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中的如厕场景
文｜贝小戎
《西游记》中，孙悟空虽然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却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浦江清教授说，这个故事是在显示佛法无边，给自高自大的人一个教训，以及暗示人类还不能征服自然。孙悟空以为他已经跳出了如来佛的掌心，看到五根肉红撑天柱时，他以为他已经到了天尽头，他写了个“到此一游”，还在柱子下撒了一泡猴尿，如来气得骂他是“尿精猴子”——只会尿尿的猴精，可见佛祖也很介意猴尿的臊气。
《西游记》剧照
研究中世纪文学的教授艾伯特·弗里德曼在《盗贼的如厕礼仪》一书中说，窃贼入室临走留下一泡屎尿，这一做法很可能是一个古老的习俗。现在窃贼应该不会这么干了，等于留下自己的DNA。
如今人类已经有了飞机、火箭，可以说是征服了空间距离，也基本征服了尿臊气，就是把它们冲进下水道。人的一生中平均大约有3年的时间在厕所中度过，建筑师科比西埃认为，厕所是“现代工业技术最美丽的发明之一”。在管道和冲水式厕所出现之前，全世界人们要解决如厕问题，要么走到室外找个方便之处，要么找个容器，如马桶、便盆、便盂等等。英国记者罗丝·乔治在《厕所决定健康》一书中说，英国人通常是先用法语大喊一声“水来了”，然后把夜壶里的东西倾倒至街上，最后这句法语被缩减为“loo”，厕所的英文词之一。法国人也不示弱，把拉屎的地方称为“英国的地方”，接着又使用英语中首字母的缩写W.C.表示厕所。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剧照
罗丝·乔治说，卫生问题专家们有时候将世界分成“恐粪文化”和“爱粪文化”。印度是前者（如果不是牛粪）；中国绝对是快快乐乐的后者。中国人也许是全世界最擅长使用自己粪便的民族。我国很多农村地区曾经推广过沼气池，沼气可以用来生火做饭和照明，所以就节省了传统能源液化气和煤炭的使用量。粪便安全地被封在了沼气池里，这样“猪和羊就不像从前那样臭味难闻了”。苍蝇的数量（因为猪圈很遭苍蝇）平均减少了64%。
但沼气池对技术有一些要求，比如密闭性、气温（沼气池在摄氏13度以上发酵效果更好）。中国的一位学者在《中国沼气》上撰文写到，一个沼气池每天需要66磅的粪便、13加仑的尿液和水才能正常运作。这得需要12个人的粪尿量才行，这在实行一对夫妻只生一个孩子的中国是不现实的。
《父母爱情》剧照
6月23日，《纽约时报》书评人德怀特·加纳写了一篇文章，盘点了西方古今文学作品中出现的排泄场景，或许能减轻我们对排泄的忌讳之情：《堂吉诃德》第22章中，桑丘半夜拉肚子，他不敢走远，结果堂吉诃德既听见了，也闻见了，被迫用手指捏住鼻子。在《格列佛游记》中，耶胡朝敌人投掷自己的粪便。《尤利西斯》中，布鲁姆用一个获奖的小说当厕纸。普鲁斯特说尿液中芦笋的气味能把一个简陋的夜壶变成一个香水瓶。后现代文学中，第一个伟大的马桶场景出现在美国作家品钦的《万有引力之虹》中，斯洛索普跪在马桶前呕吐时，他上衣口袋里的口琴掉进了马桶里，“口琴沉入雪白的桶颈，沉入黑夜的深处”。英国作家阿莉·史密斯在《夏》中说：“一些世界上最美好的话语，传承到我这里，然后经由我的身体排出，如同多余的维生素C。”托尼·莫里森在在《苏拉》中说，当我们爱上一个人时，我们喜欢他的各个方面，“你爱他尿过的地面”。
《她的城》剧照
希区柯克曾经想拍摄一个城市24小时的生活，拍摄饮食的各个方面：分配、买卖、厨房场景等，还有烹调和就餐。接近影片结尾时，会有阴沟、要流向大海的垃圾。“从早餐青翠欲滴的绿色蔬菜到白日已尽，阴沟里冒出污秽的东西，这是一个完整的循环。”脏东西没有消失，只是被稀释、被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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