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性，和从没成功过的发型和解了
文｜读者：南木
“你又剪头发了？我劝你换个Tony老师，你每次理完发感觉都变化好大。” 同事路过我工位时一边吐槽着，一边用诧异地目光打量着我刚理完的头发，那眼神简直能把我缩小，化为乌有。
“是的，主打一个落差感，你多看几天就习惯了。”我淡定而不失礼貌地回答道。
毫无疑问，这次刚理完的头发的确又不太理想，但我早已司空见惯并且处之泰然。如果说每一次理发都是一场博弈，那我应该还从来没有赢过。
这里的赢当然是指剪出一款称心如意的理想发型。毫不夸张地说，从小到大确实没有过。上学的时候，我其实对发型没什么特别的追求，况且从小学到高中的校规里，基本都会对学生的发型有所规定，无论男女，杜绝一切染发、烫发的行为，至于男生，一律刘海不能过眉毛，两侧的头发不能碰到耳朵。所以我也就顶着一个干净利落的小平头一直到高中毕业。
不过在这期间我也对好看的发型泛起过一丝丝的向往，主要体现在羡慕各种动漫男主角独具一格的发型上。他们大都发量惊人，或像流川枫一样刘海垂过眼角，潇洒飘逸；或像仙道一样怒发冲冠，英气逼人。好在我明白这些帅气别致的发型仅仅存在于二次元的世界里，只可远观，无法实践。
上了大学后，由于学校不再对发型有规定，周围不乏出现留着各色款式的同学，我所就读的建筑系与艺术系共处一栋教学楼，所以诸如男生留着快要及肩的长发，女生各种卷发外加漂染、挑染的形象都屡见不鲜。反观镜中自己一成不变的平头确实令人有些厌倦了，想要换发型的念头由蠢蠢欲动发展到心血来潮。
但不要误会，我不是要来个天翻地覆的变化，去尝试那种艺术家式的长发或是染发，我不过是想把两侧的头发及刘海都留起来，体会一把微风吹过时，发丝在额前飞扬的感觉。虽然早已过了《桃花源记》里“垂髫”的年纪，但却想拥有“垂髫”时怡然自乐的心境。
于是我开始留起了头发，从平均长度2厘米的平头，留到前额能刚刚出现一点点刘海，差不多用了两个月的时间，但是我发现自身发质偏硬带来的一个问题，那就是随着我头顶和前额的头发变长，两侧的头发竟然是如刺猬般向外扩展的，但头顶的头发又是塌下来的，所以整个发型呈现出一种非常奇怪的样子。
但好不容易留到了现在这个长度，我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剪回原来的平头了，于是我只能寄希望于理发师，在某一次理发时，我把我的诉求和想达到的效果详尽地告诉了理发师，他听后不假思索地建议我做一个纹理烫，我一听是要烫发，十二万分地拒绝，但他不放弃，继续游说我，解释说纹理烫是当下最新潮的男生烫发款式，可以让我头顶的头发更加蓬松，并且增强视觉层次，一边绘声绘色地说着，一边还拿出发型书上的样例给我看。
我瞥了一眼图片上模特的发型，发现它确实与我刻板印象中那种夸张的非主流卷毛烫发款式不同，再加上被模特棱角分明的脸型和精致的五官所诱导，幻想自己烫完也会是这个效果，我竟然一时脑热同意一试。
在理发师一番简单地修剪后，他就将我的头发一缕一缕的抹上烫发用的膏，然后依次裹起来，最后把我推到了烫发机下。漫长又忐忑的30分钟总算结束，揭晓结果的时刻到了，当取下最后一缕被捆住的头发后，不出意外地出了意外。我惊愕地发现呈现在镜子中的发型和图册上模特的发型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关，这分明就是把头发烫卷了而已，哪里蓬松了？
理发师见我面露愠色，连忙解释说每个人的发质不同，刚烫完肯定和模特的效果不同，过几天就会更自然一些。我真是一个字都不相信，并且恍然大悟他不过是忽悠一个是一个，毕竟烫发的费用可比理一个普通发型要昂贵多了。但他在我这里也就做这一回买卖了，我再也没有去过那家理发店。
但我后来所经历的奇葩理发师又何止这一个，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有的是一上来对我的要求不闻不问，一顿操作猛如虎，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把两侧推个精光的；有的是对长度完全没有概念，我说稍微修一下，他能用推子大把大把地推落，我说这次可以剪短一点，他又全程用剪子如绣花一般只对我两侧头发精修，全然不顾已经盖住了眼睛的刘海。都说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而我的各位理发师们直接与我的本意南辕北辙，也是可歌可泣。
工作后，同事推荐我去单位附近的一家高端连锁理发店理发，剪完头发后，本以为是一次无功无过，中规中矩的理发，但理发师见我第一次来，说是可以免费做个造型，只见他先是手持吹风机，前后交替变换一阵花式吹法，接着又在手指上抹了些发泥，配合着他指间纯熟的抓捏手法，竟然三下五除二地给我做出了一款漫画男主角三七分括号发型，但这令我激动的发型也只是昙花一现，当晚回家洗完澡后，它便荡然无存。
经过这一路关于理发的心路历程下来，我逐渐明白，发型归根到底还是受先天条件影响最大，发型和指纹、齿痕、声音一样，每个人是独一无二的，它因发量、发质以及长势而不同，且搭配不同的脸型也会呈现不同的效果，所以不要奢望拿着一张对标图片就能剪出同款发型。
其次，那些看起来别致的发型都不是理发师仅凭一把剪子和一个推子就能理出来的，理发师能做的，也不过是剪出一个具备后天造型条件的底子，关键还是要靠自身的吹发技巧以及配合发蜡、定型喷雾等工具的造型手法。这就要求你每天早上出门前要花上相当一部分时间去打理，这显然不适合我这种从起床到出门一刻钟搞定的人，每耽误一分钟，地铁新增拥挤的程度都会令你怀疑人生。
至于大多数人为何每次理完头发都会不满意，总觉得“理发丑三天”，社会心理学中的曝光效应可以对这一现象作出一部分解释。它指的是人们会更倾向于对多次和长久出现在眼前的事物产生好感和偏好，因此当我们已经习惯了剪发前自己的样子后，理发后的形象对大脑形成了视觉刺激，从而会萌生较强的不适感和抵触感，但往往几天后这种刺激便会消失，人们又开始新一轮的习惯，直到下一次理发后。
现在我在剪发前与理发师沟通时，只会简单表示我想要剪一个洗完头后吹干状态下自然利落的发型，不吹不抓不打发蜡，并且能支撑我一个月理一次的频率。这样的要求可能比较模糊，所以有时哪怕出自同一个理发师之手，每次理完的效果都不尽相同，但我对此已经毫不在意，就算最后理出一个实在离谱的发型，我还有最后一条退路——剪回平头。
毕竟，作为年过三十的男性，保住发量、守住发际线才是如今之际的第一要义。
排版：布雷克 / 审核：然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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