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亚研究】印尼2024年总统大选展望及投资风险提示

2024年2月，印尼将迎来总统及政府换届大选。2023年5月，我们发布《2024年印尼总统及政府大选前瞻》，对印尼政治沿革、现任总统佐科·维多多的政治主张与成绩，以及2024年换届大选进程、总统候选人情况及影响因素进行了分析。本文将以此为基础，继续跟进本次换届选举的最新进展，探究印尼政坛围绕此次大选进行的政党联盟格局调整，分析三对总统候选搭档的竞争优劣势和最新民调结果，并简析此次大选对印尼投资环境的影响。

一、总统大选进程及政党联盟格局调整

1.1 总统大选程序及最新进展

印尼宪法规定，总统任期五年一届，只可连任一次。现任总统佐科于2014年7月首次赢得大选，2019年4月获得连任，任期至2024年10月。这也意味着印尼将在2024年迎来第八任总统。

2022年4月，印尼国家选举委员会（KPU）宣布，将于2024年2月14日举行换届大选。2022年8月，印尼参选政党进行登记，最终共有40个政党报名参加大选。2022年12月，KPU审查确认共有17个政党获准参与2024年大选。2023年10月19日至25日，总统和副总统候选人登记注册，竞选期开始。2023年11月13日，KPU发布公告确认，最终登记注册并获得参选资格的总统和副总统候选人共有三组，抽签后编号为：

1号组合：前任雅加达特区首长阿尼斯·巴斯威丹（Anies Baswedan），搭档民族觉醒党（PKB）主席穆海敏·伊斯甘达尔（Muhaimin Iskander）；

2号组合：现任国防部长兼大印尼运动党（Gerindra）主席普拉博沃·苏比延托（Prabowo Subianto），搭档佐科长子、梭罗市长吉布兰·拉卡布明·拉卡（Gibran Rakabuming Raka）；

3号组合：前任中爪哇省省长甘贾尔·普拉诺沃（Ganjar Pranowo），搭档现任中央政府政治、法律和安全事务协调部长穆罕默德·马福德（Mohammad Mahfud MD）。

2023年12月1日，KPU公布了2024年总统大选五场竞选辩论的形式、日程和主题。截至2023年12月31日，印尼2024年总统大选已举行两场竞选辩论，三组总统和副总统候选人围绕政府治理、反腐、经济金融等议题开展激烈辩论。

1.2 政坛政党联盟调整

根据印尼现行选举法，只有国会第一大党、斗争民主党因国会席位数满足要求而可单独提名总统和副总统候选人，其他政党均须通过建立选举联盟获得提名资格。自KPU宣布印尼换届大选如期进行以来，印尼各党派围绕总统选举及候选人提名展开了激烈的政治博弈，政坛格局也随之发生调整。

2022年5月，国会第二大党专业集团党和第八、九大党国家使命党和建设团结党率先组成“印尼团结联盟”，表态支持现任总统佐科属意的总统候选人。2022年6月，由普拉博沃创立并亲自担任主席的国会第三大党大印尼运动党，联合由穆海敏担任主席的国会第五大党民族觉醒党，创立“大印尼复兴联盟”，由前者参选总统。2023年3月，由媒体大亨苏里亚·巴洛（Surya Paloh）担任领导人的国会第四大党国民民主党，与国会第六、七大党民主党、繁荣公正党共同组成“团结与变革联盟”，成为事实上的反对派联盟，并提名阿尼斯为总统候选人。此外，拥有独立提名资格、自成一体的斗争民主党与其支持者印尼团结党和印尼统一党组成了斗争民主党阵营。至此，印尼政坛形成了“三大选举联盟，四大阵营”的“1+3”政党联盟格局[1]。

但随着大选日期日益临近，印尼政坛各党派围绕总统和副总统候选人人选的政治博弈逐渐升温，联盟阵营出现分化组合，政坛格局在半年内已发生重大变化。最早成立的“印尼团结联盟”已瓦解，穆海敏带领民族觉醒党转投阿尼斯的“团结与变革联盟”。但其中最大的变化莫过于现任总统佐科长子成为普拉博沃的副总统竞选搭档，表明佐科的阵营立场已由支持斗争民主党阵营转向了支持普拉博沃改名后的“印度尼西亚前进联盟”。印尼政坛“三大选举联盟，四大阵营”已正式合并为“两大选举联盟，三大阵营”（印尼前进联盟、团结与变革联盟，加上斗争民主党阵营）。考虑当前佐科在印尼民众中的巨大声望，其家人参选和立场调整或将直接影响2024年总统大选的最终走向。

1.3 政坛格局变动分析

1.3.1 复杂的“三角关系”与稳定政治联盟的破裂

2023年，印尼政坛势力调整的最大特点就是现任总统佐科与斗争民主党主席梅加瓦蒂·苏加诺（Megawati Soekarno Putri）、国民民主党领导人巴洛之间复杂三角关系的逐渐破裂[3]。

首先，巴洛与梅加瓦蒂关系一直十分紧张。巴洛虽为国民民主党领导人，但过去十年一直资助佐科维开展政治竞选，是佐科2014年当选总统的功臣之一。然而，梅加瓦蒂认为佐科既是总统，也是党内干部，一直反对佐科与巴洛建立跨党派政治联盟关系。因此，巴洛领导的国民民主党虽在佐科执政联盟之中，但与斗争民主党冲突不断。

