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半岛战争：为何进军乌克兰必是克里姆林宫的灾难？

以史为鉴，可知兴亡。

在俄乌战争爆发的当天，我看到了各种各样吹嘘俄军进展的文章和报道，当时舆论和机构受制于庸俗的见识，被战争期间故意释放的虚假信息迷惑是很正常的，他们本身缺乏信息的甄别能力，不过，即便是在那样的一种狂热氛围下，笔者却告诉我的读者们，俄罗斯的决策者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重大错误，他不可能赢得这场战争，她必然失败。

2月24日下午，战争爆发六个小时之后，在一片狂热的氛围中，笔者向读者阐述了自己看待这场战争的观点，那就是拿破仑入侵西班牙之半岛战争的历史教训——这个看法当时遭到了几乎所有人的质疑。

当时，俄乌战争对我本人最大的感受，就是让我想起了拿破仑入侵西班牙，以及由此引发的种种灾难性后果。

拿破仑入侵西班牙之前，西班牙的政府是瘫痪的，军队是涣散的，人民是分裂的，没有多少人会认为进攻这样的国家会遇到多少抵抗——这几乎跟2月24日的乌克兰是一样，现在人们可能对乌克兰人万众一心的印象特别深，但也要记住，哪怕是战争爆发前三天，依然有受雇于克里姆林宫的庞大示威者围攻基辅的总统府，一个没有多少支持率的素人总统，一个面临分裂崩离的国家，正是基于这种所谓的现实，当时几乎没有人包括中央情报局（除了我）会认为乌克兰能够打败俄国。

这幅截图实际上是当时全世界对这场战争的认知，她并不是一两个博主的孤立看法，没人会认为一个分裂涣散的小国能够击败看似强大的普京

半岛战争爆发之时，拿破仑皇帝的外长塔列朗亲王，在苦劝未果，最终亲眼目睹拿破仑赤裸裸地入侵并剥夺盟友西班牙的王室之后，毅然宣布离开拿破仑的宫廷，他在与情人塔博林的信札中断言皇帝的必败。这位神机无双的不世英杰，以绝对敏锐的双眼在拿破仑最巅峰的时刻意识到未来历史的可怕走向，这样写道：

“这场战争将不同于皇帝过去经历过的任何一次战争，她会是一场残酷的全民战争，皇帝哪怕是流干法国士兵的鲜血，也无法打赢这场战争……一个君主是无法战胜一个民族的……犯下了一个不可逆转的错误，他可能认为自己有足够的力量将错误变成正确，但实际上，这种错误是不可弥补的，我认为他将自取灭亡……一个新的未来正在浮现”。

拿破仑皇帝用兵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举世无双，乃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军神，但他的外长塔列朗亲王却在他最巅峰的时刻，看到了他的坠灭不可避免——“皇帝不理解节制的要义，他轻视道义和规则，仅仅以武力对待秩序，将世界视为他作为一个强者任意驰骋的丛林，他这样的人越强大，欲望就越不可遏制，走向灭亡的速度也得就越快”

的确，在西班牙战争之前，拿破仑皇帝的战争敌人，都是一些和他一样的君主，他只需要击败这些君主的军队，就可以收获胜利，享受战争的荣耀。无论是在意大利，还是在马伦戈，亦或是在奥斯特里茨和耶拿，都是如此。一场会战结束后，敌国君主屈膝投降，献上财宝和尊严，战争旋即结束，对于拿破仑这样几乎不可战胜的天才战神来说，战争就是是一场稳赚不赔的买卖。

然而，西班牙战争不一样，在这里，拿破仑的敌人不是那些孱弱的君主，不是那些腐败的将军，更不是那些虚浮的旧军队，而是一个愤怒的伟大民族。西班牙人，不论是穷富，还是城乡，他们都对拿破仑违背一切规则之赤裸裸入侵感到极端愤怒，这些西班牙人涌入抵抗的军队和战场，向拿破仑百战百胜的军队发起疯狂的进攻。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幅油画，跃马昂首模仿的是军神拿破仑征服圣伯纳山口时的姿态，手指前引模仿的是军神库图佐夫征服别列津纳河时的姿态，举止顾盼看上去都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战争统帅的风采，这幅画像代表了当代舆论眼里伟大军神的雄姿。

拿破仑军队在西班牙，面对的是被动员起来的人民，一支无论在数量上，还是意志上，甚至在道义上都远远超过自己的庞然巨物之民族大军——实际上，就像塔列朗最初预计的那样，哪怕是拿破仑将自己所有的军团——那只征服整个欧洲的凶兽放在西班牙，他也无法在西班牙取胜。

不仅仅塔列朗，伟大的奥地利政治家梅特涅也同样目睹了西班牙发生的事情，一种强大的力量震撼了他，在梅特涅亲王回忆录中，这位人类历史上最杰出的政治家之一写道，“西班牙战争不同于任何一次战争，他与我们过往看到的所有战争都不同，拿破仑不可能赢得这场战争”（《梅特涅亲王回忆录》）

俄罗斯军神库图佐夫在看到西班牙战争之后，致信他的君主亚历山大一世，这位战争之神写道，“我相信，战争已经证明，必将继续证明，拿破仑不可能在西班牙取胜，如果将来我们要与拿破仑作战，就需要在俄国复制一场新的西班牙战争——民族战争。”（《俄国与拿破仑的决战》）

拿破仑何等雄才大略，那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战神，是军事艺术史上最璀璨的天才，连这样的伟大的人物，都不可能在民族战争中取胜，何况克里姆林宫治下的俄罗斯？

所以，战争爆发那一刻，我不禁想到塔列朗、梅特涅和库图佐夫等历史巨人在1808年-1812年的英断，那个看似分裂涣散的国家面对毫无原则的赤裸裸入侵，必然会在强大的外部支持下激发出民族战争的强大斗争。我相信，如果连拿破仑都无法胜任的伟业，那么一个自诩拿破仑的虚假强人又如何能够成功？

在西班牙的半岛之上，面对一场全民族的战争，连拿破仑的天才都要折戟，一个虚假强人的军队又怎能成功？他绝无希望，一点希望都没有。

就像我在战争爆发当天所写的那篇文章中所说的那样，当战争爆发那一刻，在我眼里，那位不可一世的俄国决策者就已经是一个政治死人了，这并不是我的判断，而是历史铁蹄下残酷无情的战争规律。

伟大的战争，就是最公正的裁判。

北京时间2月24日上午11点，战争爆发的瞬间，笔者对战争走向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