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强哥改写命运的人，还在这里卖猪脚面

来“京海”找“强哥”，扑了个空。

10月14日，隔壁帮强哥卖“狂飙”柠檬茶的阿良告诉我，“强哥”去广州考驾照了。次日下午，强哥风尘仆仆回来了，换上他那套标志性的白西装、黑衬衫和黑墨镜，得意洋洋地告诉我：他顺便去番禺看场地，打算年前办场演唱会。

“强哥”本名陈文，广东江门本地人，从小喜欢唱歌，上世纪八十年代就组建了自己的乐队，在江门五邑和周边城市演出。后来他模仿自己喜欢的香港歌手罗文，整整四十年，也没啥水花。直到今年初，陈文偶然扮成《狂飙》“高启强”，在江门一举成名。

成为“强哥”后的两个多月内，陈文和朋友合伙接连开了五家猪脚面店——一种被《狂飙》带火而当地原本很少见的美食。他是江门的第二个强哥——第一个是《狂飙》里张颂文扮演的高启强，你可以在各式店铺门口的人形立牌、大幅海报和抠图卡片上看见他。

八个多月前，借着电视剧《狂飙》的现象级火爆，广东省地级市江门这个小城市作为拍摄地迅速爆红。

据今年三月份“去哪儿网”的数据，自《狂飙》播放以来，截至2月27日，广东江门旅游搜索访问量环比前半月增长217%，带动整体旅游订单量环比增长144%。

大半过去，“狂飙”的浪潮已经停息，但一种顽固的“狂飙”氛围，依然在这座小城里留存下来：定位当地点外卖，几乎每一家卖“猪脚面”的店铺，都会把“狂飙同款”放进宣传语里；网上订酒店，“近狂飙拍摄地”成为店家卖点；街头不仅可见“狂飙专用酒店”广告，几个月前旺季时，还运行着一辆开进蓬江区三十三墟的“狂飙专线”。

剧中的“旧厂街”，也就是位于老城区三十三墟的常安步行街，不过短短五百米，一路都能撞见强哥和大嫂——的人形立牌、大幅海报。隔几米就有一家“狂飙旗舰店”，卖折扇，卖猪脚面，卖柠檬茶，卖陈皮……抬眼骑楼下，满目剧照、原味或改编的台词，音响和喇叭里循环放着《狂飙》的衍生曲，“听你呼吸里的伤”。

在这里，《狂飙》的剧情被改写了，人人都会说两句台词，但不是人人都完整看过电视剧。门口挂着《孙子兵法》的旧书店不卖孙子兵法；声称强哥爱吃的陈皮，其实当地人也辨不出好歹；“强盛”是一条无所不能的产业链：不仅卖小灵通，还可以做猪脚面和肠粉，卖饮料和饺子。

整片街区，都沉浸在一股赛博又山寨的“狂飙”氛围中。

作为《狂飙》和《让子弹飞》的拍摄地，江门这座城市并没有搭上这两大流量快车。但一种顽强滋长的生命力，被民间自发留存了下来——人们需要一个狂飙的机会。

“很多人都来问我，《狂飙》的热度迟早会下去，会消失，我为什么还要扮成高启强？我想，一个，是因为我喜欢唱歌，‘强哥’能让我继续唱歌。再有，这是我表达对江门热爱的一种方式，我希望为我的家乡带来一些热度。”

十月中旬的一天，下午四点，陈文在“强盛猪脚面”门口开麦，先后唱了一首罗文的《狮子山下》，一首《我在京海等你》（原名叫《我在广州等你》）和改编自《小李飞刀》的《猪脚面之歌》。

