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能活得轻松的人，身上往往具备一项重要的能力：流动性。即：个性灵活多变，遇事时应对方式多种多样，能进能退。相反，个性僵化的人，遇事时应对方式单一，容易困在原地。但若是个性僵化了，就变成“只会坚强”，无法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依赖他的人不仅会越来越没边界，过度向他索取，还会认为他能独自消化任何事情，不需要照顾他的感受。长此以往，这个坚强的人，承担的越来越多，同时还得不到照顾，最终很可能就陷入崩溃。相反，一个具有流动性的人，既能坚强，又能在必要时袒露脆弱，那么他就不会让自己陷入枯竭，同时能保护自己的边界。
但值得注意的是，个性是僵化还是流动的，会拉开人与人之间的差距。通过人格光谱的小练习，我们就能了解到，自己是偏向于僵化还是流动。我们可以在线段左端，写下自己最显著的性格特点，在右端写下它的相反面。比如开头提到的坚强，那么它的反面就是软弱，然后把自己想象成线上可以移动的“点”。流动的个性，就像大自然中的光谱，是连续不断的，并非只有某几个特定状态。比如一个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保持坚强的状态，那么他就只能在线段的左边移动。相反，如果一个人能做到适时坚强，也能表达必要的脆弱，那就意味着：第一次做这个练习时，身边人对我最常见的评价是随和，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做不到强势。也就是说，我只能在线段的左侧活动，无法移动到右边的状态。当然，随和能让我在大多数场合与人和谐相处，但在一些特殊情况中依然随和，就会带来麻烦。当意识到这些问题的时候，我开始有意识地做出改变，在日常生活中适时表现出强势的一面。也就是说，现在的我，能够偶尔切换到右侧线段，在人格光谱上的移动范围变大了，流动性提升了。或许你会问，那流动的人，就是要在生活中，保持一半随和，一半强势吗？我们依然可以保持大部分时刻是随和，只在需要强势的特定时刻里，能够展露出来即可。而在生活中，我们总是对很多事情感到头疼，都是因为：在关键时刻，我们的流动性不足，无法切换到自己个性的相反面。小美个性太要强了，遇事总是自己解决，从不向对方倾诉，也不给对方协助自己的机会；小美也很清楚自己的这个特质，她确实好几段恋爱都因为同样的情况分手。然而，一想到要向对方展示自己的脆弱，她就会觉得浑身不舒服，内心也有非常多顾虑：小美出生在贫困家庭，妈妈身体不好，爸爸在外打工，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作为老大，她必须得坚强。但另一方面，她还是一个孩子，却不能表现得像孩子一样——家务活超出能力范围，得硬着头皮上，受委屈了，也不能哭。一旦自己流露出软弱，爸爸就会皱起眉头叹气，妈妈也会劝她学会坚强。在这样的环境中，表现软弱会让家庭难以维持运作，坚强是唯一的出路。长大恋爱后，尽管经济条件已经大幅改善，小美也始终保持坚强的个性。因为从未体验过“软弱”给自己带来过好处，所以即使身边人劝她去示弱，她也完全无法做到。小美个性的僵化源于成长环境，但这并不意味着全是家庭的错。在那个特殊的环境中，正因为小美拥有僵化的坚强，所以能够让家庭面对重重困难时，也依然能维持下去。任何僵化的个性，在一开始形成时，必然是帮助我们更好地适应环境的。只有正面看到僵化背后的价值，我们才能更从容地放下它。就像小美，当认清这一层关系后，她便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去探寻坚强以外的方式来面对感情。然而，数十年来形成的性格，不可能说改就改，要想切换到相反的个性，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想提升流动性，需要先松动僵化的个性，再慢慢塑造新的个性。
那么，具体怎么做，我们才能把“僵化”化为“流动”呢？世上有着千万个性格迥异的人，是因为各种性格都有其价值。有意去观察别人的不同性格，可以让我们原来僵化的个性得到松动。尤其是那些与自己性格相反的、讨厌的、主流不那么推崇的个性，记得以前看电视剧《铁齿铜牙纪晓岚》，我曾一直很费解：为什么和珅这种那么狡猾、没有底线的人，会成为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而纪晓岚不追求名利、为人正直，理应更受到重视才对，可为什么在皇上心目中，两人却是平起平坐的？现在从事心理工作多年，再回过头去看，倒是有不一样的体会。剧中有这样一个桥段，皇上谈到对和珅的看法时，他说和珅是自己唯一能说心里话的朋友。于皇上而言，以纪晓岚为代表的读书人，象征着道德的标杆，每天都会提醒自己哪些事能做，哪些不能做。但同时作为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皇上内心也会有阴暗面，这部分是不能跟纪晓岚说的，而和珅却恰好能接纳。既能抱持皇上那些阴暗的想法，并且保密，同时也不会对他有什么要求和期待。和珅的品格有诸多缺陷，但另一方面，他也更能包容“不完美”。如果身边全是“纪晓岚”，皇上会活得很累，需要有一个和珅让自己轻松一些。又比如，我身边一个朋友，他总是一到点就下班，上班也时刻摸鱼干自己的事，别人给他安排的工作能推则推。这听起来是不太负责，不过，他几乎很少有压力大或焦虑的时刻。每当我压力大找他聊天，总能体会到深刻的放松，也能从他那学到很多照顾自己的小技巧。例如自私的人会特别擅长拒绝别人，贪小便宜的人知道如何节约生活成本等。应对事情的方式不止一种，在思想准备上先形成一定的流动性。要让自己的个性做到灵活切换，光明白道理是不够的，需要亲身体验反面个性的价值。在一周里，有意让自己以相反的个性去处理1-2件事。当她可以在一些比较小的事情、比较安全的环境里，尝试表现出软弱。比如和朋友日常聊天时，小美一直是个“知心大姐”，会想方设法安慰、鼓励大家。而现在她可以试着换一种回应方式：天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把问题抛回给对方，不再让自己处于“照顾别人”的位置。另外，也可以试着去分享让自己无助的事，然后寻求别人的帮助：你们要帮帮我呀！给我支个招呀！而是有意去锻炼自己敢于“麻烦别人”的能力，让自己慢慢适应被别人照顾的感觉。又比如，当我意识到自己过于“随和”时，也会尝试让自己表现出强势。在外吃饭时，服务员忘下单了一个菜，延后了半小时才做。但这一次我会刻意表现得不好说话，故意“闹一下”，让经理过来给一个说法。直到经理过来道歉，表示免费再送我们一个小菜，结账时再打个折，我才罢休。因为在饭店里，我是顾客身份去提要求，比较安全，也比较容易被满足。这并不是说，我以后每次遇到这样的事都要闹，而是去提升自己“遇事敢闹”的能力。轻体验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更加熟悉地驾驭相反面的性格。这就相当于，我的状态能够在人格光谱上，能够往右边（相反面）多挪动一点点。提升流动性，并不意味着没有原则、无理取闹，而是指一个人更加能够自如地掌控自己的状态。同样的个性，在失控中去表达，和在掌控中表达，是截然不同的。这就好比，面对一个爱打架的街头混混，我们会嗤之以鼻，而一个修行多年的武术大师，则会受到人们尊敬。两人同样都懂得如何使用武力，但前者是滥用暴力，后者则是能够收放自如，中间有着天壤之别。很多时候，我们之所以会觉得生活上有很多头疼的事，是因为自己仅有单一的应对方式。而培养流动的状态，可以让我们在面对困境时，有机会创造更多的可能性。作者：和小畏；后现代取向心理咨询师，专栏心理作者。本文原创首发公众号：武志红（ID：wzhxl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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