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墨中独自芬芳的芸香：彩虹契约

（五）彩虹契约

《圣经》中的《路加福音》（Gospel of Luke）第11章提到了芸香，中译文如下：

耶稣说话的时候，有一个法利赛人请耶稣到他家里吃饭，于是耶稣进去坐席。 ?那个法利赛人看见耶稣午餐之前不行洗净礼，感到惊奇。

主就对他说：“如今你们法利赛人洗净杯子、盘子的外面，但你们里面却充满着贪心和恶意。 你们这些愚妄的人！那位造了外面的，不也造了里面吗？不过你们当把里面的施舍给人，看哪，对你们来说一切就都洁净了。

 “你们法利赛人有祸了！因为你们奉献薄荷、芸香和各种蔬菜的十分之一，却废弃了公义和属神的爱。这些事是你们应该做的，至于前者也不可忽略。

?“你们法利赛人有祸了！因为你们喜爱会堂里的首位，喜爱街市上的致敬问候。

 “你们有祸了?！因为你们好像没有标志的坟墓，人走在上面也不知道。”

（When Jesus had finished speaking, a Pharisee invited him to eat with him; so he went in and reclined at the table.  But the Pharisee was surprised when he noticed that Jesus did not first wash before the meal.

Then the Lord said to him, “Now then, you Pharisees clean the outside of the cup and dish, but inside you are full of greed and wickedness. You foolish people! Did not the one who made the outside make the inside also?  But now as for what is inside you—be generous to the poor, and everything will be clean for you.

 “Woe to you Pharisees, because you give God a tenth of your mint, rue and all other kinds of garden herbs, but you neglect justice and the love of God. You should have practiced the latter without leaving the former undone.

 “Woe to you Pharisees, because you love the most important seats in the synagogues and respectful greetings in the marketplaces.

 “Woe to you, because you are like unmarked graves, which people walk over without knowing it.”）

   （芸香）

这一小节故事中有以下几个知识点：

其一：法利赛人所指的“洗手”不是为了清洁，而是一种宗教礼仪。这个口传规条扩大到一般百姓的生活细节。主耶稣责备他们只注重仪文上的洁净，却任凭内心污秽不洁。

其二：薄荷、芸香是香料作物，比喻最细小的出产，本可以不纳入什一奉献的，法利赛人却严苛地执行。这说明法利赛人只注重形式上的什一奉献，却忽略了里面的“公义和爱神”。

其三：犹太人忌讳踏在坟墓上，认为沾染了死人的污秽，在律法上就变成不洁净。因此犹太人把坟墓粉刷成白色，并且每年逾越节前刷白郊外的坟墓作为标志，免得人不小心踩踏而被玷污。

 

英国诗人约翰·弥尔顿（John Milton，1608－1674）参照《路加福音》创作了《复乐园》（regained paradise），以饱满的热情讴歌了耶稣在野外抵御住撒旦的诱惑，从而拯救人类重返伊甸园的故事。《复乐园》是《失乐园》（paradise lost）的续篇,这两部模仿古希腊和罗马史诗的作品是晚年的弥尔顿在双目失明的情况下口述创作的，表现出了惊人的毅力和创作力。

《失乐园》以圣经故事为题材，共有三部，每部4卷。 第11卷讲述的是上帝决定将犯错了的亚当和夏娃赶出伊甸园，派天使长麦克尔（Michael）去执行这个命令。当麦克尔将上帝的指令传达给亚当和夏娃时，他们全惊呆了。亚当担心一旦离开了伊甸园，就永远无法与神交谈或再次见到他。麦克尔向他们保证，上帝无所不在。而后天使长让夏娃安息入睡，并将亚当带到天堂的最高点，可以看到人类的未来。诗人写到：

“但为了能够看得更清楚些，

麦克尔去掉亚当眼中的薄膜，

那薄膜是吃了自称能够明目的假果

生出来的，因为要看的东西很多，

所以用明目草和芸香来洗涤视神经，

从生命泉水中取三滴水来滴眼。

这些药物威力强大

透进眼底最深处，

亚当被迫闭拢双眼，

仆倒在地精神恍惚，

那慈祥的天使用手，

将他扶起，他的注意力因此恢复：

（but to nobler sights

Michael from Adams eyes the Filme remov'd

Which that false Fruit that promis'd clearer sight

Had bred; then purg'd with Euphrasie and Rue

The visual Nerve, for he had much to see;

And from the Well of Life three drops instill'd.

