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投资者，巴菲特合伙人和"可憎的无名小卒"，查理·芒格去世，享年99岁
作为商业伙伴，也许没有人比查理·芒格（Charlie Munger）更好。这位亿万富翁是沃伦·巴菲特六十年来最亲密的朋友和助手，也是伯克希尔公司的副董事长。
作为公司最大的股东之一，截至 2022 年 3 月 2 日，他的股票价值约为 21 亿美元。2023 年初，他的整体净资产约为 25 亿美元。
伯克希尔在一份声明中说，芒格于周二在加州一家医院去世，他长期居住在洛杉矶。巴菲特在声明中说："没有查理的灵感、智慧和参与，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不可能发展到今天的地位。"
律师出身的芒格帮助小他 7 岁的巴菲特打造了长期投资公司的理念。在他们的管理下，伯克希尔公司从 1965 年到 2021 年的年均收益 20.1%，几乎是标准普尔 500 指数的两倍。数十年的复利回报，让这对搭档成为亿万富翁，成为投资者崇拜的英雄。
在公开场合，尤其是在伯克希尔公司年会的数万名与会者面前，看上去芒格对巴菲特言听计从，让公司董事长占据麦克风和风头。
芒格经常喋喋不休说的是："我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这让在场的人大跌眼镜。
但是私下里，巴菲特经常听从芒格的意见。1971 年，芒格说服他以相当于店净资产三倍的价格收购了时思（ See's）糖果店。巴菲特后来回忆说，这是一个 "花哨的价格"，远远高于他的习惯价格。
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时思累计为伯克希尔创造了约 20 亿美元的收益。
巴菲特在 2015 年写道："这次收购结束了我对'雪茄屁股'投资方式的追求——低价收购中庸的公司，我开始追求以合理价格出售的辉煌企业。"
他还说："查理多年来一直在敦促我这样做，但我学得很慢。"
在 2002 年伯克希尔公司的会议上，巴菲特谈到坐在他旁边的芒格时说道："有一个会说'你想得不对'的合作伙伴，真是太好了。"
巴菲特还加了一句，太多的首席执行官身边围绕着 "一群谄媚者"，他们不愿质疑自己的结论和偏见。芒格则说，有一个 "知道一些事情的会说话的陪衬"，对巴菲特很有帮助，"我认为， 在这方面我一直非常有用 "。
但是，巴菲特还是给芒格起了个绰号，"可恶的无名小卒"，因为他对一些投资项目，包括一些巴菲特很中意的投资项目，会坚定拒绝。
在伯克希尔公司 2002 年的会议上，巴菲特用三分钟回答了公司是否可能收购一家有线电视公司的问题。芒格说，他怀疑能否以可接受的价格买到一家。巴菲特问："你能接受的价格是多少？"
芒格反驳道："可能比你想到的价格更低。"
但芒格对工程和技术非常着迷，他还推动对技术有恐惧症的巴菲特，大举投资比亚迪和以色列机床制造商伊斯卡。
芒格本身就是一位出色的投资者。他从 1962 年开始管理自己的投资合伙公司。从那时起到 1969 年，标准普尔 500 指数平均每年上涨 5.6%，巴菲特的合伙公司平均年回报率为 24.3%，而芒格的合伙公司表现更好，平均年收益率达到 24.4%。
1975 年，在加入伯克希尔公司担任副董事长前不久，芒格关闭了他的合伙公司。在 14 年的历史中，他的投资组合平均年收益率为 19.8%，而标准普尔 500 指数的年收益率仅为 5.2%。
两人的投资方式一直不同。巴菲特受导师本杰明·格雷厄姆的影响，几乎愿意购买任何企业，哪怕是濒临倒闭的企业，只要价格便宜。
1965 年巴菲特收购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时，这是一家破旧的纺织品制造商，公司在马萨诸塞州的纺织厂生产男士西装衬里。
巴菲特一边把伯克希尔变成一家保险和其他公司的控股公司时，一边寻找价格低廉的平庸企业。芒格则专注于价格尚可接受的优秀企业，他认为这些企业未来产生现金的能力，足以弥补前期支付的高价。
经过多年的讨论，芒格终于说服他的合伙人做出改变。
