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桂志伟
来源｜竞核（ID：Coreesports）
美国当地时间10月13日，微软正式发布公告以687亿美元收购动视暴雪。这笔创下游戏史记录的收购案，历经20个月终于敲锤落定。本次交易完成后，意味着微软将成为世界上收入第三高的游戏公司，仅次于腾讯和索尼。而随着动视暴雪旗下游戏加入微软阵营，后者也有望跟索尼掰手腕，甚至变革游戏商业模式，比如让订阅制成为游戏行业主流等。微软CEO、董事长Satya Nadella表发推祝贺道：“今天对于广大玩家而言是一个伟大日子。我们将与动视暴雪一起实现我们的愿景，帮助人们随时随地以他们想要方式连接和玩伟大的游戏。” 与此同时，Xbox总裁Phil Spencer也留言表示：“我们正式欢迎动视暴雪和King加入Xbox团队。我们将一起创造故事和经验，让玩家聚集在一起，在一种让每个人都能尽最大努力的文化中。”
纵览这桩史上最大游戏公司收购案，可谓既备受瞩目也颇显坎坷。一方面，这创下了游戏行业最高收购纪录的交易案，其满身的吸睛点免不了被多方关注；另一方面，该收购案面临重重阻碍，横跨近两年才落地。自2022年1月微软宣布以687亿美元收购动视暴雪公司以来，这桩巨额并购案在多国亮起反垄断“红灯”，致使微软原定在2023年7月16日前收购动视暴雪延期至10月18日。当然，从结果来看提前5天完成收购，微软不用为动视暴雪支付高达30亿美元的违约金，已是十分理想的情况。聚焦整个过程，微软和动视暴雪主要面临的阻碍是，围绕游戏版权、主机、云游戏的反垄断竞争诉讼与调查。包括来自美国、欧盟、英国等经主要济体中的监管机构，以及索尼、育碧、任天堂等游戏市场竞争企业，对这起收购案进展的影响。那微软和动视暴雪是如何让上述参与者，尤其是欧盟反垄断机构、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FTC）、英国竞争与市场管理局（CMA）三大守关者为其“放行”的呢？今年4月，CMA发布公告称正式否决微软收购动视暴雪案。其认为，微软在云游戏服务市场拥有极其强大的地位，目前占有60%到70%的云游戏市场。如果收购成功，微软将获得如《使命召唤》《守望先锋》《魔兽世界》等重点产品的控制权，将对其云游戏服务产生商业优势。简单来说，即CMA认为，微软存在垄断市场、干扰市场正常竞争潜在行为。而为了通过收购案，微软曾向欧盟反垄断监管机构提出了一系列“行为性补偿”，包括向指定平台提供10年期登陆协议等，并试图“拉拢”任天堂、英伟达等。随后在5月份，欧盟率先“松口”，将批准微软收购动视暴雪。而这主要得益于微软对欧盟做出的“让步保证”：10年内向欧洲经济区消费者免费提供许可，让他们可以在任何云游戏流媒体服务上，玩到所有当前和未来动视暴雪PC和主机游戏；10年内向云游戏流媒体服务提供商免费提供许可，让他们可以向玩家提供任何动视暴雪PC和主机游戏。紧接着，在7月份FTC与微软之间的法庭大战打响。初步结果是，微软公司赢得美国法院许可，继续推进收购动视暴雪。当时法官Jacqueline Scott Corley在裁决书中表示：微软已经在书面、公开场合以及法庭上承诺，将在未来10年内保证PlayStation上的《使命召唤》与Xbox版本获得平等待遇。微软与任天堂达成协议，同意把《使命召唤》带到Switch平台。微软还签订了其他几项协议，首次将动视的内容带到了多个云游戏服务上。与此同时，FTC没有证明这次纵向兼并会在该行业显著减少竞争。相反，证据表明消费者将更容易获取《使命召唤》以及动视的其他内容。因此初步禁令动议被驳回。纵使FTC后续选择继续上诉，但裁决结果要等到12月初才能做出。其实至此，微软和动视暴雪已经解决了欧盟和FTC两大阻碍，仅剩CMA还需要搞定。有趣的是，就在美国法院同意微软收购动视暴雪的消息出来后不到一小时，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CMA称已做好准备去斟酌来自微软方面的任何提议，以解决有关担忧。而后续微软做出的“解决方案”或“让步行为”是，为解决CMA担忧，微软将动视暴雪现有和未来15年的云游戏版权转让给育碧。而针对老对头索尼，早在7月16日，微软宣布已经与索尼签署了一份协议，在收购动视暴雪的交易完成后，动视暴雪旗下最受欢迎游戏《使命召唤》将继续在索尼的PlayStation上发行，授权为期10年。两家游戏巨头也开始握手言和。总的来说，在微软收购动视暴雪案长达20个月推进过程中，微软通过“以退为进，各个击破”的方式最终达到了目的。当然，从微软不惜花费巨额资金、耐心解决“纠缠”，可见其收购的决心。
订阅收费模式或成为主流
就最终目的而言，微软不遗余力收购动视暴雪，自然是为了获益。笔者认为，除了加速实现游戏未来的雄心，微软也有财务上的考量。
