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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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义乌海关数据显示，今年前7个月，浙江义乌进出口总值3211.0亿元，同比增长19.7%。

作者 | 第一财经 缪琦

“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外贸的形势就已经严峻了起来。但通过今年上半年的调整，推出大量新品，再加上汇率波动，利润率已经回来了。”

作为义乌的外贸老兵，洛克体育用品有限公司总经理张新刚的感受，是“世界超市”在下行大势下韧性应对的缩影。春江水暖鸭先知，比中国外贸数据更早感受到暖意的义乌人，是跨境电商的先行者、探索者，也在疫情和全球经济不确定的挑战中，成为尝到甜头的受益者。

这样的案例颇具典型性。一个个鲜活的案例，借着义乌这片擅长“点石成金”的宝地扎根成长，也成就了这片建在市场上的土地在全球经济的收缩和波动中持续突围、逆流向上的势头。

义乌海关数据显示，今年前7个月，浙江义乌进出口总值3211.0亿元，同比增长19.7%。其中出口2837.2亿元，同比增长16.1%；进口373.8亿元，同比增长57.4%。

推动外贸实现两位数高增长的引擎，是市场采购和跨境电商这些创新业态的持续助力。根据官方数据，今年前7个月，占据主导的义乌市场采购出口2174.6亿元，同比增长19.5%。义乌全市快递业务量累计完成56.1亿件，同比增长9.3%，位居全国第二。今年1-7月，义乌开展电商直播带货36.7万场，完成零售额278.3亿元；实现电子商务交易额2704.93亿元，同比增长12.15%；跨境电子商务交易额735.33亿元，同比增长12.17%。

逆势突破的成绩背后，离不开义乌对内对外开放水平的不断提升，也受益于跨境电商“无中生有”的强劲转型。在浙江实施“八八战略”20周年之际，作为践行“八八战略”的排头兵，义乌是把潜在的优势变为现实优势，把已经显现的优势进一步延伸、强化的生动案例，逐渐探索出了具有自身特色的开放型经济发展新模式。而在复杂严峻的形势下屡屡破局，“世界小商品之都”的生长内核与活力愈加突出。突围密码和这片土壤的魅力，引人好奇，也值得借鉴。

长在细节上的义乌优势

“外商到中国来采购，还是要来义乌。”义乌市场发展委相关负责人用几个“最”总结：义乌做电商最有底气的地方，就在于拥有足够强大的供应链、生态链；义乌电商最有底气的又是跨境电商，因为六成商品卖向全球的义乌具有相当强大的外贸基因。

义乌市场发展委，全国唯一的存在，是义乌为了全面深化改革、促进市场繁荣专门设立的政府部门，负责统筹推进市场发展、电子商务、陆港和口岸、物流、会展等工作。

义乌的长处是体现在细节上的。“有企业去调研，表面看起来义乌集装箱工人的工资比其他地方贵一些，但我们的熟练工人可以装更多的货”，单是装载这个举动，就有基于技巧和经验带来的效率优势。

8月24日，2023年跨境浙商大会暨全球企业家数字营销大赛总决赛在义乌举行，吸引了来自全省的1000多名跨境电商人。阿里巴巴国际站在现场首次发布了全链路外贸AI产品。也就在一个多月前，亚马逊千人峰会也在义乌举行。大量跨境电商平台巨头和大大小小的电商卖家为何汇聚于此？

“都说浙江是中国的，义乌是世界的。我们发布一个世界型的产品，应该在‘世界中心’。”阿里巴巴国际站总裁张阔认为，义乌的客户见多识广，背靠竞争激烈、高度集聚的供应链，同时又比较年轻，愿意接受新鲜事物，这是他们愿意经常来义乌的动力。

作为年轻的外贸人，庞杰一毕业就直奔义乌的原因很直接，“这里的品类足够全，供应链足够强，也很包容创业者，具有宽松的创业氛围”。正因为来了义乌，他选择了从跨境电商起步，也由此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从2013年开始创业的庞杰，在疫情期间完成了关键的业务模式转型，也在今年上半年收获了同比翻倍的业绩，“下半年是旺季，全年翻番会更容易”。

在外需收缩的趋势下，身处义乌的庞杰看到的更多是商机。他认为，义乌从以前相对低端的小商品为主正在变成更高端和优质的产品，成熟的供应链在迭代和柔性制造中还在释放出更大的优势。而在大浪淘沙中，义乌向来具备抓住市场先机的敏锐度，是多数企业快速打开市场的第一站，也是让创业者屡屡站上风口的前沿。

和庞杰比起来，张新刚来义乌的时间还要早上8年，如今也收获了更大的市场体量和团队规模。在他看来，义乌是创业氛围特别浓厚的地方，创业成本比较低；其次，市场容量比较大，“不太有天花板”；第三，当地的消费者人均可支配收入高，具有较强的消费能力，对于新鲜事物的接受程度也比较高。

不管是从实体店起步，培养了最早的高黏性用户，还是早在2010年就开始布局跨境电商，并在2013年下半年开始做推动品牌化的战略转型，张新刚他们的每一步看起来都踩在了风口吹起的前面，也成了时机来临时做好了准备的幸运儿。

他总结说，一方面因为身处义乌，市场的信息集中且完善，这给了他们很多启发，在推进时也容易得到外部的建议和帮助；另一方面，这也与他们自身的理念有关，希望做成中国的品牌和长远的事业，“认真做事，不投机取巧，所有风口都会给你留机会的。因为你一直在做，机会来临时必然是你更容易抓到”。

