真实、最贴切的镜头效果呈现给观众。比较意外和惊喜的是,“源头哥”最后开店了,当时我想他终于成功了,我俩还特意去喝酒庆祝。但谁知道过了一段时间我再去的时候,直接就崩(散伙)了,所有人都有气无力的。后浪电影:现在或未来打算拍摄什么样的题材?杨皓:我还想关注直播带货,中国南方地区的带货市场跟北方到底有何不同?另外可能针对义乌的环境,比如说小商品市场,以及制造业的小工厂。我不会重点去关心某个很抢眼的人物,而尽量去关注行业和生态。《义乌闯客》预告片截帧后浪电影:这部纪录片的成本大概是多少?杨皓:没啥成本,就是学生作品。拍得时候也很纯粹,时间成本耗得比较多,以及一些生活成本。后期的话有些地方还是比较粗糙,声音、画面、调色等,也确实没钱去搞。但我觉得这种粗粝的质感跟片子还挺搭的。所以目前没有去追求那些精美的画面。《义乌闯客》预告片把想象空间转让给观众POST WAVE FILM“我不想过于残忍。”不同于杨皓,《废物故事》中导演郑仪飞和“大海绵”原本已是故交。对于“大海绵”那些身体和心灵的痛苦痴缠的成长岁月,导演小飞十分了解。于是,选择素材成了他在后期剪辑中面临的最大难题。面对9个小时的粗剪,小飞陷入了沉思。“我和其他主创讨论了很久,我们觉得把他,包括他的家人,那些故事、对话全搬出来,太残酷了,没有必要这样。”在影展的映后谈中,郑仪飞也谈到了自己的创作思路,他希望尽可能把想象和感受的空间交给观众,让观众从“大海绵”的生活状态中看到他本人。《废物故事》导演郑仪飞与“大海绵”后浪电影:这部片子大概拍了多久?郑仪飞:2016 年开始拍的,一直到 2020 年还有拍,断断续续的。后浪电影:您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事纪录片工作?郑仪飞:大概2013年左右。我在兰州上大学的时候,没有机会接触纪录片。但我看过很多,在看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最重要的是学会跟人打交道,感觉自己在这方面有点天赋,但就是没有机会。后来遇到了我的师傅张楠,他来兰州拍《黄河尕谣》,我也参与了这部作品,在里面担任了助理导演。认识之后,他在不同程度上都对我有帮助和提点,是我入行的领路人,其实这些年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和鼓励,所以我在片尾列了一个很长的感谢名单,一一表示了感谢,算是一个纪念。《黄河尕谣》(2018)后浪电影:这片子叫《废物故事》,您怎么理解“废物”二字?郑仪飞:这个电影的名字实际上是一种自嘲,甚至某种意义上,有点宣言的意思。“大海绵”也非常接受这个名字,说我们就是“废物”怎么了?但是我们有生命力,有我们自己的态度,也在努力地生活,努力地想要去爱。好像每个地方都有这种在街上游荡、找不到方向的人。我通过“海绵”也接触了一些人,比如说片中的瘦高个(大海绵的朋友)。但比起“大海绵”,他们可能少了一点“劲儿”,最后又回归到所谓“正常”的样子了,好像逐渐被“驯化”了。但“海绵”就是一直梗着脖子在那,有种我就是不听你们的样子。 《废物故事》导演郑仪飞后浪电影:“大海绵”现在还在做音乐吗?郑仪飞:还在做音乐,他从来都没有停的,只要有感而发,他就开始写、录下来。在这个时代里,大家要看的花花绿绿的东西太多了,能有一些好的机会很难。所以我希望这个片子出来之后,也能够对他有点帮助。我做纪录片不重要,如果我能对一个人产生帮助,那才是最重要的。后浪电影:其实我还观察到,在影片的呈现中,“海绵”跟这所城市之间有某种微妙的关系。郑仪飞:因为“海绵”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他常常一个人在夜晚游荡,他觉得那个空间是属于他的,只有那一刻没有旁人打量的眼光。《废物故事》主人公大海绵独坐在陇西的夜色里不光是我在拍他的时候,他是那样子,我不拍的时候他也经常一个人出来,晚上不回去就躺在那。但我去的时候他更要这样子,他说:“飞哥你看我经常就在那儿躺”,他会带我去。我在拍摄过程中,和他夜游的时候突然感觉,县城街道就是他的肠道,我感觉我走在他的肠道里,我们一直在他的肠子里游行。鼓楼就是他的大脑或心脏,他到那的时候就非常有安全感。当有一天鼓楼被拆,他的“大脑”和“心脏”要被外力抠掉一层皮,别人要破坏的时候,“海绵”在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心里那么疼痛,所以他闯进去要拍一下(鼓楼),还跟别人吵一吵。他要记录下来。他觉得再这样下去就没有灵魂了,那个地方就死了。某种程度上,是在说他自己。因为他想要改变生活,但是他又不希望自己内心最初的反叛精神被抹掉。后浪电影:拍摄过程中有没有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郑仪飞:所有你看的东西全是即兴,预测不了。比如开场跟他夜游的那场戏,实际上是从当天晚上 8 点到第二天早上 6 点,后面发生的东西精彩多了,由于篇幅限制没法剪进去。后浪电影:接下来会持续关注像“大海绵”这样的群体吗?郑仪飞:有想过,我觉得这个片子在我心里面还没有做得特别狠,不过瘾。还是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有很多遗憾。现在我们能够看到这个样子,大家还挺喜欢,其实费了很大劲儿,但我觉得还可以更好。从题材上来说,关于街头生活,如果说有机会的话,我可能还要再拍一拍。后浪电影:有没有走商业(电影)的诉求?郑仪飞:没有,我现在有制片人,由他定。他们想要做,那我就配合。挣点钱有什么呢?挣点钱我们生活都可以好一点,这点我很坦荡。后浪电影:有自己比较喜欢的导演或作品吗?郑仪飞:非常多,杜海滨老师有一部片子叫《铁路沿线》,我在很多年前看的时候,立刻感觉到纪录片是怎么拍的,对我启发很大。他也是一个非常即兴的状态,跟着人聊天什么的,已经不存在摄像机要不要介入的问题了,就是介入了。他就在背后跟人物对话,我觉得那种(感觉)太好了。《铁路沿线》(2000)我的启蒙就是靠杜老师那一代人,所以我拍摄的时候自然而然也是那种状态。我对人有付出,投入情感,那我就以我的情感和直觉去拍,然后出来就是这样子,别的没多想。我觉得年轻人开始做Ta的作品,有稚嫩的地方,也有鲜活的地方,这份鲜活是比较有价值的。《废物故事》预告片作者丨飞檐影像作为媒介的可能性。采访丨你大怡儿、飞檐 排版丨石页推 荐 阅 读邓璐告诉你,拍电影为什么要用斯坦尼康? 详 细 课 程 介 绍 | 专 业 干 货 分 享关 注 【 后 浪 电 影 学 堂 】 公 众 号影 视 课 程 大 礼 包 免 ! 费 ! 领 ! 微信扫码关注该文公众号作者戳这里提交新闻线索和高质量文章给我们。来源: qq点击查看作者最近其他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