两个旅游的女孩子路过，遽然发出惊笑，旋即驻足拍照。“强哥”朝她们招手，结果来了两个阿姨要求与他合照。

陈文身上这套白西服是定制的，一套两三千，做了两套。他也考虑过高启强在剧中的其他衣服，比如那件挺括的黑色冲锋衣，配上花丝巾，但仔细想了想，“我还是喜欢白色”。

广东十月的白天气温直逼三十度，陈文穿着全套走在街头，手上的高启强同款银色手链也齐全。“热不热？”我问，“这就叫专业精神”，他答。

陈文从不摘下墨镜示人，保持“黑道大哥”一样的神秘。年龄也神秘，我只知道他是60后人，具体多少岁，“回头再告诉你”，墨镜下那双眼睛嘿嘿一笑。

据陈文陈述，他是在念初中时，一次拉二胡，偶然被老师发现了音乐天赋。他被推荐去跟一个武汉大学的老师学声乐，一学就是十几年。

他的人生高光时刻不是在成为“强哥”后，而是在四十年前。约莫83、84年的时候，陈文在江门小有名气，开演唱会，两块钱一张门票。他还在常安街解放戏院成立了江门首家“音乐百花厅”，办音乐讲座。

后来陈文还带过学生，其中最出名的一个叫邓洁仪，代表作《路灯下的小姑娘》曾在2009年得到过中央电视台的认可。

谈起当年，陈文就要喝茶。不是陈皮，而是一种名叫“越南醒龙”的茶叶，味微苦，陈文觉得它对嗓子好，每次喝完都可以连唱两个小时。

今天不唱歌，他带着我逛了好几圈“旧厂街”，也就是常安步行街。沿途一路，陈文都在打招呼，江门谁人不识“强哥”？陈文几十年的梦想是做一名歌手，可现在，“强哥”的名号比“文哥”响。

三十三墟街其实不是一条街，而是江门蓬江老城区包含京果街、卖鸡地、墟顶等老街的片区。“三十三墟”的名字，正源于那爿需要踏上水埗头的33级青石板。

最热闹的常安步行街全长也不过五六百米，道路宽六七余米，集中了“强盛小灵通店”，“高启强”和“安欣”吃面的面店，高启强与安欣擦肩而过的路口。隔几米就能见到“强哥”，挂墙上的，贴柱子上的。安欣更常被打印成立牌，穿着深蓝色警服，正气凛然地守在门口。

一条街上至少十几家“猪脚面”，其中五家都是陈文开的，基本都叫“强盛”或“强哥”。三月份“狂飙热”最劲的时候，每家店每天要卖出去四百多碗猪脚面。

不过，陈文的第一家猪脚面店现在已经关了。当时，随着剧越来越火，房东坐地起价，房租直接翻了五倍，涨到一万。强哥索性不租了，重新另开。

实际上，迄今为止，“高启强”也不过只给陈文的自媒体账号带来了五千多涨粉。有朋友调笑他：“除了那身衣服像，你哪里都不像高启强”。有人建议他长胖些，脸上有肉会更像。还有人告诉他：现实中的强哥（张颂文）其实不擅长唱歌。

但陈文依然看好这一“IP”，现在他年过花甲，依然勤奋，每天早起晚睡，尝试搭建直播间，卖成品猪脚面。包装盒都设计好了，名字就叫“强盛猪脚面”，只不过，暂时还没把猪脚放进去。

和不少侨民一样，陈文家底不差，子女在英国，自己在广州也有房产，但他还是“希望为家乡江门做点什么”。

他也不止一次收到外部和内心发来的担忧：《狂飙》的热度迟早会过去，过去后，该怎么办？

但这不仅是“强哥”陈文面临的问题。

整个“京海”，最出名的猪脚面还是“徐记面馆”，也就是《狂飙》剧组租用去拍摄安欣与高启强吃面片段的原场地，就位于强哥猪脚面的斜对面。

铺面不大，店门口贴着一张演员张颂文的真人照，而非角色高启强，大红色纸上用黑字写：“高启强在此品尝，猪脚面第一店铺。”“第”字脱胶被风掀开，露出底下原本写着的“唯”字。

更下方还有一行小字：“买毛巾请入”，《狂飙》之前，徐记本来是卖毛巾的。

我在一个工作日下午走进来，甚是冷清。店小妹却忙将我推到空着的三号桌，“赶紧，现在没人”。三号桌就是高启强与安欣吃面时坐的那张，三月份和五一节假日的时候，“好多人排队等（3号桌）打卡”，老板娘告诉我，直到今年十一期间也排长队。

