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数据指标是我们日常工作的抓手，其重要性无需多说。

然而，成就你的，也会束缚你。

数据指标误导我们的情况也比比皆是。

以下内容是我在 苏州「思想旅行家读书会」的演讲稿，整理发在这里，希望能给你提个醒。

正文：

教育孩子最重要的指标 是考试成绩吗？

在座的宝妈、宝爸，

你给孩子报辅导班了吗？

我们做父母的，

有时看着孩子奔波在各个辅导班之间，

也挺辛苦。

也想让孩子过一个轻松的暑假、

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但看别人家的孩子都报了，

不报又不安心，

生怕让孩子输在了起跑线上，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

教育孩子最重要的指标 是考试成绩吗？

是 211 985 的通知书吗？

教育孩子，

成绩之外，

还有其他更重要的指标吗？

作为一名数据分析师，

我日常的工作就是各种指标打交道。

我发现很多时候，

我们被看得见的数据指标误导了。

具体是怎么误导的呢？

数据为什么会说谎呢？

我们分三个模块来展开讲，

第一部分：数据指标作弊带来的 考核失灵;

第二部分：可量化的指标排挤不可量化的指标，导致形势误判;

第三部分：单一指标评价带来的误导。

第一部分：小心数据指标作弊

好，下面我们进入第一部分，

具体是怎么说谎的呢，

我来说一个生活中的例子，

你有没有这样的经历，

双 11 买了条牛仔裤，

在家左等右等，

快递还没到，

结果快递小哥电话你说：“

我先替你签收了，

包裹晚上送到，

晚签收公司会罚款。”

你觉得快递小哥也挺不容易的，

晚上到也行，

就答应了，

结果包裹第二天下午才到。

你很不爽，对吧？

现在假设你是快递公司的领导，

我们换个角度来看这个事情。

考核快递员的及时派单率，初衷是什么？

是提升你我的物流体验对吧？

是保质保量的把包裹按时送到你手里对吧？

可结果怎么样呢？

数据后台显示的指标很好看，

按时送达率 100%

甚至于连客户投诉都没有，

但收件人的体验却一点也不好

哪里出了问题呢？

这种直接对数据动手脚的情况不是个例。

有个美国的心理学家叫-唐纳德坎贝尔，我们就叫他老坎吧。

老坎通过一系列的研究，

发现了一个规律，

就是不管你采用什么指标来考核，

被考核的人总能找到漏洞，

总能对指标动手脚。

你千万不要以为只有快递小哥这样的基层员工才会这样骚操作，

号称世界第一 CEO,传奇人物 杰克韦尔奇也干过类似的事情，

比如大伙知道华尔街考核 CEO 的指标就是企业营收，

但营收这个事情影响因素太多了，

市场竞争，

技术迭代，

经济大环境等等。

韦尔奇也不能保证自己的通用公司的业绩是持续稳定增长的，

韦尔奇能力是强，但不是神，

为了让营收指标好看，

韦尔奇有办法，

他做了什么呢？

韦尔奇会故意把今年实现的一些业绩放到明年再披露，

比如今年我明明挣了 1000 块，

对外宣称我只说 800 块，

剩下的 200 块我放在明年在对外披露，

让营收曲线看起来是稳步增长的。

韦尔奇离我们有点远，

再说一个网购相关的事情，

电商平台刷单的事情想必大家都有耳闻，

看评论都说好的产品，

买回来也不一定是你想要的，

商家知道你买东西会看评论，

于是在评论内容上动手脚，

花钱让人做买家秀，

估计你也会随货品收到一个小纸条，

叫“好评返现”。

好评率会影响平台的流量分配，

也就是好评率越高，

淘宝平台就会把更多的买家推荐到你的店铺。

卖家为了拿到更多的推荐流量，

就会花钱找人把好评率提上去，

因为对商家而言，

花点钱做这个，

投资很划算，

所以你看这个考核一旦涉及利益，

作弊几乎是不能避免的。

可以说，从 CEO 到快递员，

只要有指标考核，

就有作弊的空间和动机，

这是系统机制使然，

老坎说的对，

被考核的人总能找到漏洞，

找到对指标动手脚的地方。

当然作弊的方式有很多，

修改数据，

改统计口径，

故意操作统计过程，

导致抽样不均，比如医生拒收危重病人，提升手术成功率。

用我们中国人的话说，

叫”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各位，你自己的工作生活中，有对数据指标作弊的情况吗？

