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60）又是饭局
林叶子接到出版社寄来的样书，她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整整 20 本，抽出一本放在鼻子下闻，闻到一股油墨的香气。封面设计精美，《海盗和海盗婆的故事》，用的就是摆在她床头的那副贺卡图，海盗亲吻着海盗婆，红色的心在他们之间跳动。
她打开来，手指摩挲着书页，看到小编居然是这样写的前言：“这是作者用他的生命在述说他跟他女友的故事。。。。。。”
林叶子跪在地板上，眼泪滚滚而下。她留下两本书，连同床头的相架一起收起来，放入阳台小写字台最下面的抽屉的最里层，然后上网查找本市希望工程办公室的地址，将余下的书放进一只大背包，下楼走到小区的邮局，按照地址将其中的 16 本寄了出去。
邮局邮寄窗口的人不算多，那职员见她是寄到希望工程办公室，主动起身帮她包装打包。
他热情地问：“小姑娘，这么多书，是你自己画的吗？”
林叶子道：“不是，是朋友画的。”
接着她将剩下的两本寄给了上海的邢文韬。从邮局出来，她乘车到市中心的新华书店漫画柜台，看见这本书已经在书店赫然上架，有几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女孩正捧着翻看，看得聚精会神，相视而笑。
她再次乘上车去公司加班——周六必须上班，但是她可以去得晚一点。最近公司流量大增，晚上又要进行更换服务器，进行调试，可能要忙个通宵。
殷勤忙得脚不沾地，还不忘偶尔凑到她面前献献殷勤。
萧雨过来帮忙，一边跟她一起干活一边小声说：“你这家伙，到底想怎么样？殷勤够优秀了，你不要，当心别人抢着要！”
林叶子微笑道：“物价都是给哄抬上去的。”
萧雨气结：“你怎么回事？我告诉你，这个公司以后不是上市就是被大公司收买，到了那一天，他可就是最年轻的大款之一了，到那个时候你再后悔就晚了！”
林叶子小声说：“你小声点好不好？拜托你跟他说，他太小了，我对他没感觉，没安全感。”
萧雨比她还气：“她比你大两岁呢，哪里小了？你想找个多大的？难道你也学人家找 82 的？”
林叶子道：“如果 82 的肯要我，为什么不？”
萧雨真的被她气疯了：“你，你变态！！”
林叶子埋头干活，不再理她。
那天晚上她通宵调试服务器，凌晨三点才由殷勤送回家，第二天带着两个黑眼圈去学校听课，不住地搓脸。
胡启凌课间用学校办公室的纸杯冲杯速溶咖啡给她，关心地问：“小林，昨晚又加班了？我看你好像老打不起精神。”
林叶子苦笑：“干了个通宵。”
胡启凌同情地说：“看来你们这个行当还真是吃青春饭的。也只有你们这个年纪可以这样拼命。”
林叶子喝一口咖啡，苦笑地揉太阳穴。她感到太阳穴的神经一抽一抽地疼。
胡启凌又说：“下次再加班到这么晚，就待在家里睡觉吧。你打个电话给我，我再找机会给你补课。”
林叶子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胡启凌说：“你还跟我客气！”
林叶子说：“我是怕影响您家庭聚会。您是本地人周末一般都要回娘家吃饭聚会——”
胡启凌笑道：“你还怕什么啊？我妈你认识，我弟弟是你的原同事。我先生工作忙，经常出差应酬，难得参加我们的家庭聚会。不光我先生，我弟弟也不常回家。其实你能去我妈家，我妈能有个人聊聊天，她高兴着呢！”
看来李婉婷在本市的时候，不仅仅自己经常避免去婆家，还不让胡启东回家。
上完课她跟胡启凌告辞，匆匆回家吃饭然后上床睡觉，一觉睡到天黑，拿出手机来看，没有任何电话短信进来。
她怏怏地起身去卫生间洗澡换衣服。
手机响起，赵迦荑找她，说：“叶子，你穿得稍微正式一点漂亮一点到五洲大酒店来，打车过来。张总到本市出差，我请他吃饭，你来作陪。”