猪脚面和其他家价格差不多，都是20元。我点了一份标价30元的猪脚，只有几小块，口感偏硬，装在比巴掌小的碟子里。

身后的四号桌坐着五位深圳来的食客，他们对猪脚面的经验更丰富，并告诉我，这家的味道没有想象中那么特别，“十五六元最多了”，他们说，“如果真的做得好，不需要借助电视剧”。

毕竟，虚构的猪脚面，并非本地特色美食，论做猪脚最擅长的，还得看远在潮汕的隆江。

在强哥猪脚面工作的李姨煞有介事地告诉我：“徐记也不是原装的”。她说，《狂飙》剧组撤出徐记后，他们本来把装修拆掉了，继续干老本行，卖毛巾。剧播出两个月后，发现火了，于是又给重新翻修了一遍，还原成剧里的模样。

不止徐记面馆，这条街上，其实很多地方都是被《狂飙》改变。

比如位于新市路尽头，剧中安欣与高启强擦肩而过那个路口西南角的“万宏音像”，就是剧中还是鱼贩的高启强第一次替人出头砸的那家店。

“万宏”是《狂飙》剧组取的名字，剧拍完后，借着热度，名字被老板娘李姨延用了下来。本来是不卖影碟的，卖陈皮，为了匹配店名，李姨只好去搞来一些旧影碟，摆在入门两侧架子上，尽可能还原剧中场景。

李姨是土生土长的江门人，年轻时做华侨商务，上世纪九十年代末下岗后，开店做生意。2022年三月开始，这家店铺被《狂飙》剧组租用了六个月，除了拍音像店那一段，其余时间，这里被用作剧组的一个小营地，“（因为）地理位置好嘛”，她猜想。

但在《狂飙》之前，这家地理位置不错的店铺，多年来一直用作出租，卖特产或做仓库。

现在，店铺被分割为两段：进店后隔出一小块区域，摆卖旧影碟，后半部分卖陈皮。正对大门中间摆放着高启强当时谈判坐的小茶桌，旁边则是一张憨笑着的高启强立牌。客人即便不购物，也可以在这里免费打卡拍照。

店门口有一块液晶荧幕，每天循环播放《狂飙》。不是播一整套剧，而是挑选的几个片段。主要是三幕戏：高启强在影碟店替人出头那一幕，给泰叔送金蟾那一幕，还有晚期高启强在办公室接待蒋天那一幕。这三幕里出现的道具，店里都有卖。

 不过，即便头顶的电视机里每天都在放，霞姐至今也没认真看过一遍《狂飙》。

周六上午，我在步行街偶遇一支深圳来的旅行团。导游穿着“强盛小灵通”的蓝色背心，举着喇叭，唤大家去三十三墟阶梯左侧“大嫂做头发”的那家“如意发廊”看看。

大嫂在剧中做过头发吗？我不记得有相关情节。我拦下导游，表达了疑惑。他语气坚定地纠正我：“有的，你回去再看两遍剧。”

后来，在陈文的猪脚面店里，我遇到了“如意发廊”的老板——白皮肤、金黄卷发、穿着鲜艳的“狂飙新三少”，“三少”告诉我当初《狂飙》拍摄时，“大嫂”陈书婷确实来他店里做过发型。

此事难以考证，但剧中大嫂确实不曾来过。

据“三少”的说法，他二十多年前获得过东南亚某发型比赛总冠军，现在，他还是“强哥”陈文的“御用发型师”。每见一个游客，就热络地邀请对方去店里做“大嫂发型”。我说自己不想要那样的短发，他端详了我一会儿，提出建议：发尾烫一下就可以，也是“大嫂发型”。

如意发廊嵌在墟顶一条狭小的斜坡上，《狂飙》拍摄时，在这里取了短暂的一刹那镜头，当时，三少躲在玻璃门里，偷偷拍下了一张模糊的照片，里面有高启强。他把它打印出来，放大，贴在店门口。

在三十三墟，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狂飙》。

在这条街上，高启强的胃口很好，不仅爱吃猪脚面，还爱喝柠檬茶和咖啡，爱肠粉、陈皮和鱼皮。高启强的购买力也很顶，各家陈皮都胆敢宣称“强哥最爱”，饺子和榴莲芝士，大嫂强哥都爱吃。

