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最牛高中清北班的那个孩子,因为抑郁已经一年没上学了……
不知道家长究竟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教育是否出了问题,在深圳校园,不管是初中,还是高中,一个班里有两三个孩子因确诊抑郁症不能上学,似乎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情。
△在微博上刷屏的案例
本该是闲职的学校心理医生,一年比一年忙碌,竟然到了需要预约轮候的程度,刚陷入抑郁漩涡,有求救意识的孩子们想接受心理咨询,需要登记排队。
一位担任某初中心理医生的朋友告诉我,感觉现在学生们预约心理咨询,像我们大人休闲时预约足浴、做脸、Spa般,这是一个好的趋势,说明孩子们还是有自救意识。喜孜孜来享受心灵Spa的学生自然不少,但发现的问题更多,每年都要联系好几位家长,建议他们带孩子去精神科看病。
背负期待很累很累
近期参加一个策划已久的老友聚会,在年轻时都是腻在一起夜夜笙歌,同属没心没肺的潇洒女子。后来因为婚嫁事业等原因,渐渐分散在不同大城市,一番打拼,事业上均有小成。在表达欲满满的朋友圈里守望多年,看起来大家都是一派岁月静好诗酒花的状态。
酒过三巡,一杯杯的白酒灌下去,大家竟然都没有醉意。细问近况,几位孩子同在中学阶段的闺蜜眼睛里有泪花闪烁——孩子抑郁厌学,自己也在看心理医生,衣食丰足的温暖家庭被卷进了抑郁症的漩涡,苦苦挣扎,却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
究竟做错了什么,孩子单纯的天空竟然笼罩着抑郁症的阴霾?
其中最痛心的是一位一年没有返校学习,自己知道自己丧失能量,每天都在尝试突围的英俊少年。
他从小就是身上闪烁着学霸光环的“别人家的孩子”,以非常优异的成绩进入名气最响亮的高中,又进入了被直白称为“清北班”的重点班。按照往届高考成绩推算,笃定985以上,清北指日可待。他的父母对这样的成绩并不惊讶,因为在二十多年前,他们就是凭借全省前列的高考成绩,从小县城考到了C9高校,从而改写了自己的命运,在繁华大城市里,有了足以自豪的事业和美满幸福的家庭。
关于未来,在这个家庭里还不能进行太多讨论,曾幻想儿子本科清北、研博藤校的妈妈,不知道怎么和亲友解释现状,所以大多数情况选择了避而不见。见惯大场面的医生安慰他们:至少孩子清楚知道自己出问题了,也没有硬扛,没有隐瞒,及时向父母和医生求助。有些孩子撑到产生自残、自杀念头的地步,医生和家长再想介入就更困难了。
早晨七点,欣欣妈又开始了一天中最艰难的任务,她打开女儿欣欣的房间门,关掉空调,拉开窗帘,把校服袜子放在枕头边,一遍一遍地催促女儿起床上学。催促时还要注意压低声音,否则有可以吵醒欣欣爸,跑过来对欣欣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从刚开始的勉强按时到校,到九十点钟才到校,叫欣欣起床上学成为一大难题。
欣欣妈刚开始以为,重点初中学业繁重,每晚写作业到三更半夜,睡眠不足,自然起床艰难,所以也没有多想。直到有一天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在学生心理状态筛查中,欣欣有明显的抑郁倾向,要先安排心理咨询,评估一下状况。
欣欣妈像被当头棒喝,她悄悄观察,发现从小爱运动,爱说爱笑,爱弹钢琴的女儿自从上了初中,确实更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经常凌晨还能听到女儿的动静。
某个周一,无论欣欣妈怎么哄,都无法叫醒昏睡的欣欣。从这天起,欣欣拒绝返校了,她的解释是老师太凶,数学太难,英语太难,还有同学笑她长得丑。欣欣妈不得不带女儿来到了康宁医院的青少年精神科,母女二人都参加了测评,女儿确诊中度抑郁,然后就进行脑部扫描等检查,幸而没有器质性病变。