其次，2024年总统大选的展开使巴洛与梅加瓦蒂关系进一步激化，也导致佐科与巴洛的合作关系基本破裂。2022年10月，巴洛表示将推选阿尼斯作为本党的总统候选人。2023年3月，巴洛组建“团结与变革联盟”，正式推选阿尼斯为总统候选人。由于阿尼斯曾在2017年雅加达特区首长选举中利用“身份政治”击败斗争民主党的钟万学，斗争民主党一直对阿尼斯持激烈反对态度。因此，巴洛推选阿尼斯为2024年总统候选人大大降低了梅加瓦蒂对佐科-巴洛关系的容忍度。斗争民主党开始持续催促佐科将国民民主党多名部长从内阁中除名。虽然2023年7月佐科实施内阁改时仍保留了两名属于国民民主党的部长，但该党秘书长、印尼通信与资讯部长已于7月涉贪被捕，而农业部长则因涉嫌腐败案件请辞，国民民主党已基本被排斥在执政联盟的核心权力外[4]。目前，团结与变革联盟周围汇聚了一批反佐科势力，已成为事实上的“反佐科联盟”。

最后，佐科与梅加瓦蒂之间的裂痕也越来越深。纵观佐科的两个任期，其第一个任期受到斗争民主党较多掣肘，一度出现不得不和梅加瓦蒂分享权力的局面。因此，2019年成功连任开启第二个任期后，佐科便充分利用自己较高的民意基础，组建了六党的执政大联盟，并通过持续改组政府，努力在斗争民主党之外建立自己的权力基础。在此背景下，佐科和梅加瓦蒂日渐紧张。

1.3.2 佐科：为自己的政治遗产而奋斗

随着2024年大选逐渐临近，佐科的总统任期也行将结束。在其任期内的最后一年里，佐科也在积极为卸任后继续发挥影响力铺路。针对继任者，佐科的核心诉求是希望其能继续贯彻其政治主张，保证其政治遗产得以留存，尤其是他提出的经济改革、投资建设以及迁都等许多施政议程还处于推进过程中。这就要求其继任者必须拥有一定的政治独立性，不能被某个政党完全控制。与此相反，斗争民主党则显然希望下任总统继续与梅加瓦蒂“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

鉴于自己在斗争民主党内的影响力无法改变印尼2024年后的政治走向，佐科选择了“两面下注”。一方面，当梅加瓦蒂和斗争民主党原计划推选梅加瓦蒂的女儿、国会议长布安·马哈拉尼（Puan Maharani）竞选总统时，佐科选择积极为甘贾尔“背书”，理由是布安民意支持率太低，其参选总统将是斗争民主党的“政治自杀”。更重要的是，布安若当选总统将完全听命于梅加瓦蒂，佐科的政策和项目保留将无法得到保证。2023年4月，斗争民主党最终决议推举民意更佳、政绩更优、参选获胜几率也更高的甘贾尔代表该党参选2024年总统，并希望获得佐科的全力支持。虽然甘贾尔声称将继续推进佐科任内的项目，但他对斗争民主党“十分忠诚”，他的候选人资格也与服务斗争民主党相绑定。

另一方面，佐科在力推甘贾尔出任斗争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的同时，也在积极为斗争民主党的竞争对手——普拉博沃出谋划策。虽然二人出身背景完全不同，且普拉博沃在2014年和2019年大选中均与佐科展开了激烈竞争，但自从其进入佐科内阁并担任国防部长后，其政治立场逐步温和化，而且在有关印尼新首都建设项目、下游金属工业化和全国基础设施建设等佐科最重视的政治遗产问题上，他一直表态积极。

因此，早在2022年5月，佐科就建议普拉博沃从印尼最大穆斯林团体伊斯兰教士联合会（NU，拥有约4000万名成员）支持的人选中选择副总统竞选搭档。同年6月，普拉博沃带领大印尼行动党和穆海敏领导的民族觉醒党组成了竞选同盟，后者的党员大多数是伊斯兰教士联合会成员。普拉博沃也对外表示，将继续推进佐科任内的项目。2023年8月，佐科的支持者团体Projo组织高层拜访普拉博沃，并宣布支持其参选2024年总统，同时建议佐科长子吉布兰担任普拉博沃的副总统选举搭档。与此同时，原支持斗争民主党的印尼团结党也宣布佐科最小的儿子卡桑将担任其主席，并支持普拉博沃阵营。2023年10月，吉布兰退出斗争民主党后迅速和普拉博沃组成竞选搭档。

对佐科而言，普拉博沃表态将延续其政策，再加上吉布兰参与政务，更有可能确保其政绩的延续。但佐科立场的转换，也使其与斗争民主党和梅加瓦蒂的政治联盟名存实亡。2023年11月10日，斗争民主党将佐科的女婿、棉兰市市长波比予以开除，理由是其支持竞争对手普拉博沃竞选总统，违反了该党的党纪和道德守则。

二、总统大选竞选组合分析

如前文所述，正式获得KPU确认资格的总统和副总统共有三组，分别是：甘贾尔·普拉诺沃和穆罕默德·马福德，普拉博沃·苏比安托和吉布兰·拉卡布明·拉卡，阿尼斯·巴斯威丹和穆海敏·伊斯甘达尔。

2.1 竞选组合背景及策略分析[5]

2.1.1 1号组合：阿尼斯+穆海敏

阿尼斯·巴斯威丹（Anies Baswedan），国民民主党及其联盟党提名的总统候选人，现年54岁，信奉伊斯兰教。阿尼斯2011年开始步入政坛，历任多个政府职务。2014年，阿尼斯担任佐科竞选团队发言人，极力反对普拉博沃的竞选组合，佐科当选后被任命为教育和文化部部长，2016年内阁改组时被佐科解职，随后开始向反对党靠拢。2017年10月，阿尼斯在普拉博沃的支持下赢得雅加达特区首长选举，至2022年10月卸任。普拉博沃加入佐科政府后，穆斯林保守派和极端派，以及其他反对派开始寄希望于阿尼斯。