在抓住商机、直面挑战的企业个案面前，近年来义乌的三个“一体化”趋势越来越明显，即批发零售一体化，线上线下一体化，内贸外贸一体化。

其中，品牌化的洛克公司从线下走到了线上，如今又准备从线上逐步往线下渠道拓展，在线上继续发力的同时在全球布局线下专卖店，最终做成线上线下一体化，并实现内贸外贸一体化的蜕变。而庞杰的跨境生意，则从B2C转向B2B，又在B类的客户中重点寻找中小B客户，“海外经济不景气，更多人开始通过社交媒体创业或做副业，他们采购的商品多来自于中国，不如帮助他们把生意做大”。

在双循环的大格局下，义乌跨境电商“内外兼修”的创新探索，助推了“世界超市”从“卖向全球”加速向“买卖全球”迈进。

义乌南波万供应链管理有限公司就是通过直播电商“买遍全球”的案例。在义乌跨境电商综试区内，南波万供应链管理有限公司的保税仓，每天400多名员工会发出大约4万单进口商品。

“任何当天20点前下的订单，我们都能在24小时内完成一件代发。”上述保税仓高级经理秦龙表示，公司研发了仓储管理系统、跨境申报系统、ERP系统等整套全自主知识产权的供应链管理服务系统，也得以实现“T+0”的发货效率。

为了让消费者感受到货品来源的真实性，他们专门在保税仓内设置了直播间，以增强直播效应。这个入驻不到两年的新公司，在义乌综保区内主要服务抖音平台和各大进口品牌商。今年7月的订单处理量已经达到了137万单，平均每月至少70万单，大促峰值单量每天超过8万单。

秦龙提出，义乌作为国内重要的对外贸易窗口，已经形成非常成熟的跨境业务生态体系，不管是政策还是市场资源都为企业的发展提供了极大的支撑。不过目前义乌外贸业务整体以出口为主，进口业务占比较小，国内市场消费者对于义乌作为进口商品的供应链中心的感知度仍需加强。作为义乌最核心的进口平台，义乌综保区需要企业协同创新，而企业通过配合区内的科学化监管和智慧供应链建设，其管理和经营也不断优化，尤其在探索新的业务模式时，应对挑战的过程也会逐渐提升双方的能力和规模。

自2018年获批跨境电商综试区以来，义乌跨境电商产业规模和服务能级持续提升，连续两年位居全国跨境电商综试区考核第一档，跨境电商交易额近5年来平均增长15%。

都想当老板的义乌“烦恼”

在这里，到处都在上演“一部手机来创业”的暴富神话。在这里，不论出身也不管国籍，只要敢拼，人人都有“无中生有”的成功机会。

也因为如此，按照2022年末义乌常住人口188.8万人计算，义乌当之无愧是全国老板“密度”最高的县域之一——平均每1.9个义乌人中，就有一个老板。

随着义乌“电商换市”发展战略的推进，每4名新老板中，就有3名是网商——今年以来，义乌市新设电商经营主体12.45万户，同比增长55.43%，占新设市场经营主体总量的四分之三。

经历了过去20年的变迁，义乌迎来了市场主体的飞速发展，也在市场活力和韧性上发生了质的飞跃。

8月16日，义乌的市场经营主体规模突破100万户。而从90万到100万的突破，仅用了6个月——义乌市场经营主体数实现第一个10万用了26年；实现从50万到100万的翻番记录，也不过短短4年。

在100万户的义乌市场主体中，过半是电商经营主体，其中又有40%以上的主体开展了跨境电商业务。作为国际化的县城，义乌的电商经营主体占整个浙江省的三分之一。

也因为直播电商、跨境电商为代表的新产业新业态不断涌现，在就业挑战严峻的当下，今年在义乌新缴纳社保的毕业生人数高达3.5万，2022年义乌新引进毕业生4.5万人，是年轻人才高度集聚的县级市。

在义乌独特且浓厚的创业氛围中，“人人都能做老板”也催生了“人人都想当老板，做一阵就不想当打工人”的烦恼。

“打工人很难留，都想去做老板。我们公司的中高层人才密度也是不够的，的确是一个比较大的挑战。”张新刚表示，他们会去全国各地招聘大学生，也形成了相对成熟的培养体系，但仍然难以避免较大的人才流动。

不过，生在义乌、扎根义乌的企业总会先从自身找原因、寻找突破。张新刚提出，要想把企业做大，就要想办法留住人才。为此，他们持续升级公司的硬件设施，也在努力提高员工待遇福利，并做了详细的股权激励计划。

“义乌创业氛围太好了，很多员工做了一两年就自己去创业。当时我们也在思考，义乌适不适合一个伟大的企业存在。经过验证发现，企业的壮大终归是要找内因，是我们在人才竞争体系上做得不够好。”庞杰表示，经过近年来他在管理相关领域的学习和提升，公司氛围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平均年龄在22～23岁的年轻团队拥有了更强的凝聚力。

企业本身的快速发展以及灵活科学的晋升机制，是吸引人才的重要动力。1995年出生的秦龙是从外地来义乌“打工”的年轻人，在南波万供应链中因为较强的执行力和把控力，实现了3年就晋升4级的速度。他觉得，来义乌的发展空间比原先的城市更大，也希望能随着企业的发展壮大不断成长。

支撑企业抓住商机、市场经营主体和年轻人才总量不断突破的，还有义乌准入环境的升级、发展环境的突破、经营环境的不断迭代。目前，在义乌办理营业执照，网上办照只需一张身份证，企业开办网办率已达99%。企业开办一网通办、一日办结，政府还推出营业执照免费邮寄、公章免费刻制、税务Ukey免费领取的“开业大礼包”，实现企业开办“零费用”。

正是这样的天时地利人和，构成了义乌跨境电商蓬勃、市场主体保持活力的密码，也成为义乌外贸逆势增长和持续突围的原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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