巴菲特在 1988 年说："查理对我的影响很大。天啊，如果我只听本（注，格雷厄姆）的话，我一定会变得更穷。"
2015 年，巴菲特写道，芒格教会了他： "忘掉你所知道的，要以美妙的价格购买公平的企业；相反，要以公平的价格购买美妙的企业"。
巴菲特补充说，伯克希尔公司 "就是按照查理的蓝图建立起来的"。
1924 年元旦，查理·芒格出生于美国内布拉斯加州奥马哈市。他的父亲阿尔弗雷德是一名律师，母亲弗洛伦斯是一名家庭主妇。
芒格 17 岁进入密歇根大学学习数学，主要是因为数学来得太容易了。他在 2017 年密歇根罗斯商学院的一次谈话中说："当我年轻的时候，我可以在任何数学课程上不做任何功课就拿到 A。"
在二战期间芒格离开学校应征入伍，加入美国陆军航空队。军方先派芒格在新墨西哥大学和加州理工学院学习热力学和气象学，然后将他派往阿拉斯加诺姆的空军基地，担任气象预报员。
战后，芒格说服了哈佛大学法学院院长，让没有大学文凭的他入学。最终他以优异成绩毕业。
在南加州定居之前，他曾考虑加入父亲在奥马哈的律师事务所。最终，他和几位合伙人于 1962 年开办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如今，这家名为 Munger, Tolles & Olson 的事务所，拥有约 200 名律师。
他与南希·哈金斯的第一次婚姻以离婚告终。1956 年，他与第二任妻子，有两个孩子的母亲南希·巴里·博思威克结婚，南希·巴里·博思威克在 2010 年去世。
芒格也遇到过悲剧。1955 年，他 9 岁的长子泰迪死于白血病。芒格后来回忆说，他在帕萨迪纳的街道上踱步，泪流满面，"一寸一寸地看着孩子离去"。
六十多年后，回忆起儿子的痛苦，他仍然会哽咽。
1978 年，一名外科医生在一次白内障手术中出现失误，导致芒格一只眼睛失明，后来不得不通过手术摘除。投资者拒绝责怪医生，并指出5%的此类手术发生了并发症。对他来说，一如既往，一切都是数字。
芒格自学了盲文，然后发现自己的视力居然仍足以阅读。直到 90 多岁时，他才开始自己开车，令朋友和家人感到惊愕。
两位后来经营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人，相识于 1959 年，当时已经搬到洛杉矶的芒格参加了巴菲特也在场的家乡晚宴。
他们互相知道对方。芒格小时候曾在巴菲特祖父的杂货店工作过。巴菲特合伙公司的首批投资者之一愿意给钱，是因为他说："你让我想起了查理·芒格。"
巴菲特的第一任妻子苏珊在 1998 年回忆起那次晚餐时说："我想沃伦觉得查理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人，可能查理也觉得沃伦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他们一拍即合，不久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经常一天通过电话交谈好几次。虽然芒格与美国共和党结盟，而巴菲特则站在民主党一边，但两人在全民医疗保健的可取性和政府监督金融体系的必要性等问题上，经常找到共同点。
20 世纪 80 年代，芒格和查理·芒格在美国佐治亚州萨凡纳旅行时拍下了一张照片，照片中的两位投资人看起来非常相像：交谈时步调一致，都穿着卡其裤和开领蓝色礼服衬衫。
从身高到发际线，从眼镜框到衣服上的皱纹，一切似乎都很吻合。
芒格的偶像是本杰明·富兰克林，他钦佩富兰克林的好奇心、独创性和机智。芒格本人的常识、尖刻的幽默、病态的直率，以及对传统智慧的蔑视，使他成为投资者中的名人。
在伯克希尔公司年会的问答环节，当巴菲特娓娓道来时，芒格总是沉默不语。崇拜的听众知道，芒格在等着扔出 "金句"。
在伯克希尔公司 2000 年的年会上，一位股东问互联网股票的投机行为会对经济产生什么影响。巴菲特用了近 550 个字回答。芒格则咆哮道："你把葡萄干和大便混在一起，它们还是大便"。
在 2004 年的会议上，当一位股东问伯克希尔公司如何为高管制定薪酬时，巴菲特说了 5 分多钟。芒格没有好气的说："好吧，我宁愿把毒蛇扔进我的衬衫前襟，也不愿意雇用薪酬顾问。"
