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没有爱,没有性,聊什么聊?
这是奴隶社会的第 3316篇文章
题图:文中未标注图片皆来自Before三部曲——《爱在黎明破晓前》《爱在日落黄昏前》《爱在午夜降临前》
李银河老师出了一本新书,叫《我的爱情观》。
在这个当下聊爱情,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说实话,我周围被各种折腾的中年人,大体可以分四类:
一,已经离婚的
二,在离婚的路上的
三,忙着鸡娃,还没空离婚的
四,表面看还行,实际情况不知道的
也有幸福生活的,但基本都是过了中年的,空巢以后相依为命,或者懒得折腾的。
李老师的书里讲到爱情的发生需要具备三个要素:
第一个是肉体
第二个是灵魂
第三个是运气或幸运
挺对的。
但是到了中年,往往肉体无趣,灵魂无着,这俩都没了,于是和运气无关。
我原来写过一篇文章说,婚姻的本质是对话,是有话说。
所以爱情的前提是有天可以聊。
只靠眉目传情,不交流精神就心砰砰跳的,不叫爱情,是动物性荷尔蒙。
那个东西也很好,但是到中年,就归零了。
当然,我最近被科普了一下“大V” 秀才和一笑倾城,了解到显然那中年归零的荷尔蒙,到老年又可以爆发,通过舔屏在各个村边田头捋头发对嘴型唱歌的“弟弟”或者“妹妹”在几千万人的身体里流动。
当然,中年人也不是不聊。
聊钱,聊孩子,聊父母。
都是并不想聊,又不得不聊的事情。
如果能不聊就解决问题,谁愿意费这个事?!
谈灵魂,那是需要能量的。
而中年人基本都能量低下,就算是有点能量,还得留着骂人呢。为啥要浪费在聊这些没有用的天上。
这些思考,这些状态,看着很无聊。
但觉得无聊的恐怕都得承认,这种状态非常理性。
人到中年,无聊得只剩下了理性。这恐怕就是现状。
我带着这种中年人的心态,翻开了李银河老师的新书《我的爱情观》。这本书是类似问答录,很快就看完了。说实话,不好看。
我想起了马国川老师在《我与八十年代》中对李银河老师的访谈,是 2008 年的对话。那一篇里,不管是讲学问,还是讲爱情,都精彩得多。
讲学术。从那篇文章里我才知道,李银河 1982 年去匹兹堡大学读书,有三个推荐人。一个是于光远,一个是黎澍,一个是梁漱溟。梁漱溟!
李银河和王小波都是许倬云的学生(除了许先生,还有三位美国教授导师)。多年以后因为《十三邀》许倬云为更多大陆人知道。但那时候许先生就是“自由主义的大学问家”。李银河说,小波每周三下午上课,和许先生两个人在一起讨论,是相当自由的讨论课。许先生的回忆文章说,“小波坐姿松松散散,我也一直有坐不直的毛病。师生二人东倒西歪倒也自由自在。”
李银河硕博 6 年读完回国是 1988 年,说当时“对文化界的信口开河大而无当十分反感”,所以以一种狂热的劲头,投入了研究工作,“毕竟我准备了太久太久,压抑多年的做事的冲动,猛烈地迸发出来,我一口气搞了十项研究项目,依次是择偶标准,青春期恋爱,浪漫爱情,独身,婚前性行为规范,婚姻支付,自愿不育,婚外恋,离婚,同性恋。这十项研究都是跟家庭婚姻有关的,结果是写了 10 篇论文,每篇 15,000 字上下。其实其中的一个已经够我交差的了,但是我的研究冲动是发自内心的,不是为了交差。这种疯狂劲,我现在回头看都有点暗自吃惊。”
关于反抗这种不求甚解,大而无当,她说:浮士德说,“我要探究窥测事物的核心,我想得到关于整个存在的知识。我因此辆牲了我灵魂的幸福,甘愿为一个时间极短的理解永受天罚。”浮士德的精神似乎是中国人特别缺少的一种精神。
好动人。
她做社会学,说费孝通有一次讲到,社会学要“讲故事”,研究活的人,会讲话的人,会哭会笑有感情的人。
也动人。
▲ 李银河与王小波
讲到爱情。她说:
当时使我爱上他的也许不是他写诗的才能,而是他身上的诗意。他后来告诉我,十六岁时他在云南,常常在夜里爬起来,借着月光用蓝墨水笔在一面镜子上写呀写,写了涂,涂了写,直到整面镜子变成蓝色。
我第一次和他单独见面是在《光明日报》社,那时我大学刚华业,在那儿当个小编辑,我们聊了没多久,他突然问:“你有朋友没有?”我当时正好没朋友。就如实相告。他单刀直人地问了一向:“你看我怎么样?”我当时的震惊和意外可想而之。
他就是这么浪漫,率情率性。后来我们就开始通信和交往,他把情书写在五线谱上,他的第一句话是这样写的:“做梦也想不到我会把信写在五线谱上吧。五线谱是偶然来的,你也是偶然来的。不过我给你的信值得写在五线谱里呢,但愿我和你,是一支唱不完的歌。”我不相信世界上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抵挡如此的诗意、如此的纯情。
另外从那篇文章我才知道,李银河写第一篇“成名”的文章是在她 26 岁,是 1978 年在光明日报写的一篇《要大大发扬民主,大大加强法制》。里面有这样一段——
在社会主义制度下,人民民主不是不言而喻的吗?但是林彪、“四人帮”制造的一场浩劫使人们重新思索。在深深的创痛中,人们不得不回过头来想一想:在过去的若干年里,“四人帮”为什么能够那样横行?中国人民又为什么竞容忍了他行?当“四人帮”放肆地摧残党内民主和人民民主的时候,当他们疯狂践踏法制、向革命千部和人民群众狠下毒手的时候,当他们把社会主义中国拉向反革命复辟道路的时候,他们当然是中国历史上万恶不救的罪人。但是,“四人帮”及其追随者尽管掌握了大得惊人的权力,人数却只是一小撮。那时候我们几亿人民为什么没有能够及早地揭露和打倒他们,从而避免更大的灾难,保卫几十年流血牺牲取得的革命成果呢?