So deep the power of these Ingredients pierc'd,

Eevn to the inmost seat of mental sight,

That Adam now enforc't to close his eyes,

Sunk down and all his Spirits became intranst:

But him the gentle Angel by the hand

Soon rais'd, and his attention thus recall'd. ）

诗行里的明目草Euphrasie（俗语eyebright）和芸香均是古欧洲用来治疗眼疾的传统草药。

随后亚当的眼前出现了一系列异象，他首先看到了该隐（Cain）和亚伯（ Abel），该隐谋杀了亚伯。当麦克尔告诉亚当，杀人犯和受害者都是他的儿子时，他震惊不已。接着，麦克尔又让他看到了人类的各种可怕的死亡方式。亚当对自己造成的后果痛苦万分，询问是否还有别的死法。麦克尔说，过着温良平和日子的人会像“成熟的果子”一样掉落。亚当答，他不会自杀也不惧怕生命，将竭尽所能过着美好的生活。他的这个想法得到了天使的认可。

 

（该隐与亚伯）

接下来，亚当看到该隐的孩子们发现了金属制品。人们在平原上使用金属工具并演奏乐器。然后有一群敬虔的人从平原旁边的山丘走来，漂亮的女人们从搭在平原上的帐篷里冒出来，不久，男人结为对，与女人一起进入帐篷。亚当觉得这个场景比第一个场景愉快得多。迈克尔告诫亚当不要被享乐生活所吸引，异象中的人们学会了有用的技巧，随后使他们的手艺成为一门艺术，对他们来说，艺术比神重要。这些人是该隐的后代，追求的是俗世的安逸与成功。

从山上下来的人是塞特（亚当与夏娃的第三个儿子）的后代，他们是敬畏上帝的人。麦克尔称那些妇女（也是该隐的后代）为无神论者（Atheists），她们接受过性爱技巧培训，引诱人们脱离虔诚的生活。亚当理解了麦克尔的观点，即男人的堕落始于女人，男人一旦放纵肉欲，就放弃了对女人的优越感，从而屈从于罪恶。

麦克尔又向亚当展示了暴力场面-一场艰苦的战斗，随后是无果的谈判。只有一个人在讲道理，他就是以诺（Enoch）。所有人都反对他，使他面临死亡，直到上帝将他接到云端。接着跳到了诺亚（Noah）时代，地球上充满了迂腐和堕落，只有诺亚在大声疾呼。上帝对人类的行为极其反感，发了一场大洪水，除了诺亚一家，其余的人类全被摧毁了。亚当见到洪水，痛苦地哀嚎，因为他和夏娃的堕落，导致了他所有的孩子们都陷入罪恶而被摧毁，他却无能为力。

（以诺）

麦克尔告诉亚当，所有的罪恶都消失了，只有仍然顺服上帝的义人诺亚幸存。他向亚当讲述了诺亚的整个故事，故事的结尾出现了彩虹，那是上帝与诺亚以及整个人类的契约。

原诗结尾：

“一只大鸦从方舟里飞出，

接着，更可靠的信使，

鸽子飞出并四处探寻

可以歇足的绿树或地面。

信鸽第二次回来时，

嘴上衔来一张像征和平的橄榄叶。

过不久露出了干燥地面，

这位古代贤翁带领他的家人走出方舟，

然后高举双手，虔诚的目光，

注视着上天；他望见头顶上

一朵湿云，云中现出一条弧带，

有着三种鲜艳的色彩，

预示着来自神的和平，以及新的契约。

之前还悲伤欲绝的亚当

转忧为喜，他的欢乐由此爆发：

Forthwith from out the Arke a Raven flies,

And after him, the surer messenger,

A Dove sent forth once and agen to spie

Green Tree or ground whereon his foot may light;

The second time returning, in his Bill

An Olive leafe he brings, pacific signe:

Anon drie ground appeers, and from his Arke

The ancient Sire descends with all his Train;

Then with uplifted hands, and eyes devout,

Grateful to Heav'n, over his head beholds

A dewie Cloud, and in the Cloud a Bow

Conspicuous with three listed colours gay,

Betok'ning peace from God, and Cov'nant new.

