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想要被吃掉的猪
吃素40年后,麦克斯·伯杰准备坐下来好好享用一顿有猪肉香肠、酥脆培根与平底锅煎鸡胸肉的大餐。伯杰一直都想念肉的味道,但他的原则战胜了口腹之欲。现在,他可以不违反良心地吃肉了。
香肠与培根是用伯杰一周前看到过的猪普莉希拉做的。这头经过基因工程改造的猪会说话,更重要的是,它想要被人吃掉。在人类餐桌上结束生命是普莉希拉毕生的心愿,它在等待宰杀的那天醒来时,内心满怀憧憬。普莉希拉冲进又舒适又人道的屠宰场之前,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伯杰。知道整件事后,伯杰认为不吃普莉希拉,就太不尊重它了。
鸡肉来自经过基因改造的“无脑”鸡,换句话说,这种鸡就像蔬菜一样,没有对自我、环境、疼痛或愉快的感觉。杀这种鸡和拔胡萝卜一样,一点儿也不残忍。
不过,盘子摆到伯杰面前时,他感到一阵恶心。这是长年吃素造成的条件反射,还是内心难受反映出的生理现象?伯杰定了定神,拿起了刀叉…
资料来源:道格拉斯·亚当斯,《宇宙尽头的餐馆》,麦克米伦出版公司,1980。
并不只有少数素食者关心动物福利,如果只看是否杀生,那真正能做到不杀生的只有素食主义者。素食主义者不打苍蝇,也不灭老鼠,而很多人(虽然不是全部)以消灭这些生物为幸。有人认为饲养并杀掉动物是错误的行为,有两个理由:首先是饲养动物的环境问题,在这个问题上,他们关心的是动物活着时遭遇的悲惨状况,而不是动物的死亡,其次是屠宰的行为,它结束了动物的生命,断送了动物的未来。
解决第一个问题的方法很简单,只要确保动物能在良好的环境中生活。因此,许多关心动物福利的人只吃自由放养而非集中饲养的家禽与牛羊。
不过,对素食主义者来说,第二个理由更重要:反对杀生。但如果能创造出在生存上没有利益的动物,也就是说,这些动物跟胡萝卜一样没有知觉,那又会怎么样呢?剥夺它们从未意识到或拥有过的存在感有错吗?或者,如果动物实际上渴望被吃掉,就像道格拉斯·亚当斯在《宇宙尽头的餐馆》中设想的那样?
小说主角亚瑟·丹特对于这项提议感到恐惧,他说这是“他听过的最令人作呕的事”。但是赞福德·毕博布鲁克斯驳斥了丹特的说法,他认为至少“这比吃掉不愿被吃的动物好”。丹特的反应似乎只有“恶心想吐”,这是人们面对某种不自然的东西时的本能反应,即便当中没有道德问题也会如此。器官移植与输血一开始被提出来也被认为是骇人听闻的,然而等到人们逐渐习惯,许多对这种现象不道德的指责也逐渐消失,只剩极少数宗教派别还在反对。
人们可能会提起动物尊严或尊重自然秩序,但严肃来看,创造无脑鸡是不是也削弱了鸡的尊严?
那头基因改造的猪——普莉希拉是不是死得完全有尊严?
种植有机作物的农夫选择培育各种农作物并大量生产的行为是否也搞乱了自然秩序?
简言之,如果伯杰的菜单变成现实,素食主义者还有理由拒绝与伯杰一起进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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