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鸥鹭映室」和2023金马奖最佳剧情片《石门》的导演们聊聊天？

我时常想，黄骥和大塚龙治导演是我、或其他电影工作者应该成为的样子——温暖，亲切，倚在生活边，再触碰它的内里。

在今年年初观看了两位导演的中国女性三部曲的开篇作《鸡蛋和石头》（2012）后，我很快有幸与前来纽约放映该片的两位导演在学校的课上进行交流，而时间总是有限，对电影的好奇又总是很多，我们下课后就在学校大堂拉了一圈椅子，围在两位导演边，漫天地聊构图，聊灯光，聊拍摄，聊内核，即问这对导演夫妇如何成为导演，也问这对导演夫妇如何成为夫妇。黄老师和大塚老师也不拘束，顺着我们的话题一一说着。临走时还组了一个微信群，直到如今都有更新交流。

黄老师的很多演员也同样是她的微信好友，这些好友并非影视行业从业者，而是生活里平凡的人们。黄老师会邀请他们来客串出演自己的电影，并鼓励他们以自己本身的行为模式、说话习惯与电影人物结合，成为电影角色与剧本创作的一部分。

同样，镜头以外的人也可以给两位导演带来灵感，在日吉电影节的访谈里，黄老师提到在紧张的拍摄行程中，他们每次下飞机后都会尝试寻找当地的出租车司机。因为找到好的出租⻋司机，就可以了解更多的本地故事，发现更多拍摄思路。

电影工作对许多人来说或许是遥远的：镁光灯、红毯、光鲜亮丽，熬夜、赶工，疲惫躁动。黄老师和大塚老师也许给我们展现了电影人的另一种可能——只要参与生活，生活就会参与你的电影。

于是，在阐述《石门》（2022）前，我想先讲讲黄骥和大塚龙治导演，他们对待生活的温度已然存在于他们的电影里，并成为其重要构成部分。这种温度包裹着他们的电影，让三部曲的留守儿童（《鸡蛋和石头》）、校园霸凌（《笨鸟》）、少女怀孕（《石门》）题材不曾为宣传噱头，不被疏离地注视，而是真诚记录，温柔地看待。

因此，《石门》中本应处于买方地位的“老板”也会局促地磕巴，本应愤怒批评自己孩子的母亲也会边唠叨边按摩女儿肿痛的胸部，本应慌张无措的少女也平静地推开一扇扇门，寻找出路。《石门》承接着真实的生活——它不是戏剧化的，而是有时笨重，有时荒诞，甚至有时无趣漫长的。

当然，黄骥和大塚龙治导演的独特风格绝不掩盖他们在电影制作方面所展现的成熟技艺。黄骥导演在《石门》中使用的大量细腻的、充满意象的演员调度，在长镜头中做出了镜头内剪接：比如林森在英语学校被两位打麻将的男士夹在构图中间，她的男友入画，完全挡住林森，停顿，再坐下（图一），用被本包夹的情况下的被入侵感给让观众体验林森所体验到的不适感。或者是在林森咨询捐卵问题时采用上下明暗分割构图，让林森从明到暗地坐下（图二），带着观众的视线一同身处阴影。

大塚导演的摄影手法也在《石门》中一并加以展现。大塚导演时常会用强光勾勒出人物轮廓，再把人物面部不失信息细节的置于阴影内，这种布光方式即让人物与背景分离，又使人物处于影片期望营造的情绪氛围中（图三）。

同时，大塚导演在《鸡蛋和石头》与《笨鸟》中使用的50mm（标准，即最能代表人眼视觉）焦段镜头的基础上增加了更多焦段的运用，比如在林森第一次在卫生间按摩肿痛的胸部时所使用的35mm（广角）焦段，把林森两边的卫生间墙囊入景别，以此塑造压迫感（图四）。

我家在2017年搬到长沙，而在2023年初的首次观影后，在长沙取景的《石门》也成为了我不时会回想起的电影——高楼窗外密集的公寓群和维也纳国际酒店；细雨打湿的窗户和街；和操着一口我直至如今也听不懂的方言的人们，他们语速总是很快，但焦急中也透露着关切。

《石门》是虚构的，讲述了少女早孕的故事，也是真实的，影片历时犹如母亲怀胎的9个月实景拍摄；是沉重的，探讨着中国女性命题，也是温情的，让我想念这个我住了六年的城市和那里的人们。

2023年12月初的鸥鹭映室总第10期，

我们荣幸地为鸥鹭的朋友们邀请到了黄骥和大塚龙治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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