阿尼斯一直批评佐科总统的内外政策，特别关注经济发展中的不平等问题。他此次以“变革”为口号参与竞选，对于想看到改变的选民最有号召力。而且，与另外两名总统候选人相比，阿尼斯也更受穆斯林保守派的欢迎。在搭档选择上，对于阿尼斯来说，最终选择穆海敏作为副总统候选人，一来在一定程度上有助吸引路线较温和的伊斯兰教士联合会成员支持，二来也给不属于任何政党的阿尼斯提供了政党动员能力。不过，截至2023年底，阿尼斯的民调支持率与另外两名总统候选人有一段距离，不少民众仍因他在2017年雅加达特区首长竞选中的强硬保守立场和言论而对他有所保留。

穆海敏·伊斯甘达尔（Muhaimin Iskander），副总统候选人，阿尼斯的竞选搭档，现任民族觉醒党主席。穆海敏于1966年出生于东爪哇，现年57岁，信奉伊斯兰教。1988年，穆海敏开始在印尼伊斯兰学生运动联盟内担任职务，最高曾任该机构执行委员会总主席，1990年活跃于学生代表机构以及印尼国家青年委员会。1998年，他创立民族复兴党，并于1999年进入政坛，连续四届担任国会议员至今。2004-2009年，穆海敏曾任国会副主席。2009-2014年，穆海敏在苏西洛政府担任人力和移民部长。2019年，穆海敏开始担任国会人民福利委员会副主席，预计于2024年卸任。2023年9月，穆海明放弃普拉博沃阵营，加入阿尼斯的反对党阵营，随后被确认为阿尼斯的副总统候选人。

与另外两位副总统候选人吉布兰和马福德相比，穆海敏最大的优势在于伊斯兰教士联合会的支持。如前文所述，穆海敏曾多年在印尼伊斯兰学生运动联盟内担任重要职务，而且其所创建的民族复兴党党员也大多数是伊斯兰教士联合会成员。因此，他的加入将给阿尼斯带来数量庞大的穆斯林选票。

2.1.2 2号组合：普拉博沃+吉布兰

普拉博沃·苏比延托（Prabowo Subianto），大印尼运动党及其联盟党提名的总统候选人，现任国防部长，现年72岁，信奉伊斯兰教。普拉博沃出生于雅加达政商豪门，曾长期在军队任职并担任陆军特种部队指挥官。从军队退职后开始经商，目前实控努桑塔拉集团。2004年，普拉博沃在专业集团党担任顾问委员会成员，2008年脱离该组织创立大印尼运动党并担任主席，但一直与专业集团党保持良好关系。2009年，普拉博沃作为梅加瓦蒂的副总统候选人搭档参与大选，最终输给苏西洛组合。2014年、2019年，普拉博沃两次参加总统选举，均败给佐科，2019年还发起过不承认败选的“街头运动”，但最终接受佐科的招揽加入政府，于2019年10月开始担任国防部长至今。

此次竞选是普拉博沃第四次参加大选、第三次参加总统选举，其在政、商、军界人脉广泛，竞选资金充沛。在政策上，普拉博沃力求为自己塑造佐科继承人的形象，承诺将延续佐科的内外政策。在搭档选择上，普拉博沃最终选择佐科长子吉布兰作为副总统候选人，其目的主要有两点：一是，获得佐科的支持，并借助佐科极高的知名度和支持率，吸引斗争民主党内外亲佐科选民的支持，从而进一步提高其当选概率；二是，选择年龄最小、现年36岁的吉布兰，可以努力争取印尼年轻选民的支持，弥补其因年龄最长、与年轻选民有一定距离的劣势。据KPU统计，在2024年大选中，大约有1.1亿年龄在20-44岁之间的印尼中青年人参加选举，占印尼总人口的55%-60%。民调机构“印度尼西亚政治指标”调查结果指出，在普拉博沃宣布与吉布兰搭档竞选后，决定支持普拉博沃的年轻选民大幅增加。

不过，对普拉博沃而言，其长期以来的政治强人形象虽然有助于吸引激进民族主义者的选票，但曾作为独裁者苏哈托女婿的身份以及过去在威权政府的经历也会给竞选带来不利影响：对内，印尼民众（尤其是印尼精英阶层）可能对其保持警惕心态；对外，其可能难以获得美国等西方国家的青睐。美国曾长期对普拉博沃实施制裁，2000年和2012年曾拒发其入境签证，直到2020年特朗普政府才获得特别入境准许。此外，选择佐科长子担任副总统，也意味着其即便获选，下任政府决策自由度也将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

吉布兰·拉卡布明·拉卡（Gibran Rakabuming Raka），副总统候选人，普拉博沃的竞选搭档、佐科长子，现任梭罗市长。吉布兰1987年出生于中爪哇省，现年36岁，信奉伊斯兰教。2019年9月，吉布兰正式加入斗争民主党，开始其政治生涯；2020年通过竞选开始担任中爪哇省梭罗市市长。2023年10月，吉布兰退出斗争民主党，并宣布作为普拉博沃的搭档参加2024年副总统选举。虽然吉布兰为三组竞选人中年龄最小的候选人，但其在梭罗市长一职上已任职近三年，政绩良好，且积累了一定的从政经验。

对佐科而言，若吉布兰能在未来的印尼政府中担任要职，则其任内的政策和项目更有可能得到延续。但吉布兰参选本身及其获得参选资格也引发了较大的司法和舆论争议。吉布现年36岁，本不具有参与副总统选举的资格，2023年10月16日印尼宪法法院（首席大法官安瓦尔·乌斯曼为佐科的妹夫）做出裁决，不同意将正副总统参选年龄门槛从40岁降低至35岁，但同时裁定候选人只要通过民选方式担任过议长、市长或省长等公职，就不受最低年龄限制。这一裁决虽为现任梭罗市市长吉布兰最终参选铺平了道路，但也引发了司法争议。2023年11月7日，安瓦尔被裁定严重违反道德与行为守则，并被中止首席大法官职务。此外，佐科小儿子卡桑也出任印尼团结党主席。这都可能引发民众和竞争对手对佐科总统通过裙带关系左右2024年大选并企图建立政治王朝的指责。若普拉博沃和吉布兰最终败选，恐将削弱佐科总统在印尼政坛和社会中的影响力[6]。