林叶子答应着，收了线厌烦地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回到卫生间刷牙化妆。
她打车到达五洲大酒店餐厅的时候，一桌人已经来得七七八八了，居然差不多是上次环球吃饭的原版人马。赵迦荑姐弟以及殷勤都在，张总那边只有他一个人，董事长赵春望和胡启东居然也在，只少了环球那天在座的黄可成。
她站定在桌边，定定地看着胡启东，忘记跟其余的人打招呼。
赵迦荑拉她在身边坐下——刚好她跟张总之间空了个位置，好似虚位以待林叶子一般。
她这才恍然你醒悟，连忙跟张总打招呼：“唉呀，不知道您大驾光临，不好意思。是不是因为您要莅临指导，所以我们老板昨天让我们干了个通宵？张总，我这两个熊猫般的黑眼圈你可要赔我！”
“莅临指导？”张总差点乐翻，“你这小鬼从哪里学来这么个老古董的套词儿？”
林叶子严肃地说：“我们念大学的时候，一个学期总有那么几天学校大门口要挂个条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某某上级单位莅临指导。很丢人，那个时候不认识这个 ‘莅’字，念成‘位’，跟同学打赌，输了一顿饭。”
张总哈哈大笑：“真有你的。”
林叶子嘟着嘴说：“一个星期的家教钱呢，害得我吃了一个星期的青菜！”
那一天酒席上热情饱满，气氛高涨，她配合着赵迦荑姐弟和殷勤一起主攻张总。张总不愧是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过的老江湖，硬是以一挡四，外带还应付着赵春望和胡启东，居然也只被灌了个半醉。
林叶子从来没这么喝过酒，到最后说话语无伦次，头重脚轻。
赵迦楠和殷勤显然处于不能开车的状态，只有赵迦荑是调兵遣将的军师，我自巍然不动。
张总回房前半真半假半醉半醒地林叶子说：“小林，你真是个可塑之才！考虑考虑到我这里来干吧，我跟迦荑去说。”
林叶子也半假半真地附和着他：“你先帮我把手里的股票兑了现，我再考虑是否要跳槽。”
张总哈哈大笑着进了电梯，挥手作别。
赵迦荑开车送迦楠和殷勤回家，赵春望上了她的车。胡启东送林叶子回家。
林叶子整个身子都倚在胡启东身上，兴奋地唱着：“ 叶子 ， 是不会飞翔的翅膀；翅膀，是落在天上的叶子，天堂 / 原来应该不是妄想，只是我早已经遗忘。”
胡启东摇头：“今晚你可算出尽了风头，招蜂引蝶，装疯卖俏。是不是打算去那个张总那里啊？”
林叶子咯咯地笑：“吃醋了？谁让你整个周末都不给我一个电话一个短信呢？”
胡启东把她半架半扯地拖上楼，站在她房门口。
林叶子抖抖嗦嗦地拉开皮包的拉链，伸手摸钥匙，好容易才开门进去。
胡启东不知道该把她往哪里送，站在门口。
林叶子伸出脚踢上门，挣脱他扶她的手，反手拉着他踉踉跄跄地走进客厅，说：“看看我的房子，好看吗？”
胡启东四处打量着，点头说：“你自己搞的？品味不差。”
林叶子佯怒地把他推坐在沙发上，说：“你说什么？不差？不差而已？”
胡启东笑着纠正：“好好，是很好，太好了。”
胡启东手机响了，还没等他接听，林叶子自他手中一把抢过来看一眼，是他家里的号码。她把手机扔在一边，说：“偏不让你接！”
胡启东起身说：“别闹。”
林叶子又推他坐下，上前攀住他的脖子，吻上去：“就是不许接！”
他们倒在沙发上，手机在沙发的另一头响了三声，归于安静。
胡启东的心和身体一起挣扎着，垂死挣扎。林叶子一边吻他，一边解他的衬衫扣子，将一双小手伸进去，伸进去。
随着衣服的落地，胡启东全军覆没。
那边的手机里，当的一声短信进来：“启东，少喝酒，太晚了开车回家注意安全。如果喝多了就打车回来，别逞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