第二部分：容易量化的指标排挤不能量化的指标

说完了对数据指标动手脚，我们来回顾一段熟悉的历史，

1946年 6月 内战全面爆发，

在内战爆发前，国民党高层，对战争的前景也不是没有争论，

但是，争论只在于，用几年时间能消灭共产党。

比较悲观的是这位：当时的陆军总司令何应钦。

他因为这个事情还专门去问了不少人，

何应钦听人劝，给老蒋的预估是两年消灭解放军。

另一位国民党高官叫陈诚，

当时是职务是参谋总长，

这位陈总长给老蒋的计划是，

几个月拿下共产党。

老蒋一看，

陈诚的计划，

跟我的预估一致，

于是就跟何应钦说，

你这个总司令不要干了，把军权交出来，让陈诚干。

可见老蒋对形势的判断非常乐观，

优势在我嘛。

你看，首先是兵力对比。

抗战胜利的时候，

国民党这边兵力总计  430万人。

解放军只有127万人。

双方兵力的对比是3.4:1。

然后是武器装备，这就更不用说了。

老蒋这边四分之一是美械或半美械部队，

坦克、重炮、作战飞机和海军舰艇，什么都有。

我们解放军这边呢？

小米加步枪，

虽然有点缴获，但总体和国民党的装备差距还很几个量级。

可以说,人财物 , 这些能量化的指标上，国民党都是完胜共产党，

可是我们知道后来历史的走向，

三年不到，

老蒋就丢了大陆,跑到台湾了,

为什么呢？

民心士气，

战略指挥，

作战意志，

官兵素质，

这些难以量化的指标同样重要，

甚至于更重要，

但因为没有办法量化，就被排挤出去了，

这一排挤可不得了，造成了国民党高层对战争形势的集体误判。

你说这个战争离我们太远，

来，我们来看一个每个人都经历过的事情，

我们都有找工作的经历吧？

我们怎么评价一个工作机会是好是坏呢？

有好几个offer摆到我面前，我总要选一个，

怎么选？标准是啥？

“钱多，事少，离家近”，

对吧，

你看全是可以量化的指标，

那找一份工作不能量化的指标是什么呢 ？

职业的成长空间，

公司的成长潜力，

老大是不是愿意培养你，

比如像钱老师这样，

找工作是这样，找对象是不是也这样？

给女孩子介绍对象，我们会怎么说？

"小伙子 房子多大，收入多少，身高多少，有多少存款"

我们评价一家公司也是，

我们看一家公司是不是有前途，

营收啊，利润啊，规模啊，都可以量化，

但也有些非常重要，但很难量化的指标，

比如创新能力。

比如使命、愿景、价值观，

这些东西 也同样重要，

但我们人类有一种天然倾向，

就是把焦点放在最容易量化的目标上，

因为这些指标比较耀眼。

这些耀眼的指标慢慢就会排挤掉那些更重要，

但不能被数字量化的指标，

久而久之，

我们就会只重视那些可量化的目标，

而忽略那些不可量化的目标。

你自己的工作生活中，有类似的情况出现吗？

第三部分：单一数据指标可能会误导你

好,说完量化指标对非量化指标的排挤,

也是数据说谎的第二种情况,

我们来聊一跟健康相关的话题,

根据统计中国每天有1万以上的人确诊癌症，

平均每分钟就有7人。

大的综合性医院的多数科室的多数床位，

收治的都是癌症病人。

咱们小时候很少听说谁得了癌症。

但是今天，似乎只要是说谁得了大病，

那很可能就是癌症，

相信你也有同样的感觉。

癌症高发,

就意味着我们的整体的国民健康水平变更差了吗，

好像是这样?

没毛病啊,

要不过去咋没有多癌症病人呢?

如果我跟你说  “癌症死亡率高居然是好事”

你会不会惊掉下巴？

怎么可能？

你疯了吗 ?

别急，

我们先来了解下 癌症的发病机理，

我们上中学的时候，学过，

人体是靠细胞分裂来完成自我修复的，

而每次细胞分裂都会产生随机错误，

这个产生的机理很复杂，简单说是这样，

细胞分裂需要染色体先进行复制，

然后把染色体平均分配到两个子细胞中，

但是这个工作量太大了，

染色体带的基因组有 31.6 亿个碱基对，

每次分裂这 31.6 亿个碱基对都要复制一次。

31.6 亿是什么概念呢,

比中国总人口的两倍还多,

工作量太大就难免出错，

出错了就是我们说的 随机错误。

这些错误一累积，

就有可能发生在关键点上变成癌基因。

细胞分裂次数越多，

癌基因发生的几率也就越大,

那什么样的人细胞分裂次数多?

年纪大的嘛,

所以说,

咱们癌症发病率高,

是因为高龄老人更多了,

那为什么高龄老人越来越多了呢？

因为整体国民健康水平提高了，

长寿的人越来越多了。

发达国家人均寿命更长，

比如新加坡，

平均寿命是 84 岁，

所以癌症的发生率比以前更高了。

因为只要活得足够长，

每个人都会得癌症。

癌症是长寿必须付出的代价。

全球癌症发病率最底的国家，叫尼日尔，

而他们国家年龄也是最年轻的，

平均预期寿命61.6岁,

年龄中位数是14.8岁,

而我们中国的平均预期寿命是78.4岁,

年龄的中位数是38.4 。 

如果我们只看癌症发病率，

我们还以为尼日尔的人比我们更健康.

