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克莱因:靠近你,激怒你,然后按下快门
9月10日,法国“街头摄影之父”威廉·克莱因(Williiam Klein) 在巴黎去世。
克莱因出生于纽约,成年后在巴黎生活了70多年。晚年的他更乐于将自己称作一个巴黎人,对于家乡大苹果城则用了一个词来形容:容忍(tolerate)。
在生命的最后十年里,他仍热衷于拍照,每天上街都会带着莱卡的胶片相机,兜里揣着一卷替换的胶卷,拍他看见的任何人事物。
克莱因好交朋友,对于媒体采访几乎来者不拒,因为他是一个少见的话痨。晚年的他偶尔也会回纽约转转,带记者看看纽约阿姆斯特丹大街拐角的一处破旧的大楼,这是他长大的地方。
在门口敲了半天,旧居现在的主人不在家,这位快乐的老头并没有感到沮丧,转而和楼里来来往往的住户聊起了天,“对,我很久以前在这里住过,这儿现在还有蟑螂吗?”
克莱因来到了哈林区,年轻时候在这里拍摄的照片让他一夜成名,当时的哈林是个古怪且危险的地带,如今对部分白人来说仍是这样。
克莱因拄着拐杖,和他目之所及的每个人聊天,听本地人说曾经如何溜进剧院看戏,在理发店里听Barber和熟客说社区的八卦故事。
当时跟在他身边的BBC主持人在画外音里评价说,威廉·克莱因在用好奇的眼光看待一切。
克莱因当着镜头点起了烟,主持人和摄影师没有避开,“威廉,他们跟你说过不能在BBC节目里抽烟的吧?”
逃离
威廉·克莱因1926年出生于纽约一个犹太家庭。祖父移民到美国后,以裁缝为营生,曾经生意做得有声有色。到了父亲这一辈突然家道中落,他出生后没多久老爸迷上了股票市场,最后在大萧条中输得倾家荡产。
年少的克莱因跟着父母过起了苦日子,被迫搬到了生活成本更低的街区,街头混乱不堪,无所事事的青少年成天打架。“你看过那部30年代的老电影《死巷小子》(Dead End Kids)吗,和那些场景一模一样的,大家麻木地活着。”
巴黎
1949年的画
克莱因的作品吸引了文艺界的关注,其中就包括《Vogue》杂志的艺术总监亚历山大·利伯曼。
1954年,利伯曼给克莱因提供了一份工作。当利伯曼问他去纽约能做些什么时,克莱因的回答是:用一种新的方式拍摄纽约。
纽约
他创造了一部影像日记,用镜头描绘着这座已经和自己没有太多交集的城市。
“克莱因丝毫不会掩饰意图,会走到拍摄者跟前与他对话、挑逗甚至激怒,这样的近距离镜头语言带来的冲击力是无与伦比的,就像一记直击观众的重拳。”有评论家这样说道。
克莱因用广角把纽约街头的故事塞进画面,在他最著名的照片中,一个神情暴戾的孩子用枪指着镜头,身边的另一男孩表情麻木。“这只是为了好玩,当时这几个孩子在街上胡闹,我让他扮演了这样一个角色,他本身并不是一个坏孩子。”克莱因解释道。
“这些照片有着我从未见过的粗暴”,利伯曼如此评价克莱因的这一系列纽约作品,他依然认同克莱因是一位不世出的天才,自己并没有看走眼——同时他也退缩了,并没有在《Vogue》上刊登这些照片。
不只《Vogue》,因为照片中传递出的明显反资本主义、反消费主义色彩,没有一家美国出版商愿意出版克莱因的纽约作品。
1955年,纽约
在东京他遇到了一个黑暗舞踏的舞蹈团体,对方希望能在工作室内拍摄,最后克莱因还是执意上街。最后他们戴着头套、赤裸着上身出现在了银座的小巷子里,现场气氛十分怪异,却在镜头中体现出了足够的冲击力。
时尚
街头镜面
在纪实照片中曾被传统摄影评论家指摘的“模糊、虚焦、粗颗粒”,在时装照片中显得别有滋味。克莱因沿用自己在街头摄影中的方法,拍摄模特下直升飞机时的潇洒场景,这样的“伪赶场照”在当时是开创性的,如今则成了时尚摄影的一个固定套路。
赶场
而和街头摄影不同的是,克莱因非常喜欢在时装拍摄中使用长焦镜头,躲在模特和人群看不见的地方远远拍下正在发生的一切。
时代
在靠摄影获得足够的名和利后,威廉·克莱因在1965年曾收起了相机,转而专注起儿时的另一个梦想——拍电影。
因为纽约摄影机爆红的日子里,他曾在1958年拍摄了充满了讽刺意味《光之百老汇》,他其实非常享受当导演的过程,这样的小成本电影他能掌控一切,尽情表达自己的观点。
他的时代早就过去了,受他影响的后辈摄影师们如森山大道等人,成了世界的主流。
克莱因在90年代和21世纪初获得了各种各样的奖项,来肯定他的毕生成就,从哈苏奖到伦敦皇家摄影学会授予的世纪奖章,纽约、巴黎、东京、米兰、爱丁堡,到处都是他的回顾展。
晚年,他回到时代广场街头,看着游客手里人手一台卡片相机,他依然会对准人群按下快门。
作者:Leo 编辑:Miffy 运营:小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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