2.1.3 3号组合：甘贾尔+马福德

甘贾尔·普拉诺沃（Ganjar Pranowo），斗争党民主及其联盟党提名的总统候选人，现年54岁，信奉伊斯兰教。甘贾尔自青年时代起就是苏加诺主义的忠实追随者，后成为斗争民主党创党成员之一，2004年在梅加瓦蒂总统任内进入国会，2013年当选印尼中爪哇省省长，2018年成功连任，至2023年9月卸任。在此次斗争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提名过程中，甘贾尔虽然比布安民意、政绩都更突出，参选获胜几率也更大，但其提名过程依然艰难，最终在同为中爪哇平民家庭出身的佐科总统的支持下于2023年4月获得提名。

2024年大选，甘贾尔拟效仿佐科在上两届大选中的策略，充分利用斗争民主党在中爪哇省的票仓优势，同时利用搭档马福德争取东爪哇省选民，以及传统回教、少数族群选民的支持。在政策主张上，甘贾尔表示将继续推进佐科任上的项目，包括继续建设印尼新首都以及提高教师工资。不过，如前文所述，虽然甘贾尔被视为“佐科2.0”，但由于其对梅加瓦蒂忠诚度较高，所以最终并未获得佐科的鼎力支持。而且，甘贾尔若当选，很可能将继续受制于梅加瓦蒂和斗争民主党，无法独立履行总统职责。

穆罕默德·马福德（Mohammad Mahfud MD），副总统候选人，甘贾尔的竞选搭档，现任中央政府政治、法律和安全事务协调部长。1957年出生于东爪哇，现年66岁，信仰伊斯兰教。马福德之前曾加入国民使命党，后转投民族复兴党。2000年开始，马福德先后在印尼政府、国会和司法系统任职，历任国防部部长、司法和人权部部长、国会主席、宪法法院首席大法官。2014年印尼总统大选中，马福德曾担任普拉博沃联盟的胜选团队主席，但普拉博沃选举落败。2019年，马福德转任现职。

与竞争对手穆海敏相比，马福德在伊斯兰教士联合会中并没有牢固的根基，吸引穆斯林选票面临一定困难。而与吉布兰相比，马福德很难获得佐科总统支持者的支持，对印尼年轻选民来讲也并无明显吸引力。但是，马福德司法和人权部部长、宪法法院首席大法官和政治、法律和安全事务协调部长的任职经历，或将帮助其充分利用吉布兰参选引发的司法争议，削弱普拉博沃和吉布兰组合的竞选优势。

2.2 竞选主张分析

2.2.1 阿尼斯穆海敏组合的主张

阿尼斯组合的竞选口号是“一个公平繁荣的印尼”，即为所有印尼人创造一个公正和繁荣的社会。

阿尼斯组合的竞选主张[7]包括：通过粮食自给自足、能源可持续利用和水资源主权，确保基本必需品和低生活成本的获得；通过创造和扩大就业，调节工资水平，支持印尼企业提升竞争力，以此消除贫困，确保以自力更生和公平为基础的经济进步；支持生态可持续发展，以保证代际公平；实现以人道、公正和进步为基础的城乡发展；维护并提升印尼民众的健康水平、生产力、道德和文化水平；让繁荣幸福的家庭成为国家力量的根基；加强国防和安全系统，提升印尼在全球舞台上领导力，促进国家和世界和平；加强民主，维护法律和人权，根除腐败，实现社会正义，确保政府为人民服务。除此之外，阿尼斯在竞选中还承诺：到2029年将印尼的贫困率从2023年3月的9.36%降至4%-5%，到2026年消除极端贫困；从2025年到2029年，创造1500多万个新就业岗位，包括绿色就业岗位；保障妇女权利；为暴力受害者提供综合危机服务、免费保健和心理服务，等等[8]。

阿尼斯一直关注印尼经济发展中的不平等问题，因此此次竞选主张以消除贫困和不平等、促进社会正义为核心，重点强调财富分配公平、城乡均衡发展、代际公平以及人与自然的公平。此外，阿尼斯对佐科牵头的新首都开发计划持批评态度，在竞选宣传阶段曾承诺搁置佐科的新首都建设项目，将相关投资资金投入提升社会福利水平。

在外交政策方面，阿尼斯团队虽然只提到了加强国防和安全系统，提升印尼的国际影响力，但是在2023年11月初的印度尼西亚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SIS）活动上，阿尼斯表示，印尼现在的外交政策只关注“交易”和“狭隘的利益”，而且过于被动，没有体现其“作为世界公民的责任”，而他将改变这一点[9]。尽管阿尼斯曾在美国接受教育，并曾批评佐科政府过于关注中国，但他仍强调，印尼应该维持中立和不结盟的立场。

2.2.2 普拉博沃吉布兰组合的主张

普拉博沃组合的竞选口号是“共同进步的印尼，一起向金色印尼2045前进”。

普拉博沃组合的竞选主张包括：加强潘查希拉[10]意识形态，加强民主和人权；加强国家安全防御系统，通过食品、能源、水资源、数字经济、绿色经济和蓝色经济的发展，实现印尼的自给自足；通过国际和公私合作，继续发展基础设施，实现高质量就业，鼓励创业，发展创意产业，促进农业和渔业生产；加强人力资源建设，鼓励科学、技术、教育、卫生、体育事业，支持性别平等，保障妇女、青年和残疾人士的权利；继续推进自然资源型产业的在地化生产，以提高国内生产附加值；加强农村和底层民众的发展，为经济增长、平衡发展和消除贫困奠定基础；进行政治、法律和官僚体系改革，加强预防和根除腐败，加大毒品、赌博、走私和其他非法活动的打击力度；促进人与自然以及多元文化之间的和谐相处，尊重宗教信仰自由，提升社会宽容度。除此之外，普拉博沃在竞选中还承诺：五年内国债削减50%，以及加强军警力量建设，以维护国家主权，等等。

