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夏生活随笔】
前两天翻山西的照片,翻到仅存的一张同里的照片,对这座幽静古朴小镇的回忆被开启。
那是05年初夏,我去苏州出差, 顺便休假两天去同里古镇。到达同里时,天已经黑了,收费站也没人,一个漂亮小姐姐正好路过,她看出我是游客,说: 他们下班了,你不用买票。读书时经常刻意逃票,并作为骄傲和炫耀的资本。此时已经老实了些,意外逃了票明明也很高兴,但是还要假装作,哦,这样呀,那真不好意思了。
小姐姐,长得高挑漂亮,温婉的气质很江南,但这身高(168左右)一点都不江南,我问她你是这里人吗,她说是呀,我就住在古镇里。 她顺路送我去了我订的客栈,路上得知她在税务局工作,之所以这个细节记的这么清楚,是因为我那些在税务局工作的亲戚们都是一股子自大的土匪气,当年大学毕业,我不肯进税务局或者质监局,就是不肯沾染这股气息,我妈急得恨不得要跳楼(很多父母不知道怎么想的,自己也就那么点见识,还要为子女规划未来,又期待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南辕北辙的行动和目标。还好我有一个永远支持我的老爸)。 没想到,这个小姐姐,能在那样的部门,依然秀气温婉的样子,还这么乐于助人。 古镇的美,从这个小姐姐开始,一点点拉开帷幕。
早上起来推开窗,拍下这唯一留存的照片,并不是最好的一张,是我向朋友推荐这个客栈,才意外保留了下来。
面水而居的小楼,我是为数不多的住客。早上,尽管楼下行人不少,大家或是开市,或是去上班,互相问候着,虽在市井,却没有市井的嘈杂,有的是吴侬软语,和着树上的小鸟, 悦耳的人间烟火奏鸣曲。像小鸟一样兴奋,跳跃着下楼,被店主撞见,惊讶的看着我,你一个小姑娘自己来的吗? 嗯,就我自己。 心里愤愤的想,我不是小姑娘了。 我那个时候最讨厌别人叫我小姑娘,特别是客户,等于单凭外表就否定了我的专业性。现在恨不得别人夸我显年轻。
沿着绿绿的小河,古典的小楼 ,白墙黛瓦有现代的极简风,繁复的窗棱又彰显着简中的不凡。沿河的古树,仿佛给小河撑起一条长长的遮阴长廊。 小楼和树上都挂着崭新的红灯笼,我通常不喜欢这些崭新的装饰品,但是在这里并不突兀,尤其是晚上,红灯点点,摇曳在水中,投射在石板路上,别有一番情趣,当地人叫这条路,红灯区,确实有电影里红灯区的样子。只可惜没有顾盼生辉的如云美女,只有三三两两的游客,归家的本地人,红灯们努力的尝试着给这条寂寥的街一点点热闹。这正是我喜欢的样子,人多了,就不爱了。
古镇很小,不一会儿就走完了,那就坐船吧,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其他游客,我告诉船娘,我愿意多付点,不用等人了。 小河上每隔不多远就一座半圆型的拱桥,从船上看两岸又是一种风景,河边洗衣服的女人抬头的微笑,洗菜阿婆手上翠绿的手镯(价格应该不菲),桥上的游客在我眼里是风景,船上的我在她眼里应该亦是风景,从桥洞里拍照,更是别有意境的构图。摇船的是一个中年女子,当时不知道为什么都是女人摇船。后来读到朱自清的《扬州的夏日》,里面提到摇船的船娘以乱发粗衣,风趣天然为胜,价格自然要贵了些。哎呀呀,真是让我给浪费了这份风情。
吃过午饭,回到客栈,楼下一个大爷躺在竹椅上,敞着肚皮,摇着蒲扇,听着收音机里的小曲。河对面,就是一间装饰小资的酒吧,遭遇过后海,我对这类装B格的酒吧已经不敢兴趣了。我躺在大爷旁边的竹椅上,也摇着蒲扇,听着小曲,只是不能晒肚皮。这时候,我真希望玲玲在我身边,我们曾经在麦当劳买一份薯条,坐一个下午,对每一个经过的人评头论足,杜撰他们的故事:你看,那个女的裙子真好看;看那边,白衣服那个,你等她回头,…是不是很漂亮,嗯,嗯,哇,… 看那一对,男的明显是在应付呀,那女的都看出来,真替她着急。咿,这边这对,好甜呀,你猜他们认识多久了,嗯,半年吧,刚开始没有这么亲密,时间久了也没有这么甜蜜。我猜3个月, 打赌,怎么赌? 你去问,哈哈,那我赌你敢不敢去问…. 偶尔我们也会看到帅哥,相视一笑做着流口水的表情,这样的时候不多,一方面我们品味极高(反正只是看看,当然要挑最好看的看),另一方面,女人逛街本就是为了看女人,看服饰,看发型,看化妆,看什么又流行了。
现在,我只能一个人看,对面的大爷身上看不出什么故事,也没问到什么故事,也很难想象他年轻时候的样子,放弃。 那就学大爷闭上眼睛,把自己想象成住在这楼里的小家碧玉,她听着曲,会想什么呢? 今天书里看到的新的俏皮句子,还是惦记着刚订的那身衣服快做好了吧,还是在回味着昨天对岸男孩偷看的眼神……她应该似张爱玲笔下的女孩,谁呢,好像都过的不如意。苏童也是写江南女人的,罢了罢了,他笔下的女人更惨。 这些作家都怎么了,跟女人有仇吗?美好的女孩好像只在暗恋或者暧昧的文章里,有开头却没了结尾,如同嵌进相框里的美人,仅供欣赏和想象。想想现实里的人物吧,林徽因,对了,就是她,她很配这江南气质, 她现在应该在干什么呢? 在窗口读书或者写字吧?透过树荫下的小窗,看见她清秀的侧脸,正在专注于手中的书,或是笔下的文章,写着写着,她抬起头,轻咬笔头,然后望向窗外,轻笑着,拾起一粒青梅,扔下去,正砸中楼下躺在竹椅上的邻家小妮子的肚子,小妮子抬起头“姐姐,找我?”,“还不快去温书!”, “姐姐,再让我玩一会儿嘛“,对,我充其量只配做这傻傻的, 又懒又皮的小妮子。 都说傻人有傻福,我还是做回傻子,做回自己的好。 想通了,我站起身,迈着傻子的步伐,再去兜一圈,顺便看看晚上吃什么。
这就是同里,可以静静地散步,静静地躺着,静静地发呆,静静地做梦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