2023 年，99 岁的芒格在《华尔街日报》上发表了一篇专栏文章，呼吁美国政府禁止比特币和其他加密货币。他写道，加密货币是 "一种赌博合约，庄家的优势几乎是 100%"。
此前，他曾将比特币描述为 "卑鄙的活动 "和 "老鼠药"。
芒格沉默寡言的形象，只是为了避免抢巴菲特风头。在洛杉矶，芒格经常与在奥马哈的巴菲特通电话。即使他们没联系的时候，巴菲特也声称他知道芒格会怎么想。
2010 年，芒格缺席了伯克希尔股东的特别会议，巴菲特把他的合作伙伴的纸板模型带到台上，模仿芒格说："我完全同意。"
实际上，在不与伯克希尔董事长共同出现的时候，芒格也是侃侃而谈。在与亲朋好友的定期午餐和晚餐会上，以及在他主持的一家小型媒体公司Daily Journal的年会上，他会讲几个小时。
许多朋友都注意到，如果他停下来喝口水，而其他人这时开始讲话，芒格就会有点傲慢地竖起食指，防止其他人在他把水咽下去之前插话。
他的耐力也非同一般。2019 年，芒格 95 岁，《华尔街日报》的两名记者下午 6 点出现在他位于洛杉矶的简陋房子里。到了晚上 10 点以后，有几次，记者嗫嚅着已经要站起来离开，芒格却示意他们坐回去。
2023 年 8 月，芒格在 99 岁高龄、大部分时间都要坐轮椅的情况下，坚持与他的大家庭（包括十几个孙子和曾孙）一起，参加他们几十年来每年一次的明尼苏达州钓鱼之旅。
芒格的朋友、航空航天零部件制造商格莱纳尔公司（Glenair）董事长彼得·考夫曼说，当时芒格的 "精神状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
芒格满足于自己作为巴菲特脾气暴躁跟班的公众形象，干脆利索的积累了自己的财富。
芒格捐助的机构，包括斯坦福大学、洛杉矶好撒玛利亚人医院和计划生育协会。他还是一位业余建筑师，并住在自己于 20 世纪 50 年代设计的房子里。
晚年，他迷上了为大学和高中校园设计建筑。
随着投资收益的增加，狂热的追随者也随之而来。这些粉丝通常有数百人，他们聚集在一起，在巴菲特不在场的情况下来看他。
芒格曾担任伯克希尔公司旗下 Wesco Financial 的主席，这家公司的股票一直公开交易，直到 2011 年母公司完全合并了这家公司。芒格的粉丝们从中国和印度等地蜂拥而至，聆听他在 Wesco 年会上的演讲，后来还参加Daily Journal的年会。
在 2011 年的会议上，也就是伯克希尔完全控制 Wesco 之前的最后一次会议上，芒格对听众说："你们都需要一个新的崇拜英雄。"
2018年，芒格开始与两位下一代高管格雷格·阿贝尔和阿吉特·贾恩共同担任伯克希尔公司的副董事长。
三年前，正是芒格本人以标志性的方式，用对老板的嘲讽来赞扬他们，并预示着他们很有可能获得晋升。
"在某些重要方面，"他在 2015 年谈到阿贝尔和詹恩时写道，"他们都是比巴菲特更出色的企业高管。"
由考夫曼编辑的芒格著作选集《穷查理宝典》（Poor Charlie's Almanack）成为国际畅销书。芒格从不停止宣扬传统美德。他最喜欢的两个词是 "勤奋 "和 "冷静"。
他在 2007 年的一次演讲中说，他喜欢第一个词，因为 "这意味着一屁股坐下来，直到做完为止"。他经常说，投资成功的关键在于数年甚至数十年什么都不做，等着便宜货终于出现时再 "积极 "买进。
他喜欢第二个词，因为这反映了他的投资哲学和人生哲学。芒格经常说，每一个投资者都应该能够对股市每隔几十年亏损 50%的情况泰然处之。
尽管几近失明，几乎无法行走，爱妻南希也在几年前去世，但芒格在90多岁时仍保持着幽默感。2016 年左右，一位熟人问他，在漫长的一生中，他觉得最应该感谢哪个人。
"我第二任妻子的第一任丈夫。"芒格立即回答道。"我仅仅因为做了一个比他不那么糟糕的丈夫，就得到了这位美丽女性长达 60 年的无怨无悔的爱。"
以上报道来自华尔街日报和彭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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