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邓双琳
来源：中国企业家
10月17日晚，美国商务部发布对中国大陆芯片出口管制条款更新版本，对2022年规则进行细化和升级。该版本进一步收紧了对华芯片出口管制，也意味着英伟达、AMD、英特尔等美国芯片巨头的高性能芯片，都将被禁止向中国大陆市场出售。去年10月7日，美国针对半导体等发布出口管制措施，提出了多条细节条款，其中包括限制中国大陆企业获取高性能芯片，并明确了受管制的硬件性能指标，被称之为“史上最严厉规则”。彼时，由于出口管制，英伟达旗下A100、H100等GPU芯片无法对中国大陆出口，为了合规，英伟达针对传输速率进行了限制，推出中国大陆市场特供版本A800和H800；英特尔也专门针对中国市场推出了Gaudi 2。随着禁令消息释出，超万亿美元市值的英伟达当天股价大跌近5%，市值一夜蒸发超过535亿美元（约4000亿元人民币）。受新禁令影响，民用消费市场也很快有所动作——18日下午，英伟达顶级旗舰显卡RTX 4090开始全面下架，《中国企业家》在京东、淘宝等电商平台搜索显示，目前官方渠道已全面无货，第三方店铺有少量存货，但价格已经从原价12999元起跳涨至3万元左右。对此，英伟达方面回应称：“我们遵守所有适用的法规，同时努力提供支持不同行业的数千种应用产品。鉴于全球对我们产品的需求，我们预计（新规）短期内不会对我们的财务业绩产生实质性的影响。”但英伟达随后进一步回应称，“新规定可能会影响公司的开发和交付能力，包括按时完成某些产品的开发，为这些产品的现有客户提供支持，或者向受影响地区以外的客户供应这些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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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拜登政府升级芯片对华出口管制后，英伟达10月18日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递交的一份监管文件中披露了受限芯片的细节——具体来看，美国将参数规格的设定，改为“总处理性能”（Total Processing Performance）或“性能密度”（Performance Density），高于一定数值的芯片即受到出口管制。受影响的产品包括图形处理单元（GPU）、张量处理单元（TPU）、神经处理器、内存处理器等。上述出口管制修订中对芯片性能阈值的额外许可要求，将影响到英伟达A800、H800等产品，甚至涵盖主要应用于游戏PC（个人电脑）消费级旗舰产品RTX4090。集成上述芯片的DGX、HGX等计算机系统产品，也为新规所覆盖。而且新的管制红线，将使国内具备AI算力芯片设计、台积电7nm/5nm代工的GPU和AI算力芯片厂商的量产进度受到一定影响，其中包括壁仞科技、摩尔线程、寒武纪、燧原科技等企业。
不过，针对消费市场，美方引入了一项豁免，允许出口用于笔记本、智能手机、游戏应用等消费类应用的芯片。对于少量高端游戏芯片依然制定了许可通知要求，目的是提高出货可见度而非完全禁售。英伟达提到，这可能会影响到公司按时完成产品开发，对受限产品现有客户的支持，以及对受限地区之外客户供应受限产品的能力。此外，新规还可能要求公司将部分运营迁出受影响区域。对此，英伟达称，若客户需要采购受美国政府新规影响的产品，公司可能会为其申请许可，但无法保证美国政府会批准或及时处理请求。此前，有媒体曾报道，多家中概互联网公司2023年累计向英伟达下了10亿美元订单，争抢今年将交付的约10万颗特供中国市场的A800，且预订了价值40亿美元的A800，预定于明年交货，其中包括腾讯、百度等企业。由于新禁令将于30天后正式生效，英伟达仍然可以在30天缓冲期结束之前，最大限度完成今年的订单交付，但明年40亿美元的订单或将面临取消。深度科技研究院院长张孝荣向《中国企业家》指出，禁售影响对英伟达的影响是巨大的，禁止向中国出口先进的AI芯片将使其失去重要的市场份额和收入来源。此举将对英伟达的业绩和盈利能力产生负面影响，并可能导致其股价继续下跌。