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的女皇
昨天师兄生日,去电祝贺,往年可以去圣塔芭芭拉为他庆生,可惜他去年春天离开了加州,搬到乔州的亚特拉大,与双胞胎女儿为邻了。
师兄在亚特兰大市郊,离两个女儿家不远的地方,买了一栋大房子。去年初,房市已经热起来,女儿所住区域找不到师兄向往的小房子,只得将就,买的房子有三千多英尺,五卧三浴,对师兄和他的安公主来说,实在是太大了。安公主是一只俄罗斯蓝猫,我曾在博文《娇娇喵女的恋父情结》中做过介绍。
师兄的新居 (来自卖房广告)
安公主在师兄家有着至高无上的尊贵地位,师兄对她宠爱有加。然而,嫂子在世的时候,公主毕竟只是公主,得到的是宠爱。不幸嫂子因病去世了,与孤独的师兄朝夕为伴的,只剩下安公主了,于是她的地位也越来越高。
安公主用她美丽的大绿眼睛,注视着师兄的一举一动。一早,师兄睁开眼睛,床边坐着的是安公主;中午,师兄独坐餐桌旁,安公主会围绕着餐桌走来走去;下午,师兄的音乐时间,安公主会跳到他的怀里,或趴坐在他的沙发背上;夜晚,孤灯边总有一大一小两个影子,师兄和安公主。如此乖巧贴己,默默相随,不离不弃,安公主自然成了师兄心中的无价珍宝。
摄于安公主向安女皇过渡期
不知不觉中,安公主完成了“女皇登基”,只差一顶镶满钻石闪闪发光的皇冠。从师兄的来信中,可见安女皇在师兄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重。他可以不提双胞胎女儿,但是安女皇是每封信必定要提到的。
为了何时搬迁去乔州,师兄曾犹豫再三,安女皇受得了旅途颠簸吗?换了生活环境能适应吗?喜欢乔州的气候吗?这个年岁还折腾得起吗?原打算等待,安女皇驾崩后再东迁,后因双胞胎女儿放心不下老父亲,一再催促,加上又买下了房子,师兄终于动身了。
令师兄喜出望外的是,到了新居,安女皇居然不顾旅途疲劳,楼上楼下视察了一大圈,找到了她最中意的角落,安坐下来。更令师兄大喜过望的是,到了用餐时间,安女皇该吃吃,该喝喝。要知道,以往只要师兄离家半天一宿的,安女皇就会绝食,以此来惩罚忽视她、抛弃她的师兄。为此,师兄伤透了脑筋,每次离家回来都对安女皇格外殷勤,声音特别轻柔,态度极为谦卑,准备了各种精美食品,恭请女皇用餐。安女皇赏脸的话,不过是冷漠地扫一眼,转身就走。更多的时候,安女皇干脆躲起来,害得师兄上上下下到处找,找到了赶紧抱在怀里好言相劝。安女皇却是铁石心肠,坚决不碰猫食。最后还是靠心理医师开的抗抑郁药,安女皇才复食了。师兄好几年都不外出旅行了,因为安女皇得罪不起啊。
昨天跟师兄聊天,乔州的夏天青草茵茵,绿树成荫。为了防皮肤癌,肤色特别白的师兄一直是趁着黎明黄昏没有太阳的时候外出散步锻炼,这在干燥的加州从来不是问题。然而,师兄现在遇上了从未听说过的小咬noseeums (这个字的意思是no-see-ums,看不见的它们),这些迷你小咬,虽迷你得让人看不见,可是叮咬人比蚊子厉害得多,会留下直径约一英寸的肿块,奇痒无比至少两三天。可怜的师兄只得把他喜爱的黎明和黄昏拱手相让给Noseeums了。
夏天的锻炼,只能在开了空调的室内走步机和滑雪机上完成,他想念清晨和暮色中天然的清凉,还有圣塔芭芭拉海面吹来的徐徐轻风。乔州传说中的飓风,师兄还未遭遇过,却是早早做好了准备,在家里的地下室,用水泥建筑了避难所。
当然,乔州也有乔州的好,房价便宜,油价便宜,税收低,不缺水。当然也有让师兄不习惯的,好几户邻居邀请师兄去教堂,师兄说自己信佛教,那些人一脸惊愕,白人,佛教?这超越了他们的想象。