实际的情况是，

他们不是比我们更健康，

他们是寿命太短了，

短到癌症基因还没有累积，

人就因为其他因素走掉了，

所以但看一个癌症发病率的指标，

我们可能得出一个错误的结论，

或者相反的结论，

负责任地讲，

正是因为我们的医疗水平，

经济发展水平发达了，

大家的身体健康水平提升了，

我们才能看到癌症高发的情况出现，

北欧的比利时、丹麦、挪威、芬兰这些高度发达的国家，

癌症发病率都是排名靠前的，

我们能说人家 的医疗水平，健康水平都差吗？

总结：

我们来回顾一下：

为

什么数据会说谎呢？

第一个原因简单粗暴，因为坎贝尔定律的魔咒，被考核的人会对数据指标动手脚，改数字；

第二个是因为，可量化的指标会排挤不可量化指标，导致我们误判形势；

第三个是只看单一指标，会得出错误结论。

数据会撒谎，那我们怎么应对呢？

我有三点思考，分享给大家，

1、用人来代替数据指标进行绩效考评

人是万物的度量，

比如同样的管理员工，

不用 KPI OKR 那一套行不行？

当然可以，

比如在美国用餐，

是有给小费的习惯的。

你根据自己的满意度，

给服务员小费。

这就相当于把餐费中的一个组成部分，

服务员的工资，

交给客户来发了。

餐厅用“交易”的方式，

“雇佣客户”给服务员发工资。

不满意，就可以给服务员“扣工资”。

比起国内大部分的餐厅，

用“管理”的方式，

主观考评服务员，

导致有些餐厅的服务员，

觉得没有把后厨的烂菜叶子端给你，

就觉得对得起你了。

用客户的小费来考核员工表现，

就可以部分规避 指标考核的弊端。

大家也可以想一想，我的工作场景中，有没有可能 雇佣“客户”来替代数据指标考核。

2、用第一性原理思考

很多老师讲过”第一性原理“，

简单说来，

就是抛开表象，

关注事物的本质，

说起第一性原理，

我们不得不提到一个人，

对，就是大名鼎鼎的马斯克，

马斯克通过第一原理成功的解决了特斯拉电池成本的问题，

也让火箭发射的成本降低到了原来的十分之一，

可以说，

第一性原理是创新的秘诀，

也是我们做事的重要原则。

用第一性原理来解决数据说谎的问题，

就是要求我们回到原点，

回到指标设计的初衷，

别人的指标考核值得你参考吗？

同行的指标一定是你的标杆吗？

你就想特斯拉的电池，

如果参考别人的成本作为指标，

我们哪里来的 颠覆式创新呢？

在达成一个具体目标的时候，

问问自己，

这件事的北极星指标是哪一个？

有没有更接近本质的指标？

有没有更合适的参照系？

3、保持敬畏之心

有一个古老的笑话，

讲的是一个醉汉在夜晚的街灯下寻找他家的钥匙。

当警察问到他在做什么时，

他说他把钥匙丢在街上了。

“那你为什么要在这里找钥匙呢？”

醉汉回答说：“因为这里有灯光。”

很多时候，

我们也像这位醉汉一般，

喜欢在没有钥匙的灯光下找钥匙。

好像手里有了言之凿凿的数据指标，

就能包打天下，

就能逢山开路，

遇水搭桥，

但是，实践告诉我们，

情况可能远比我们想的复杂。

所以从心态上讲，

我们要对数据指标的解读、使用保持敬畏，

正如乔布斯的名言：

stay hungry,

stay foolish,

世界是复杂的，

组织是复杂的，

人心更是复杂的，

指标体系难以覆盖全貌，

指标考核也不是单一的线性关系，

大棒和胡萝卜也不一定能给我们带来想要的结果。

比如英国人殖民印度时，

在印度首都德里遇到了一个麻烦：眼镜蛇。

德里这座城市里栖息着大量的毒蛇，

给殖民政府和当地居民带来了危险。

殖民政府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悬赏捕蛇。

每当当地居民交出一条死眼镜蛇，

他们就会得到一笔奖金。

这个计划似乎相当成功，

许多蛇被杀死，政府也支付了奖金。

然而，殖民政府很快发现了这个计划的弊端：

当地居民开始饲养蛇，然后将死蛇卖给政府！

英国人意识到印度人在利用这个政策，

于是取消了捕蛇奖金。

由于眼镜蛇变得毫无价值，

那些养蛇的人就将蛇放生。

结果，城市中的眼镜蛇数量增加了一个数量级。

所以，你看，胡萝卜失灵的事情也常有发生，

这也给我们一个提醒，

在定指标 的时候，

问问自己，

我选择的指标考核，

能真的导向我想要的结果吗？

指标考核会失灵吗？

有信息不对称的情况吗？

我选择的指标全面吗？

客观吗？

有个人利益、部门利益和总体利益冲突的情况吗？

总之，

对具体场景下的适用什么指标保持敬畏之心，三思后行。

回应开头的问题

好，回到我们开头的那个问题

教育孩子最重要的指标是成绩吗？

把孩子送进大学，

我们就能安心了吗？

上完大学

然后呢？

考过了大学，

孩子这一生就能过得好吗？

其实我的心里是有数的。

今天很多外卖小哥的学历都是本科、硕士了，

浙大还有个博士送外卖的 。

孩子考上大学，

离幸福的人生还差好远呢。

可能就业都是问题。

如果真的是为孩子的一生负责，

比考大学，考高分，争排名更重要的是什么呢？

我说下我的思考：

有两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