经过长时间的沟通,医生告诉欣欣妈:童年造成的伤害,其实一直埋藏在孩子内心,外加中学的学习负担,朋辈排挤等等因素,造成了抑郁症,需要开始治疗,否则发展成长期的抑郁症,那就很棘手。
欣欣幼时随父母住在祖父母家中,平时爸妈上班后,就由爷爷奶奶负责照顾她。本应含饴弄孙、共享天伦的三代同堂,却并没那么简单。强势的奶奶和爸爸常因为一点点琐事发生激烈争吵,俩母子互不相让,污言秽语,常发展到挥舞菜刀的地步。家中碗碟被砸,已成寻常事。
待欣欣上小学,一家三口才搬离豪华却不温馨的祖父母家,住进了小两口买的小户型。本以为从此能过上安稳平静的小日子。谁料欣欣爸秉性难移,一点小事,就能点着火头,不敢得罪妻子,就常把火力对准弱小的女儿,嘲讽训斥都是家常便饭。表面看起来,欣欣似乎不以为然,表现得有些迟钝,看着比同龄人更幼稚单纯,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
医生说,其实她幼小的心灵多年来,一直在承受这些伤害,这些童年阴影并没有随着她步入青春期而凭空消失,到达某个临界点之后,心中筑起的防火墙就垮塌了。幸而还不算严重,务必按时吃药,每周一次心理咨询,每个月一次复诊。
女儿小吉轻悄悄溜进主人房,偎依在妈妈的身边,她打开QQ空间,给妈妈看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手腕上十数条血痕,配的是非常阴郁的文字。
小吉说今天去洗手间,无意中发现一直穿长袖校服的好朋友小欢手腕上有很多条刀片划的血痕。小欢说自己只是闹着玩,一再叮嘱不要告诉家长,但小吉回家后看到小欢的QQ空间,觉得情况紧急。
安慰了一会儿女儿,小吉妈还是委婉地给小欢妈妈发了微信,只说也许是自家女儿看错了,误会了,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再三斟酌还是觉得要说出来。小欢妈妈再三道谢,她推心置腹地说知道女儿一直不太开心,但却不知道女儿已开始自残,家中几年前新添弟弟,重男轻女爷爷奶奶明显偏心,就算小欢想报名一些才艺兴趣班,都被家里人以浪费钱为由拒绝。
小欢妈妈积极地和班主任、心理老师联系商量,带小欢去看医生接受治疗。班主任让小欢不要有压力,作业可以不完成,务必以身体为重。最后剩下的初中时光,小欢只到校上半天课,下午则在家休息,或随妈妈外出参加各种活动,去听讲座,学手作,学烹饪,学插花。能写作业时,就写一些。
小欢渐渐开朗起来。
中考时,成绩排名自然不能和初一时同日而语,今年顺利考取了一所排名靠后的普高,小欢妈妈已经非常满足。她说就算读职高,或者辍学去奶茶店打工,甚至在家啃老,只要孩子身心健康,她都会很感恩。
有望成为国家二级运动员的儿子抑郁厌学了,源源妈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个雷为何从天而降,砸在了自家头上。
她和先生分别是高中和小学毕业,但也不耽误经商创业,赚钱养家,所以对儿子的学历也没有特别高的要求。从小儿子都是中不溜的学习成绩,在学校人缘很好,高大俊朗的运动员气质,也很受女同学欢迎。直到拿着诊断书,源源妈都觉得这肯定是搞错了。为了能保留学籍,源源妈办好休学手续,走出校园,都犹如在梦中。
看着外孙开始早睡早起,饮食起居恢复正常后,外公便跑到镇里中学去找了熟人,让外孙在学校里旁听。一样买了当地校服,一样每天蹬着自行车去学校,结识了几位同乡少年,课余常凑在一起玩耍。也许,距离源源重返深圳校园复课,神采飞扬参加高考的那天已经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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