原因就在于,“占人口相当大的一个多数的人民群体,还不同程度地停留在国家的政治生活以外。人民群众的分散无力、与外界缺少联系的生存方式,曾经是我国历史上专制统洽赖以存在的消极支柱。也是‘文革’中有人披上无产阶级外衣进行招摇撞骗的必然条件。”我们写道:“必须着手健全立法和司法。首先要使人民的一切民主权利精确地、完备地记载在各种法律里,并且要使它们具有任何人不得违反的法律效力。”我们还引用了马克思曾经引用的法国革命中《巴黎革命周报》上的警句:“伟人们之所以看起来伟大,只是因为我们自己在跪着。”
是不是对 26 岁的李银河肃然起敬?
回到当下,李老师在《我的爱情观》里说:
有这样一种说法:真正的爱情都是一见钟情,不是慢慢培养起来的。这个人身上不知道哪个地方,让你觉得简直可爱极了,一下子就爱上了。这实际上是爱情的一个特点,你真的极其喜欢对方。
所以,真正的恋爱中都含有非理性的成分。
如何才能恢复这种“非理性”状态呢?
其实不是靠看社会学者写的“爱情观”这种书。
靠看故事。
我最近读到的最好的故事,在张惠雯的《在北方》这本短篇小说集里。下次我找惠雯和大家聊天,讲讲故事吧。
但李银河老师的书里还是有很多有用的提醒,比方说——
那么,从年龄焦虑的角度该怎样评价这档节目呢?
我认为这档节目并没有打破人们对女性年龄的刻板印象。它不能帮助女人去克服年龄的焦虑,反而增强了她们的年龄焦虑。
女明星们所表现出来的状态,只是让大家觉得她们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显得这么年轻、这么漂亮,有意无意地传播了一种女人最好的状态还是年轻漂亮的时候的价值观。好像一个女人如果不再年轻漂亮了,就没什么价值了。”
这把王小波气坏了,他给我写了一封信,说:‘你从这个信上能闻到竹叶青、二锅头、五粮液的味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那恋爱还谈不谈呢?后来他说了一句话:‘你也不是那么好看啊。’得,两人就这么扯平了,恋爱就又接着谈下去了。”
应当怎样看待这个视频呢?
如果像那个女人说的,大家一定要慎重,别去结这个婚,好像也不现实,除非大家都跑到城市去缔结现代婚姻。中国目前城市化率约为 50%,如果进入城市,那你就可以加入一家比较公平的‘公司’了。希望城市化婚姻慢慢地蔓延到广大农村,使这些底层妇女能够得到平等的社会地位,摆脱总是无酬劳动、受人欺侮的生活方式。”
李老师给出的建议我不同意,“城市里的现代婚姻” 就不是这样么?
引用这一段,只是觉得这个视频中的女人的观点和比喻很到位。
什么时候离?
孩子长大能够明白事理以后,父母离婚就不一定会对他产生负面影响了。我调查过的案例里有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她完全能够理解妈妈,觉得妈妈爸爸的关系太痛苦了,她也跟着痛苦,于是她主动对妈妈说:‘你怎么还不跟爸爸离婚呀?’如果离婚当事人的子女是这样的大孩子、懂事的孩子,就不用再将就维持痛苦的婚姻关系了。
一个惹眼的现象是,每年高考结束后都会出现一个离婚的小高峰。为什么?这些父母担心他们闹离婚会影响孩子高考,进而影响孩子一生的命运,所以隐忍不发,直到高考尘埃落定后才去离婚。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最后,李老师的书里在回答一个问题的时候,见解和我提到的看中年人爱情小说殊途同归:
有人问我,如何看待现在大部分网民自己不谈恋爱,但喜欢看别人恋爱的现象? 首先,人喜欢看别人恋爱,这是非常自然的。为什么呢?就是因为别人的恋爱从来都是最好看的。爱情是文学艺术永恒的主题,为什么大家那么爱看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还有《梁山伯与祝英台》《安娜·卡列尼娜》《包法利夫人》《少年维特之烦恼》等作品?这都是在看别人的恋爱嘛。
日常生活本身是平庸的,无聊、沉闷、琐碎,只有爱情故事是最好看的。可以这样想象一下:社会、人生,世间所有的事情都呈现出一种灰暗的颜色,可一旦发生了恋爱,一切就显得大不相同。在一个黯淡的背景中,恋爱就像是一点亮色或一道亮光,显现出奇异的光芒。
我想很多朋友喜欢李银河老师 ,也是因为她和王小波之间曾经有的奇异光芒。
明天直播间来听李老师聊天吧。
- END -
从你侬我侬到针锋相对,婚姻中的爱情到底发生什么?
“硅谷渣男”事件背后:聊聊情爱婚姻的工具性一面
有人说过,爱情只发生在两个彼此不需要的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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