普拉博沃团队的施政纲领以经济发展、社会福利和国家安全为中心，整体上体现了对佐科执政理念的继承和发展。首先，“金色印尼2045”的国家发展愿景基本是佐科政府提出的印尼“2045愿景”的进一步发展。“金色印尼2045”，指到2045年印尼独立100周年之际，实现“金色印尼”的愿景，将印尼建设成为受世界尊重的繁荣国家。其次，具体竞选主张体现了对佐科经济政策的延续。比如，要继续推进自然资源型产业的在地化生产，鼓励核心自然资源在本地“精炼化”后再出口，以促进外资投资，推进本地化工业系统的建设和发展。在竞选活动中，普拉博沃曾表示，若当选总统，将进一步扩大出口禁令范围，将铜、锡以及部分农产品、海产品也纳入在地化生产行业。最后，普拉博沃承诺将继续推进现任政府的基础设施建设项目，并进一步完善家庭希望计划、基本食品辅助等社会保障计划。吉布兰也在参加竞选时强调，政府政策的持续性和一致性是实现印尼“2045愿景”的关键，未来新政府将继续为企业家提供各种信贷，推动采矿、农业、渔业领域的投资落地，同时继续推动绿色经济和绿色能源产业的发展。

在竞选主张中，普拉博沃团队对外交政策着墨不多，但由于普拉博沃本人在现任政府中担任国防部长，其国际事务经验相比其竞争对手也更为丰富。2023年11月，普拉博沃在印度尼西亚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SIS）发布外交政策演讲，他强调“亚洲”和“平衡”在印尼外交政策中的重要性，表示印尼过去一直向西方看齐，现在需要“重新平衡”，同时向日本、韩国、中国和印度等其他东方国家学习。他同时强调，印尼将继续同时与中国、美国都保持友好关系。

2.2.3 甘贾尔马福德组合的主张

甘贾尔组合的竞选口号是“迈向一个卓越伟大的印尼”。

甘贾尔组合的竞选主张包括：推进印尼人民的健康、教育和和平；使印尼在创新和技术领域处于领先地位；实现经济的可持续增长；根除贫困和不平等；推进数字生态系统建设，提升更加快速和平价的互联网；实现注重环境绩效的经济发展；消除腐败，建设法律至上和具有包容性的政府，以推进民主；推进现代国防建设，使印尼成为国际舞台上受人尊敬的国家。此外，在竞选中，甘贾尔还承诺：实现7%的平均经济增长，帮助印尼摆脱中等收入陷阱，向高收入经济体转型；创造1700万个新就业岗位；提高海上运输质量和效率；发展造船业和渔业，提升海洋经济对GDP的贡献；为民众提供免费保健，在全国实行12年免费教育，并将贫困率降至2.5%，消除极端贫困。

甘贾尔组合的施政纲领同样以经济增长、创造就业和提升社会福利为核心，这也体现了斗争民主党对佐科2014、2019年竞选胜利经验的总结和继承。而与其他两组竞选对手相比，甘贾尔特别强调了对印尼海洋经济和数字经济的关注。此外，甘贾尔也表示，若上任将重新审议佐科政府强力推进但颇具争议的创造就业法。

在外交政策方面，甘贾尔认为，印尼应该实施“自由而积极”的外交政策，即印尼必须维持外交战略的独立性，同时应有主动的国际倡议，避免在国际事件上显得被动。

2.2.4 小结

总体来看，在内政方面，三组候选人的竞选主张大体相似，均涵盖了食品安全、能源韧性、经济增长、社会福利保障、环境保护等领域，差异更多在于侧重点不同：甘贾尔组合注重延续现任政府的“全球海洋支点”远景，强调以海洋经济推动经济的快速增长；普拉博沃组合注重延续和丰富佐科政府提出的“印尼2045愿景”的内涵，强化自然资源的本地化生产和社会福利计划的进一步完善；阿尼斯组合侧重推动社会公平和平等。在外交政策方面，三组候选人政策差异并不大，均体现了对印尼传统多边主义以及中立不结盟立场的坚持。

2.3 竞选辩论分析

2.3.1 竞选辩论设置

2023年12月1日，KPU公布了2024年总统大选竞选辩论的形式、日程和主题。此次竞选辩论数量与2019年大选相同，均为五场，但辩论结构设置不同。2019年竞选辩论包括两场总统候选人辩论、一场副总统候选人辩论，以及两场正副总统候选人辩论。2024年大选辩论则改为第一、三、五场为总统候选人辩论，第二、四场为副总统候选人辩论，但所有三组总统和副总统候选人都将出席所有场次的竞选辩论。竞选辩论的主题由KPU根据印尼“1945年宪法”序言及《2025-2045年国家长期发展规划》中的国家愿景部分来确定。截至2023年12月31日，已分别举行一场总统候选人和一场副总统候选人竞选辩论。

2.3.2 首场总统竞选辩论情况

2023年12月12日晚，KPU举行2024年大选首场辩论，三名总统候选人围绕政府治理、法律、人权、反腐、民主建设、改善公共服务和社会和谐等议题展开激烈辩论，三位副总统候选人也陪同参加。

就政府治理和反腐议题，阿尼斯表示，如果当选将推动法律改革，恢复反腐机构独立性，以维护法律正义。普拉博沃表示，虽然当前印尼政府仍存在很多缺点，但在充满挑战和不确定的世界里，印尼仍在强有力政府领导下实现了稳定增长。但他也许诺，将提升反腐机构地位，通过推动印尼经济发展从根源上消除腐败。甘贾尔则表示，将充分发挥副总统候选人马福德的职业经验优势，优先推动法律改革，进一步提升执法队伍的廉洁性。在民主建设和社会和谐议题方面，普拉博沃表示印尼民族、宗教众多，印尼社会，尤其是印尼的领导者应保持冷静、成熟，避免煽动性行为。在改善公共服务议题方面，甘贾尔表示，印尼区域发展并不平衡，应改善社区卫生设施，提供免费互联网接入，推动教育和就业平等。