从时间线上来看，微软宣布687亿美元收购动视暴雪始于2022年1月，换句话说其有此计划要更早些。根据公司财报，21年Q3季度末微软账上现金、现金等价物及短期投资超过1300亿美元，仅现金占据总资产的1/3。简单来说，微软有着很富裕的现金流。而在彼时美国通货膨胀日益严重的情况下，微软通过收购动视暴雪可以优化资本结构，能一定程度解决过多持有现金的财务问题。此外，当时动视暴雪的现金流基本在100亿左右，表现也很不错。换言之，微软687亿收购动视暴雪，不仅才用公司一半现金，且自己实际掏的钱为500亿。这个买卖是值得做的。与此同时，近些年微软要大力发展游戏业务的战略，可谓是“路人皆知”。如今微软已经成为与索尼、任天堂并成为主机行业“御三家”。不过要是从数据层面来看的话，微软现在的状况确实有些不太乐观。尽管微软推出的Xbox Game Pass订阅服务大获好评，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主机市场的消费模式，但优质独占内容的缺失很难让Xbox主机对玩家产生吸引力。据VGChartz统计，Xbox series系列总销量为2323万台，在“御三家”中排名第三，而第一名的Switch总销量为1.29亿台。值得提出的是，在此前FTC泄露的一批与微软在诉讼期间的内部审查文件中，Xbox CEO Phil Spencer借助一份图表做出声明：“如果微软到2027财年的市场增长还没有达到预期的话，那么我没有理由相信公司还会继续从事这个行业。”换句话说就是“微软要彻底退出游戏行业”。而微软目前XGP订阅用户为2500万，公司曾定下在2023年内达成4000万XGP订阅用户的目标，显然这存在不小的难度。在很多人看来，XGP订阅用户没有呈现出微软最初预期的增长，主要还在于其第一方游戏表现过于拉胯。《光环：无限》、《红霞岛》，以及B社深耕8年的《星空》市场表现均反响不高。更别提消费者对Xbox主机的印象还停留在“PC 平替”阶段，综合下来就一句话，微软给予玩家订阅XGP的理由不够充分。而随着动视暴雪的加入，理想状态下可以补足微软的第一方游戏短板。且不说动视暴雪拥有《魔兽世界》《暗黑破坏神》系列《守望先锋》等知名游戏，仅《使命召唤》系列就有着“游戏史上最畅销系列”的美名。与此同时，作为游戏圈泰斗，动视暴雪的研发能力也属圈中拔尖，能够为微软Xbox、XGP游戏服务提供持续供血。
当然，笔者并不认为微软收购动视暴雪仅仅是为了在主机/PC端实现扩容，其或也希望在移动端实现自己的野心。某种程度上，这与之前的游戏最大交易，如今第二大收购案主导者Take-Two的目的类似。2022年5月，Take-Two以127亿美元完成收购Zynga，同时成立T2手游业务部门。Take-Two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Strauss Zelnick表示，这起收购是公司扩大手游产品阵容计划中的“关键一步”。具体到微软收购动视暴雪上，微软此前主要深耕主机、3A游戏领域，移动游戏业务涉猎并不多。据英国政府一份新文件显示，微软在试图收购动视暴雪之前，就曾试图收购一家移动游戏公司。而根据动视暴雪Q1财报显示，在《糖果传奇》《使命召唤手游》和《暗黑破坏神：不朽》的推动下，公司移动端游戏净预订量同比增长两位数。此外，期内公司旗下移动游戏部门King收入增长8%至7.39亿美元，远超过暴雪的4.35亿美元和动视的5.8亿美元。综合而言，科技界巨头微软和游戏圈泰斗动视暴雪完成戏史上最大规模收购案，无论是摆脱主机界常年老三的地位，还是扩充PC、移动游戏市场，对于微软及其竞争者而言，这都是值得它们深虑的历史性时刻。近两年，游戏行业收购进度略有减缓。随着微软通过收购动视暴雪晋升世界第三大游戏公司，或许会带动行业再次掀起一波巨头企业收购游戏公司潮。例如，近日有消息称，迪士尼也正在考虑收购EA这种大型游戏发行商，从而做好成为“游戏巨头”的准备。据行业人士分析，此前迪士尼CEO Bob Iger曾负责监督了皮克斯、漫威娱乐、卢卡斯影业和21世纪福克斯的收购事宜，所以这位CEO未来也有可能最终作出“收购EA”的决定。EA CEO Andrew Wilson被问及此事时也表示：“公司目前正在跨领域实现业务的增长，游戏在未来娱乐的领域会更为重要。”而EA与迪士尼一直有深度合作，不仅有各种《星球大战》游戏，双方还达成了几项关于“漫威授权”的新协议。此外，索尼、育碧等国际大厂也曾公开表达出自己的“求购”欲望，以应对未来的游戏行业竞争。聚焦国内厂商，这两年腾讯、网易等龙头企业，投资游戏公司进度虽有所减缓，不过从二者投资标的情况来看，多为海外主机/3A游戏研发商（约占到7成）。他们通过投资、收购、自建工作室等方式，加速招揽全球游戏人才、布局全球市场，以提升未来在全球游戏市场的竞争力。例如腾讯投资了《艾尔登法环》开发商From Software、《奇异人生》研发商DON'T NOD；网易收购《底特律：变人》开发商Quantic Dream，新成立Spliced（员工曾参与GTA、使命召唤等项目） 、Bad Brain Games（由《看门狗：军团》制作人Sean Crooks领导）等海外工作室。综合当前全球游戏行业动态，尤其是微软完成收购动视暴雪后，或许未来游戏市场竞争会演变成巨头割据局面，聚焦于巨头之间的博弈。可以想象，届时的投资并购案，标的或许不再是数十亿、百亿级别，而是上升至千亿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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