任何一家店，任何一个角落，都有办法和《狂飙》沾边，是整条街不约而同的集体智慧。

一家显眼张扬的玩具店，将手写折扇摆到了街道上，喇叭里，广东口音的女声循环播放：“狂飙扇（san）子，大嫂同款，私（shi）人订制。”

不记得剧中大嫂何时用过那种折扇，但这不重要，就像高启强爱不爱吃鱼皮和肠粉，也不重要。如与店家相问，会发现他们很多人基本都没看过《狂飙》电视剧，至少没看完。

2022年，阿良从中山老家到江门，开了一家古董店，平常也卖衣服、做手工艺品。2023年初，《狂飙》火了之后，他仿照早期高启盛开小灵通店时的造型，做了浅蓝色工装马甲，2块钱租一次拍照打卡，25元买一件，45两件。拍照主要就是在剧中高启盛和高启强说话的一个路口，同样是一晃而过的一幕场景。

半年前，最旺盛的时候，阿良店里的马甲每天可以租出去200多次，卖近百件。“现在（生意量）可能只有以前的一两成。”

阿良称，后来很多人模仿他做马甲，他就改做了柠檬茶了，与京海特色陈皮放在一起，“强哥最爱喝的陈皮柠檬茶”。三月份最火热的时候，有网红来和他一起卖柠檬茶，每天能卖四五百杯。

如今，柠檬茶也满大街都是。

 在江门三十三墟，人人都认识高启强，本质是人人都需要高启强。这条街上的店家和居民，是商人和打工仔，不是观众。

疾驰过最热闹的三十三墟，侧身遁入与步行街相连的新华路、仓后路街道，聒噪立刻喑哑下来，道路两侧萧条下去，路边挂着18元一晚的旅馆和30元一次的美发廊。

三十三墟，就这样留在《狂飙》，而江门一切照旧。

“就是一条烂大街，有什么好看的？”抵达江门时，我从新会火车站出来打车，出租车司机师傅不理解奔着《狂飙》来的游客，他推荐我去更新、更大的万达广场。

在江门，《狂飙》成为一种偶得的文化特产，是一部分人眼里的天赐，也可以是另一部分人眼里的狗皮膏药，搅乱了正常的城市秩序。

真实的江门，在离开“旧厂街”后才醒过来。

走出“旧厂街”后，江门和“飙”字其实不太沾边。这座总面积拥有六百余年历史的老城，在今天的现代化城市轨道上，显得有些温吞与缓慢。

走在城市街头，的确见不到太多游客之外的年轻人。蓬江河畔没有安欣的爱情故事，只有钓鱼的老头子，大多黑瘦，沉默，彼此隔老远，一坐就是大半天。

“流量”原本与它是不相干的，但历史底蕴其实未被忽视过。作为中国第一侨乡，江门保存了一千多栋骑楼和碉楼建筑群，独特的文化造型，让它早已成为岭南风格的影视作品拍摄地，包括《让子弹飞》《一代宗师》两部经典电影。

这两部电影，万宏音像的霞姐和李姨都知道，但都是在《狂飙》播出后才知道的。她们和陈文一样，梦想着有一天江门能真正成为一座旅游城市。旅游城市意味着不断有新鲜的活力注入，意味着某种希望。

霞姐站在常安步行街路口告诉我，这条路曾经叫作“水街”，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是江门最繁荣的集市区，后来现代商场发展起来，这条拥有百余年历史的街区逐渐被时代遗忘。如今，道路两旁最鲜明的色彩，也是《狂飙》带来的。

每当他们开始憧憬未来，我都忍不住发问：《狂飙》的热度必然淡去，总有一天被时光淡忘，被其他流行盖过去，怎么办呢？

“政府会帮忙。”霞姐笑笑说，她朝店门口两根柱子底下努努嘴，那里贴了一张“《狂飙》拍摄地”旅游路线的示意牌，有二维码，也有江门市政府盖的集章。这个章，就是霞姐口中的“帮忙”。