民调机构“印尼政治指标”（Indikator）调查数据显示，阿尼斯在首场总统辩论表现相对更为突出，虽然其优势并不明显。印尼调查机构The Indo Research Institute的民调数据也显示，第一场总统竞选辩论后，阿尼斯的当选率由24.7%上升至28.3%，甘贾尔的当选率由10月的31.3%、11月的24.7%进一步下滑至22%，而普拉博沃的当选率虽由上月的45.5%下降至41.2%，但领先优势仍然明显[11]。

2.3.3 首场副总统辩论情况

2023年12月22日晚，KPU举行2024年大选第二场辩论，三名副总统候选人围绕经济发展、政府预算和基础设施等议题展开辩论[12]。

穆海敏在辩论中指出，目前印尼非正规部门工作劳动人口数量规模庞大，必须通过政府刺激措施提高非正规部门工人收入；应提高对青年的商业授信，使其积极参与经济，推动国家进步；应通过税收调节降低财富分配的不平衡。

吉布兰在辩论中表示，印尼的基础设施建设由国家财政、私营部门和外国投资共同支持完成，并不会大幅增加政府债务负担；人力资源建设与物质基础设施建设同样重要，必须加强人力资源投入，尤其要注重青年技能提升；未来新政府将新建由总统直接监督的国家税务机构，以提高税收收入，支持国家发展需要。

马福特在辩论中聚焦数字经济增长带来的新问题，认为政府不能只专注实体基础设施建设，网络安全系统等监管方面的基础设施建设和加强公众数字化素养也同样重要。

印尼民调机构“印尼政治指标”调查数据显示，超过半数的受访者认为吉布兰此场副总统竞选辩论中表现更佳，明显领先于穆海敏和马福德。

三、总统大选最新民意调查分析

随着印尼2024年总统选举进入最后冲刺阶段，多家调查机构也在持续发布三组总统和副总统候选人的民调数据。

整体来看，截至2023年12月31日的民调结果显示，普拉博沃及普拉博沃-吉布兰组合大概率将通过两轮决胜赢得总统大选。首先，在所有民调结果中，没有一组总统和副总统候选人或组合可在第一轮选举中获得超过50%的支持率，印尼总统大选大概率将通过两轮决胜。其次，在候选人提名确定后，无论是普拉博沃个人，还是普拉博沃-吉布兰组合，几乎领跑所有的第一轮竞选民调，且优势较为明显。甘贾尔和甘贾尔-马福德组合位居第二，但其对阿尼斯和阿尼斯-穆海敏组合的优势并不足以保证其顺利进入第二轮竞选。最后，若印尼大选进入第二轮决胜阶段，普拉博沃及普拉博沃-吉布兰组合的民调支持率依然稳居第一，甘贾尔及甘贾尔-马福德组合则在对决阿尼斯和阿尼斯-穆海敏明组合时可获得更高的民意支持率，但领先优势与普拉博沃及其组合相比仍有差距。

同时，竞选辩论也会对民意支持率产生一定影响，需予以关注。如前文所述，印尼2024年总统大选竞选辩论正在进行过程中，两场辩论过后，不同组合的民意支持率已有明显变化。2023年12月28日，印尼调查机构The Indo Research Institute公布的2023年12月18至23日对1200名受访者面访的民调数据显示，阿尼斯-穆海敏组合的当选率由上个月的24.8%上升至28.3%，已超越甘贾尔-马福德组合（22.3%），而普拉博沃-吉布兰组合的当选率较上月下降0.1个百分点，至41%，仍为最高[13]。鉴于当前印尼2024年总统竞选辩论仍有三场尚未进行，在未来的一个半月时间中，三组总统和副总统候选人及其竞选团队、政党联盟仍将继续展开激烈竞争，须密切关注辩论对支持率的影响。

此外，民调结果也体现了投票惯性和地域分布的影响。2023年12月，印尼FAPTI与Alvara研究中心开展的全国性民调显示，在2019年大选中支持佐科组合的选民大多选择支持甘贾尔组合，而普拉博沃的选民则选择继续支持普拉博沃组合。从区域来看，47%的中爪哇（PDI-P票仓）受访者支持甘贾尔组合，32.8%的选民选择普拉博沃组合；45.8%的东爪哇受访者选择普拉博沃组合，甘贾尔组合支持率为30.9%；而在雅加达首都特区，34.1%的受访者支持阿尼斯组合，其次是甘贾尔组合（31.4%）[14]。

四、印尼大选的政治风险及其外溢效应

4.1 大选政治风险

印尼是世界第四大人口大国、全球穆斯林人口最多的国家，也是东盟第一大经济体，其2024年大选结果和新政府施政纲领将对印尼国家发展方向和投资环境产生重要影响。目前来看，2024年2月印尼将出现三组总统和副总统候选人同台竞争情形，同时18个大小政党竞逐国会、地方代表理事会和地方议会议席，部分地区还要举行地方首脑选举。在这场规模浩大的“选举盛宴”里，政治不确定性将明显上升。

一方面，2024年上半年竞选期间的印尼社会动荡风险提高。各候选人、政党和利益集团之间，出于选票考虑，可能借敏感议题挑拨公众情绪，操弄“身份政治”。而选民群体则随利益集团分化而分裂，民众和社会团体也将借此机会更密集地表达其诉求，不同族群、阶层和团体之间的紧张关系可能会加剧，游行示威形式的“街头政治”频率大幅上升，投资环境将可能因此受到影响。此外，鉴于此次吉布兰参选已在印尼国内引发司法争议，因此2024年2月和6月投票的任何结果都可能引发诉讼，从而将整个选举季延长至2024年第三季度，导致大选带来的治安不确定性进一步增加。