2023年5月，英伟达市值突破了万亿美元，黄仁勋由此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市值触达万亿美元的华人企业家，英伟达也成为历史上第一个万亿美元的芯片公司。但从各项数据中不难看出，大部分人工智能芯片的需求仍来自中国，中国市场对于英伟达的发展至关重要，英伟达当然不希望中国市场被剥夺——两个月前，英伟达交出了一份靓丽二季度的财报：营收创历史新高，达135.1亿美元，同比增长101%；其中数据中心业务收入103亿美元，同比增长170%；净利润达61.88亿美元，同比暴涨843%。其中，来自中国的需求占英伟达数据中心收入的20%至25%。然而，英伟达在财报后的电话会议中发出了一份警告：鉴于全球对英伟达产品的需求强劲，如果美国对向中国销售的数据中心GPU芯片施加额外的出口限制，预计不会对英伟达的业绩产生直接的实质性影响，然而从长远来看，这种限制一旦实施，将导致美国工业永久失去在全球最大市场之一竞争和领先的机会。五个月前，在一场演讲中，黄仁勋曾表示，芯片出口管制措施可能对美国科技行业造成“巨大损害”。出口管制令使英伟达的“双手被绑在背后”，无法在其最大市场之一销售先进芯片。黄仁勋强调，中国约占美国科技行业市场的三分之一，不可能被取代。目前看来，随着美国实施更多的出口管制措施，或将为“中国芯”崛起制造机会窗口，这可能导致英伟达在中国市场面临更大的竞争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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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年全球大模型算力军备竞赛中，英伟达无疑是最炙手可热的军火商——算力、算法和数据构成了AI时代的三要素，算力又是电力般的基础设施，有多少枚GPU，有多少算力，成为外界评估大模型研发和创业成败的关键。GPU是ChatGPT训练和部署的核心部件，英伟达在GPU领域几乎没有竞争对手。
英伟达对AI算力的垄断，也让大模型厂商们苦其久矣。据业内评估，一个ChatGPT跑起来，需要一万枚英伟达A100芯片。根据市场调研机构集邦咨询估算，今年出货的120多万台AI服务器中，大多搭载了英伟达的GPU芯片，占据60%~70%的份额。张孝荣对《中国企业家》指出，对中国的大模型生态来说，美国最新禁售举措将带来巨大影响：“中国的大模型依赖于英伟达的GPU进行训练，进一步禁售，无疑会限制中国大模型的技术突破和发展，影响其研发和创新能力。”对于租用英伟达的算力云、国内的一些服务器企业的云算力设施而言，能否在窗口期之前下单备货将成为重大挑战。不过，有媒体报道，腾讯、百度等大厂由于“囤货充足”，受“禁令”影响或有限。也有厂商表示，虽然目前已经囤了足够量，不过未来还是有很大压力。国内服务器厂商新华三对《中国企业家》表示：“关于近期市场相关传闻，正在密切关注并与相关方沟通核实，同时评估潜在影响。目前，集团正在积极应对，各项经营活动依然有序进行。一直以来，新华三恪守商业道德，严格遵守国际商业惯例及法律法规，合规开展相关业务。针对此事件，我们已有相关预案，并将积极与相关部门保持沟通，持续关注和跟进事件的后续发展。”美国禁售消息释出后，中国芯片厂商寒武纪股价应声涨超6%。有业内人士分析认为，美国的这一轮新的禁令对于国内非美系代工的国产AI芯片影响不大，国产算力领域或将有望崛起一批新兴力量。当前，国产大模型训练算力大致分为三块，一是华为鲲鹏和昇腾AI生态的算力方案，没有英伟达GPU参与；二是混合型算力支持，大量采用英伟达A100芯片，部分环境增加AMD、英特尔芯片，以及寒武纪、海光等国产芯片及加速卡融合跑模型训练；三是租用性价比更高的服务器云算力，补充算力不足情况。不过，芯片研发是一项长周期、重投入的工作，创业公司想要在短期内快速研发出比肩英伟达的高端GPU，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了技术上的差距，国产GPU在生态建立方面仍不如英伟达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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