“一路狂飙去江门”，是最初将这座小城推至热浪潮头的兴奋剂。今年三月，江门市市长吴晓晖在接受北京青年报记者采访时还曾表示，希望江门市的“网红城市”热度持续狂飙，积极打造大湾区重要的优质影视作品取景拍摄地及后期制作地。

陈文很多次给政府提建议，“可以搞个音乐剧、舞台剧啊？”他提起就激动，如果有办法，能把他喜欢的音乐和《狂飙》结合起来，岂不乐哉。但因为经费不够，最后还是没搞起来。

他也理解，江门不算富裕，他好几次向政府提建议，都没什么反响。陈文甚至考虑过，邀请“江门人刘德华”（刘德华祖籍江门）来搞个“家乡一日游”活动，一打听，刘德华的商业出场费“要好几千万”。

他也尝试过把《狂飙》里其他角色都给“整起来”，一家子齐齐整整。三十三墟本来是有个“徐江”的，但没能像他“强哥”这样坚持扮下去。陈文认为，那个“徐江”不像他这样，发自内心相信自己就是角色，“他们没有怀着一种艺术的心去做（这个事）。”

今年上半年，三十三墟本来是有“大嫂”的——31岁的江门人李鹂漩，有着和大嫂陈书婷一致的白皮肤，微丰腴的身材。《狂飙》过后，李鹂漩每天顶着“大嫂”的波浪短发，穿着性感白背心，在三十三墟开了一家“京海大嫂陈皮柠檬茶”。三月份每天能卖三四百杯，五一节假日期间卖了两千杯。

李鹂漩曾经在地产、汽车公司工作，几年前，她在申请加拿大签证时被骗走了几十万积蓄，后来经朋友介绍去泰国谋生，在一家旅行社当导游。疫情后，旅行社的工作也搁置了，李鹂漩辗转回国，做过海外代购、陈皮销售，2022年，陈皮也出现滞销。直到2023年初，李鹂漩开始摆地摊卖柠檬茶。　

然而，刚火没多久，因为穿着偏性感，李鹂漩不断受到投诉和举报。五月份，她就被勒令停业了。

“她性格倔”，陈文告诉我，“大嫂”不肯改换穿着重新出山，就这样退出了“狂飙”。

不同于“强哥”和“大嫂”，和陈文认识多年的阿良，遵循着一种更保守和传统的“狂飙”哲学：爱拼才会赢，努力就会有收获。阿良今年四十三岁，已经尝试过不少副业，除了制衣服，做玩具熊、“网红青蛙”，还有开古董店，古董店现在还在三十三墟街。

“我读完书到现在都几乎没打过几年工，穷二代都是靠自己”，阿良很自豪。他强烈推荐我去搞个自媒体，“平台会发工资的，以前1万播放量都有50块呢！”

阿良以前也玩，后来没赚到什么钱，就没做了，“现在要很好的题材才有人看。”

当然，在江门，大多数人并不依赖《狂飙》。

晚上八九点，整座城市就寂静下来，这里没有“白金瀚”，强哥、大嫂和安欣的脸隐没在黑暗里，小城打起鼾，飙不动了。

我走进一家小卖部，最传统的那种，所有货物密密麻麻堆在一起。我想要买两个一次性塑料杯。老板是个老太太，正坐在地板上整理货物，一堆牛皮纸箱散落在她身旁。她抽出一筒塑料杯，最少也是二十个。听闻我只想要一两个，她爽快地冲我笑笑：送你两个。

付钱时，我多付了一块钱给她。她慌忙埋怨我，一边说着“不要”，一边忙从身旁找什么东西补给我，最后，收银台旁边插着的一根棒棒糖被她拔下来，塞进我手里，冲我笑笑：这孩子。

《狂飙》早已风平浪静，唯有真实可感的生活，和那些容身在市井旮旯里的梦想，将试图奋力飙起来。

文中配图部分来源于记者，部分来源于网络

-END-

编辑 | 阿树

排版 | 菲菲

南风窗新媒体 出品

未经授权 禁止转载

欢迎分享至 朋友圈

投稿、投简历：[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