另一方面，选举结果给国际合作者的投资布局带来风险。选举的不确定性也意味着新政府的政策方向、稳定性和透明度将具有一定的不确定性，从而影响投资者对其投资风险和回报的评估，投资者或更加谨慎。一般而言，政治的稳定和政策的连续将增加投资回报的可预见性和安全性，从而有利于促进资本流入。而政治局势的变动，以及政府执政方针，尤其是对投资的态度和政策的大幅调整，则会引发市场观望情绪，影响资本的流入。因此，如印尼下任总统及下届政府选择延续佐科政府的经济和基础设施政策，继续改善商业环境和法规体系，推动国家发展，印尼作为外国投资目的地的吸引力将进一步增强。相反，如果新领导人和新政府大幅调整其施政重点和方向，或改变外资态度，或对个别行业、外国政府持针对性态度，则将带来诸多投资风险。比如，新领导人上台可能出于加强自身权威建设的需要，利用印尼资源民族主义情绪或宗教极端情绪，调整其对外政策及外资态度：宏观方面，可能大幅调整印尼的对外政策，尤其是调整对华关系；微观方面，则可能调整镍矿等关键资源矿产特许权使用费、加征出口关税、撤销新投资项目的免税期，以及暂停或限制新项目建设等等。因此，未来一两年，投资者均需警惕该国外交政策转向风险、资源民族主义深化风险，以及政府违约风险。

4.2 最新市场反馈

最新数据表明，尽管印尼即将迎来总统大选，但鉴于印尼宏观经济走势良好，外国投资者仍看好该国的投资潜力。

印尼宏观经济已从新冠疫情中强势复苏。2023年，印尼消费和投资支持GDP继续保持强劲增长，进出口虽然承压，但已有探底回升态势，经常账户保持盈余状态，国内消费者信心指数和PMI持续处于扩张状态，通货膨胀治理取得明显成效，失业率持续下降，金融市场整体稳定，体现了良好的宏观经济增长态势。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亚洲开发银行2023年三季度发布的最新宏观经济展望报告，均预测印尼2023年实际GDP增速将为5.0%，2024年有望继续保持这一增速，不仅高于全球平均经济增速预期，也高于新兴市场与发展中经济体平均经济增速预期[16]。

尽管印尼即将迎来总统大选，但外国投资者仍看好该国经济的增长潜力，积极落实投资。根据印尼投资部/外国投资协调委员会（BKPM）于2023年10月发布的印尼2023年前三季度投资实现发展报告（Perkembangan Realisasi Investasi），2023年第三季度该国已实现总投资约242.3亿美元，同比增长21.6%；2023年前三季度累计实现投资约6817.5亿美元，同比增长18.0%，其中19%的投资流向矿产、农业、林业、石油和天然气和电动车生态系统等战略性下游投资领域。而且，尽管印尼已进入政治年，但全球投资者继续关注印尼市场，积极兑现已承诺的投资项目。2023年第三季度已实现外国直接投资（PMA）约127.0亿美元，同比增长16.2%，占总投资实现额的52.4%；2023年前三季度累计已实现外国投资约362.2亿美元，同比增长16.7%，占累计总投资实现额的53.1%。从外资来源地来看，2023年前三季度，印尼外国投资的前五大地区分别为新加坡、中国大陆、中国香港、日本和美国。与此同时，印尼的国内投资（PMDN）也依然积极，第三季度已实现投资同比增长28.2%，前三季度累计实现投资同比增长19.5%。

4.3 2024年印尼政经形势展望

整体来看，2024年印尼将面临经济、政治和社会领域的三重挑战。经济方面，美欧等发达国家货币政策或由紧缩向宽松调整，全球金融环境和大宗商品市场价格走向将发生重大变化，从而对印尼自身的货币政策调整、通货膨胀治理、对外贸易形势、国际收支结构形成挑战。政治方面，如前文所述，2024年大选的进行将给该国政局带来诸多不确定性，而新总统、新政府的施政方针也将极大影响该国未来的发展方向。社会方面，除了大选带来的冲击，2023年10月爆发的巴以冲突也扰动着印尼。冲突爆发后，印尼全力支持巴勒斯坦，并对以色列提出指责。2023年11月，印尼外长在联合国大会上发表演讲，认为巴以冲突的根源在于以色列对巴勒斯坦的压迫和侵略，他敦促国际社会立即制止以色列对巴勒斯坦的军事行动。2023年11月5日，印尼多个宗教组织、社会团体在雅加达国家独立广场举行保卫巴勒斯坦大集会，多名印尼政要和数十万民众参与了此次集会。随着总统选举日期的日益临近，巴以冲突的爆发和演进可能进一步激化该国穆斯林民众的诉求表达，进而影响三大竞选组合的民众支持率。

4.4 投资风险管控建议

对中国投资者而言，印尼选举结果虽然对双边贸易投资合作整体局面影响有限，但“两国双园”建设的推进方向、进程和资源获取可能受到不同胜选结果的影响。若普拉博沃团队获得胜利，则与其关系密切的三林集团下属民丹工业园，以及与其支持者专业集团党人卢胡特关系密切的马龙佳集团下属阿维尔纳工业园的建设将得到更多支持。若甘贾尔团队获得胜利，则巴塘工业园的建设进程或获得更多保障[17]。因此，建议已在印尼投资和计划在印尼投资的中国企业密切关注该国的大选进程以及新政府的施政方针，关注相关主管部门的部长人选变更情况，同时加强与印尼当地合作伙伴的关系维护和信息沟通，保障项目的正常顺利推进。