Whereat the heart of Adam erst so sad

Greatly rejoyc'd, and thus his joy broke forth.

哦，天上的导师啊，

你在我眼前显现未来的事，

刚才的景像使我确信人类

可以和万物共存，并保留后代。

我不再为那个邪恶子孙遭毁灭

之世界过度悲伤，而且我开心

有如此完美和正直的人，神为他

创造另一世界，忘却所有的愤怒。

但请说一说那天空彩色条纹的含义，

像是神舒展的眉头，

或是一条花边

用来绑住那朵湿云的裙裾，

以防它再消融而沐浴大地呢？

O thou that future things canst represent

As present, Heav'nly instructer, I revive

At this last sight, assur'd that Man shall live

With all the Creatures, and thir seed preserve.

Farr less I now lament for one whole World

Of wicked Sons destroyd, then I rejoyce

For one Man found so perfet and so just,

That God voutsafes to raise another World

From him, and all his anger to forget.

But say, what mean those colourd streaks in Heavn,

Distended as the Brow of God appeas'd,

Or serve they as a flourie verge to binde

The fluid skirts of that same watrie Cloud,

Least it again dissolve and showr the Earth?

天使长对他说，你很聪明地猜对了。

尽管为人类的堕落痛悔

上帝很愿意平息他的怒气，

以前他眺望下界，伤心不已

整片大地充满暴力，所有的血肉

以各种不同的方式腐烂，这些全部被消除了

但他的眼中出现了一个可承蒙恩典的正直人

于是慈悲大发，不消灭人类，

定下契约，不再用洪水

毁坏大地，不再让海洋

越过它的边界，不再让暴雨

淹没这个住满人、畜的世界。

当他在大地的上空放一朵云，

里面摆着他的三色彩虹，人们仰望

就会想起他的契约：昼与夜，

播种与收获，寒与暑

周而复始，直到一把火烧尽万物

使正直者所住的天地万象更新。 ”

To whom th' Archangel. Dextrously thou aim'st;

So willingly doth God remit his Ire,

Though late repenting him of Man deprav'd,

Griev'd at his heart, when looking down he saw

The whole Earth fill'd with violence, and all flesh

Corrupting each thir way; yet those remoov'd,

Such grace shall one just Man find in his sight,

That he relents, not to blot out mankind,

And makes a Covenant never to destroy

The Earth again by flood, nor let the Sea

Surpass his bounds, nor Rain to drown the World

With Man therein or Beast; but when he brings

Over the Earth a Cloud, will therein set

His triple-colour'd Bow, whereon to look

And call to mind his Cov'nant: Day and Night,

Seed time and Harvest, Heat and hoary Frost

Shall hold thir course, till fire purge all things new,

Both Heav'n and Earth, wherein the just shall dwell.

（诺亚方舟）

 

《失乐园》的前10卷已经完整地叙述了亚当与夏娃堕落的故事，因此某些读者认为第11和12卷略显冗余。不过有些评论家认为第11卷和第12卷为前10卷做了合理的注释。伊甸园里的亚当和夏娃仅仅一次的不顺从，就使人类遭受死亡、战争、瘟疫、饥荒等无穷无尽的灾难，是否有些过分了呢？所以弥尔顿需要通过一段更长的历史来展示堕落对亚当和夏娃的影响，同时阐述一个观念，即堕落可能带来比伊甸园里的天真无邪和永生不朽更多的益处。他通过最后两卷来解释上帝对待人类的方式的合理性。

天使长麦克尔向亚当展示的各种异象，使亚当清楚地明白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他本人和全人类造成的后果，这些后果是将来注定会发生的，但肯定好于他和夏娃一直呆在伊甸园里所可能产生的后果。

麦克尔与亚当交谈时，故意让夏娃缺席，这个举动强化了女人次于男人的观念。弥尔顿还认为男人的堕落始于女人，他的关于男女角色的观点在后世引起了很多批评。

第十一卷以彩虹结尾，诺亚找到土地后，上帝许诺永远不再以暴雨或洪水摧毁世界，直到罪恶在最后的大火中被永久烧掉为止。因此，彩虹代表了所有服从上帝的人皆可得救。以诺、诺亚甚至亚当和夏娃最终将找到永生，因为他们没有偏离上帝指引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