房子虽然太大,也有好处,师兄巨大的音响设备、各种乐器、运动器材等都有了足够的空间,还空下几间客房,外孙可以留宿。
退休后师兄最为沉迷的是音乐,他本科念的是音乐,可惜一毕业就因为越战被招去学越南文了,之后再也没有机会搞音乐。现在,他每天花几个小时听音乐,不断发现以前从未听过的作曲家和作品,欣赏他喜欢的各种音乐和舞蹈,芭蕾舞剧和歌剧都是师兄喜爱的。
最近,师兄发现汉堡芭蕾舞学校明年夏天将上演该校创始人,83岁的芭蕾舞编舞家约翰·纽迈耶的几部作品。师兄非常喜欢纽迈耶的作品,希望届时能去德国观看。可是,师兄补充说,这一切都取决于安(女皇)。只要安女皇在,他是无法成行的。
这些喵星人,是不是比人更厉害?倘若有人说,他的家人会因为他外出旅行而绝食,我的第一反应是他的家人患上了心理疾病,甚至会认为他的家人可能是控制狂、占有狂、操纵狂。然而,控制竟来自一只俄罗斯蓝猫,蓝猫有什么样的魔力,可以让师兄,一个异常聪明的美国学者,心甘情愿牺牲自己的念想和爱好?
我觉得这会儿有说风凉话的嫌疑。前两天我在博文里提到一对年轻夫妇,因为收养了四只猫,家里的小公寓太挤了,不得已在昂贵的旧金山湾区替猫买房。博友“我爱星期五”(ilovefriday) 留言道:
“两年前有只黑白猫经常来我家后院玩,我给他买了些高级湿粮、零食喂他,看到他脖子上戴的领结上有他的名字和主人的电话,所以知道他是有家的。慢慢地他干脆不回家了,天一黑就往我家钻,把他赶出去,看到他翻过围墙走了,本以为他回家了。但早上一大早起床就看见他倦曲着身体睡在我家后院的沙发上,也不知道他这样睡了多久,一听到我开门,立马欢快地跑进来吃早饭。我们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家的猫,直到有天在我家附近电线杆上看到寻猫启事,上有他的美照,才知道他好久没回家了,原来他家就在我们家court出口右拐的第一个房子,他只要翻过两家人的后院就能到我家后院。我们立刻和他主人联系,他主人来把他接走了,后来他还是每天来,每次来了就不回家,所以他主人狠狠心就不再让他出来了。我至今还每天想念着他,那么聪明漂亮的猫咪,还有个性,一不高兴惹了他,上来就用他锋利的爪子给我一刀,但我还是那么屁颠屁颠地讨好他!每次开车路过他家门口就放慢速度,希望能在窗户前看到他。几个月前,估计他钻了个空子溜出来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跳起来去给他开门,喂他食物,我们在后院玩了好几个钟头,后来他就翻墙回家了,不知以后他还会不会有机会溜出来来看我,哎…”
我给“我爱星期五”回言:“我怎么跟你的经历那么相似呢?也曾有一只邻居的猫离家出走,赖在我家不走,我去上班,它会用前爪抱住我的腿,不让我走。后来它家搬家了,可是每次经过它家,还会望一望,虽然知道它不会再出现。”
遇到邻家的猫,已如此不能自持,若是自己养大的,一定是全心全意拍马屁,做牛做马也在所不惜。
散步经过一家人家,门外建造了一个有着尖屋顶的“祭祀小庙”,小庙的中央挂着“巨大”的猫咪遗像,遗像前放着猫食罐头,猫生前玩过的小玩具,还有一束野花。
师兄告诉我,他老同事家的狗前几个月死了,同事的妻子把狗的骨灰装在一个布袋里,成日成夜挂在胸前,去超市也挂着。家里能放照片的地方,都放上了狗的遗照,妻子念念叨叨,泪水涟涟,如此这般已经三四个月了,同事担心妻子得了抑郁症。
共同生活了多年的猫狗,自然而然成了家人,一旦走了,难免悲伤不已。因此,我决定无论猫狗多么可爱,本人坚决不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