此外，印尼此次大选不仅包括总统选举，国会、地方代表理事会和地方议会选举同时进行，部分地区还要举行地方首脑选举。这意味着在一定时间内各级地方政府和议会的施政重点都会聚焦选举，从而造成一些投资审批程序的延迟甚至暂停。此外，在新政府正式上任后仍需一定时间梳理工作重点，甚至调整施政方向和政府财政支出优先项，也难免会影响外国投资项目的推进进程。因此，建议在印尼中企加强项目效率管理，尽可能落实本届政府任期内的政策承诺和财政审批，避免相关项目面临此次大选带来的政策变更风险。

最后，如前文所述，随着大选的日益临近，各候选人、政党和利益集团之间出于选票考虑可能借敏感议题挑拨公众情绪。因此，建议在印中企加强企业自身管理，尽量保持谨慎低调态度，避免卷入争议性政治经济话题，从而给项目推进带来不利影响。

注：

[1]宋秀琚：2024年印尼总统大选之“政党格局”，[EB/OL]，2023/06/13[2023/11/25]，https://mp.weixin.qq.com/s/WWfJk_DBVFeHvo5PL_DWtg.

[2]广西民族大学东盟学院/中国—东盟区域国别研究院：大印尼行动党或将超越斗争民主党成为国会第一大党，[EB/OL]，2023/12/20[2023/12/28]，https://dongmengxueyuan.gxmzu.edu.cn/info/1502/55296.htm.

[3]搜狐：印尼政府内阁改组对2024年大选的潜在影响研析，[EB/OL]，2023/09/05[2023/11/28]，https://www.sohu.com/a/717772933_121123920.

[4]知乎：2024年印尼大选暨政坛格局，[EB/OL]，2023/10/29[2023/11/28]，https://zhuanlan.zhihu.com/p/663788774.

[5]每日印尼：2024年大选三组候选人的履历简介，[EB/OL]，2023/10/26[2023/12/27]，https://www.indonesia-daily.com/page_30755.html.

[6]基础印尼语：佐科长子参选副总统引争议 政治王朝搅浑印尼总统选举，[EB/OL]，2023/10/29[2023/11/25]，https://mp.weixin.qq.com/s/VbGghV06usevYuVLpTtVVw.

[7]KPU：印度尼西亚2024年总统大选竞选海报，[EB/OL]，2023/12/05[2023/12/28]，https://www.kpu.go.id/berita/baca/12129/visi-dan-misi-pasangan-calon-presiden-dan-calon-wakil-presiden-pada-pemilu-2024.

[8]西讯网：印尼总统选举:三位候选人计划如何塑造国家的未来，[EB/OL]，2023/12/20[2023/12/28]，http://cub-ya.com/news/87326/.

[9]腾讯网：萧规曹随？印尼总统候选人都有些什么外交政见，[EB/OL]，2023/11/25[2023/12/28]，https://view.inews.qq.com/k/20231125A00V9Z00?no-redirect=1&web_channel=wap&openApp=false.

[10]潘查希拉：印尼文为Pancasila，印尼建国原则的代名词，即“信奉独一无二的神明（Ketuhanan yang Maha Esa）、正义和文明的人道主义（Kemanusiaan yang Adil dan Beradab）、印度尼西亚的团结统一（Persatuan Indonesia）、在代议制和协商的明智思想指导下的民主（Kerakyatan yang Dipimpin oleh Hikmat Kebijaksanaan dalam Permusyawaratan/Perwakilan）、为全体印度尼西亚人民实现社会正义（Keadilan Sosial bagi Seluruh Rakyat Indonesia）”五项基本原则，由印尼首任总统苏加诺于1945年6月1日在“独立筹备委员会”上发表演讲提出。2017年初，印尼总统佐科威将每年6月1日定为潘查希拉纪念日或建国五项原则纪念日（Hari Lahir Pancasila），以印尼国假的形式纪念建国五项原则。

[11]Survei Indo Riset: Elektabilitas Anies-Cak Imin Malah Merangkak Naik Pasca Debat Perdana Pilpres 2024，[EB/OL]，2023/12/28[2023/12/28]，https://www.suara.com/kotaksuara/2023/12/28/193842/survei-indo-riset-elektabilitas-anies-cak-imin-malah-merangkak-naik-pasca-debat-perdana-pilpres-2024.

[12]Metro新闻：2024大选副总统候选人进行首场辩论，[EB/OL]，2023/12/23[2023/12/28]，https://www.medcom.id/cn/news/read/2023/12/23/34848.

[13]Survei Indo Riset: Elektabilitas Anies-Cak Imin Malah Merangkak Naik Pasca Debat Perdana Pilpres 2024，[EB/OL]，2023/12/28[2023/12/28]，https://www.suara.com/kotaksuara/2023/12/28/193842/survei-indo-riset-elektabilitas-anies-cak-imin-malah-merangkak-naik-pasca-debat-perdana-pilpres-2024.

[14]Survei FAPTI-Alvara: Prabowo-Gibran dan Ganjar-Mahfud Maju Putaran Kedu，[EB/OL]，2023/12/28[2023/12/28]，https://www.suara.com/kotaksuara/2023/12/28/162547/survei-fapti-alvara-prabowo-gibran-dan-ganjar-mahfud-maju-putaran-kedua.

[15]Wikipedia: Opinion polling for the 2024 Indonesian presidential election，[EB/OL]，2023/12/29[2023/12/29]，https://en.wikipedia.org/wiki/Opinion_polling_for_the_2024_Indonesian_presidential_election.

[16]世界银行2023年10月《世界经济展望》预测全球2023年、2024年经济增速分别为2.1%、2.4%，新兴市场与发展中经济体经济2023年、2024年经济增速分别为3.9%、4.0%。IMF2023年10月《全球经济展望》预测全球2023年、2024年经济增速分别为3.0%、2.9%，新兴市场与发展中经济体经济2023年、2024年经济增速分别为4.0%、4.0%。

[17]张亚澜：《印尼大选与基建规划对园区合作影响及建议》，兴业研究，2023年9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