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服美役」,是自由还是一种新枷锁?公众号新闻2023-09-04 16:09前段时间,我的朋友小A在社交平台分享了自己在三亚旅游时拍的几张照片,收获了无数点赞,精致的妆容和性感的穿搭也得到了许多网友的夸奖。可是她昨天却收到了一条格外扎眼的评论:「打扮成这样,不就是在媚男吗?真受不了服美役的人...」和我谈起这件事时,小A感到疑惑不解:「我只是想打扮得好看点,怎么就成了他们口中的服美役呢?」坦白讲,和小A一样,我也是喜欢打扮自己的女生。高中时,我曾因为肤色偏黑而瞒着父母攒钱买粉底,在学校宿舍楼偷偷化妆;上大学后,我几乎天天带妆出门,哪怕早上八点有课,我也会为了化妆早起半小时。「我这也是在服美役吗?」听闻小A的故事后,我开始不知所措起来。图片来源:《她和她的她》「服美役」化用了「服役」一词,将化妆、穿搭、医美、整容等为美而做出的努力看作是迎合父权制社会的苦差。于是,为了摆脱男性凝视、争取女性自由,不少人提出拒绝「脱美役」,努力捍卫不美的权利。可是,化妆、穿搭就一定是在「媚男」吗?医美、整容就必然是在迎合男性凝视吗?在捍卫不美的权利时,我们还能拥有追求美的自由吗?或者说,捍卫不美的权利与追求美的自由之间是冲突的吗?01当谈论「服美役」时,我们在谈论什么?我们不妨从「服美役」这一概念本身谈起。部分人之所以将一切追求美的行为都解读为「服美役」,是因为大众所追求的「美」是社会化的结果。为什么白皙、瘦削、前凸后翘是美的?为什么甜美风、纯欲风、御姐风得到了人们的追捧?这样的美是由谁来定义?这样的追捧又究竟是谁的期待?倘若进一步思考这些问题,我们便会理解王慧玲在《基层女性》中所提出的观点:你向往的、渴望变成的那个女性形象是剧本里写的,这个剧本当下的主编是男性,执笔的是男性,审批的是男性,消费的也大多是男性,主流审美就是男权社会男性凝视的产物。反对「服美役」所抗拒的,正是男性凝视之下的「美」。图片来源:《分手的决心》「美」原本是没有标准的,但在父权制社会,「美」被男性凝视禁锢在了一个固定的范围内。「白皙、瘦削、前凸后翘」成为了参照标尺、典范模型,随之而来的便是「皮肤不够白、体重不够轻、身材不够好」此类的审判,紧接着就是「需要美白、需要减肥、需要塑形」这样的规训。于是,「美」成为了父权制社会借由审美观加诸女性身上的隐形枷锁。这样的规训不仅宛如毛细血管般渗透在生活的日常,还内化进个体的内心世界,让我们不断地同自身作战,进行自我剥削。反对「服美役」所抵制的,也是这种潜移默化的社会规训所导致的「役」。「测一测你的自我物化水平」原价:99元限时三天免费领取👆🏻扫码免费领取测试02「服美役」指控,是否成了另一种枷锁?可是,「服美役」指控,是否又给女性制造了一层新的枷锁?有人通过变美弥补了失落,有人通过变美收获了自信,有人通过变美完成了和解,任何出现在个体身上的行为都会有复杂的动机、诱因和导向。将小到化妆穿搭、大到医美整容等一切追求美的行为,都不假思索地都归类为「服美役」、定义为迎合男性凝视,用一句轻飘飘的「服美役」概括女性为追求美而做出的行为,用一句讽刺贬低的「媚男」否认女性在追求美过程中的具体感受,这是否也忽略了女性的主体性?此外,一刀切式的「服美役」指控还让女性群体出现了党同伐异的现象。拒绝「服美役」的人指责爱美的女性,要求她们停止化妆、停止塑形、停止变美;而捍卫变美自由的人则认为,部分极端女权主义者对「追求美」的无差别攻击,同样也是一种偏见与歧视。图片来源:《阿黛尔的生活》跳出非黑即白的二元叙事,我们便会发现:在谈论「服美役」时,大家关注的重点逐渐从「谁定义了美」变成了「谁在服美役」。一旦察觉有人存在「服美役」的迹象,人们便不由分说地群起而攻之。似乎更多的人在指责追求美的女性,要求她们反思、要求她们「脱美役」;而不是去讨伐那些规定女性如何美、对女性评头论足的男性、父权制社会。拒绝「服美役」原本是为了反对父权制社会加诸女性身上的枷锁,如今却成为了女性内部相互攻击的工具,这无疑激化了女性内部的矛盾,也违背了女性进步的初衷。03追求美与拒绝「服美役」,冲突吗?拒绝「服美役」的女性所捍卫的「不美」的权利,与爱美的女性所追求的「美」的自由,是必然冲突的吗?事实上,拒绝「服美役」,拒绝的是父权制社会对女性的客体化——不愿成为被男性凝视的第二性,想要冲破潜移默化的社会规训,不再臣服于强制的规范与标准;而反对「服美役」的无差别攻击,反对的其实也是极端女权对女性的客体化——不愿背负「媚男」的罪名,想要主动表达并尊重自己真实的感受,而不是被他者再一次定义和概括。因此,捍卫不美的权利与追求美的自由并非是水火不相容的对立面,它们二者都是在消解外界对女性身体的异化、反对外界对审美的压迫,都是在拒绝他者凝视、打破自我物化,以争取女性的话语权、争夺女性的主体性。图片来源:《海街日记》「服美役」这一略带尖锐的词语并非是用来攻击女性的,而是用来刺杀父权的。唯有认识到这一点,我们才能回归到女性主义者提出它时的初衷:「不要遵循父权制与资本主义下的审美符号秩序,我们应该拥有对自我美的掌控权和定义权。」要打破既有的审美符号秩序、掌握对自我美的定义权,我们首先要做的,是重新审视追求美的行为、重新思考追求的动机;接着便是尝试接纳原本的自己,并真正倾听内心的声音,放弃那些出于迎合、讨好的「美」的奴役,坚持那些出于自爱、自重的「美」的追求;最重要的是,明白美是多元的、广阔的,从来都没有一个单一固定的标准,只有打破外在评价体系、走出自我物化牢笼,我们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来到生命的旷野。「测一测你的自我物化水平」原价:99元限时三天免费领取👆🏻扫码免费领取测试参考文献————————[1] 王慧玲:《基层女性》,北京:中国友谊出版社,2021年。[2] 新京报书评周刊:《“服美役”:当“美”成为枷锁,我们为何还要继续?》,2023年7月19日。[3] 新世相:《一句“服美役”,羞辱了多少爱美的女孩?》,2022年11月6日。[4] 未成熟的女性主义:《“服美役”之思,我们的身体和审美属于谁?》,2023年5月16日。[5] VOGUE:《服美役,当“为美服役”不再是天经地义》,2022年9月7日。作者:粥责编:kk,粥▽ 点击阅读原文,测一测你的自我物化水平微信扫码关注该文公众号作者戳这里提交新闻线索和高质量文章给我们。来源: qq点击查看作者最近其他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