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派故事(32) 环球旅游的女员工小草

小草生性活泼，总是笑盈盈的，人缘也极好。来到项目不久，她就成了很多人的通讯录上的新朋友。她喜欢户外运动，也喜欢成为照片中的模特，所以小草也成了项目上不少摄友硬盘上的收藏。严格说来，小草没有经过专业的形体训练和舞蹈训练，摆出的pose也比较单一，时不常就出个剪刀手或是比个心什么的。但在这男人远远多于女人的地方，小草不需要太优秀，只要愿意被拍，就有不断地邀约和饭约。

小草开朗的性格来者不拒地让她成为部门里的开心果，还真的有人这样称呼她。开心果小草最大的爱好就是旅游。在她第一份工作做了1年半的时候，忽然一天，她向单位领导请长假，理由就是那时流行的“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那时据她说领导很犯难，就告诉她，请一年假，再回来指不定这个岗位还有没有。假如无人顶替，小草可以旅游回来后回到原来的岗位；否则，就没有工作了。

小草看着单位上那些为了糊口忍气吞声的同事们，觉得他们活得很没有意义。那时还没有“卷”这个字，反正小草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闯一下，她就同意了条件。带了4万元积蓄，乘火车，汽车，从江苏开始，向西。一年时间，小草走过了江苏，安徽，浙江，江西，湖南，湖北，陕西，四川，西藏，新疆，甘肃，内蒙。在这期间，她还徒步了一段川藏线318国道。但有人后来评论她基本上只是拍照，发QQ动态，没有徒步几里。再就是拦车搭着顺风车走完了西藏和新疆。途中，小草还帮忙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杂活，换一夜客栈或是免费的食物，甚至零花钱。据说在一年结束时，小草卡里结余为4万7千元，算是免费游了一年，还有盈余。

一年没有到的时候，小草就知道自己的职位被新来的大学生填上了。没有退路的小草，在旅游了一年半的时候结束了旅途。凭着自己英语不错和亲和力，被这个项目录用。而且工资高出以前40%。小草很开心。她有一个笔记本，上面记录和自己去过的地方和认识的朋友。开始新工作后，接触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新同事，自然她也告诉同事朋友自己的旅游见闻。新的外国同事不少人都表示祝愿小草环球旅游的梦想早日实现，其中个别人表示欢迎小草去他们的国家打卡。

小草于是将国内游升级为环球旅行。她觉得能够和来自各国的同事成为新的朋友，就是老天开路，让她把旅游打卡的计划继续下去。她会接着邀请她去旅游的同事的话说：“我在存机票钱，我的工资不高。” 听到这话，那些客套的同事都打住话，不再接茬。唯有两类人会顺势回答小草：“开心果，我给你出机票“，或是”开心果，我用常旅客的点换一张来回机票给你。”

说这样话的第一类人是单身（未婚或离异的）；第二类人是已婚，但自称和配偶关系不好的人。小草没有觉得国际友人是傻白甜，她也清楚他们心理的小九九，毕竟她是一年多时间走南闯北的人，对人性有很现实的经历。但白来的机票也是很吸引人，应该加以利用。

小草很清楚自己不能一下子就成为哪位同事的女朋友，那样一下子其他的免费机票的offer就不再会有了。一旦小草成为某某的女朋友，别的男性朋友都会和她保持距离，更不会花一千多美元给她买机票。就算是免费的点换的机票，人家送谁不行，干嘛要送有男友的女人呢。

对此，小草的策略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不得罪谁，也不有意特别接近谁。平衡木技巧是保持这种未确定关系的关键。

小草的旅行目的地有着极大的随机性，完全看自己的档期和哪位朋友在那个时间段能够提供免费机票。反正境外游她都没有去过，去哪里都是打卡。

托德是50多岁的大叔，人比较单纯。其实用单纯来描述50多岁的老男人，并非是一种贬义。他离婚几年了，来到充满友情的中国，他总是激动的想流泪。他太孤单了，只是想找个女人说话和陪伴。他和本国来的外派聊天远不如和语言交流有障碍的中国本地人来得痛快。托德觉得在这里，他被人宠着，而和同胞们真的没有太多可以深聊的。托德成了小草的第一个旅游赞助者。他提供了小草往返美国的机票。而且邀请小草住在他在蒙大拿的公寓里，体验一下西部的荒蛮。并且提出陪小草在加州和德州玩一周时间。

不久，两周的美国旅行就结束了。小草旅游回来和托德的关系变得生分了，也从来没有主动和朋友提过托德提供机票的事儿。晒的照片都是自己的单人照，连赞助商的面儿都没有露。而托德那边也是一样，彷佛日历上这两周是空白一般。

第一次去美国旅游前后的情绪上的反差，让小草的朋友们开始了八卦。有人说小草抛弃了托德，估计在美国两人不合拍；也有人说小草用完了托德，疏远他，为了下一段免费旅途；有人说托德一定得逞了，而小草心有不甘。众说纷纭，渐渐人们拿小草国内免费游开始说事儿，说估计小草这两周账户也是盈余；甚至有人猜小草现在银行账户里盈余多少。

还有朋友背后笑小草去美国洗盘子赚钱，或是洗别的什么物件。

小草终于对关系近的朋友说了故事的原委。她说和托德亲热肯定有啊，人家大叔很寂寞。两人不快是两周美国旅程，在托德的蒙大拿州的小屋住了6天。加州就玩了两天，其他时间就是在路上无尽地开车了。托德和旅行社的导游一样，到了景点就给30分钟，让小草拍照，而且还有拍两人情侣的合影。至于吃饭，基本上就是公路沿途的快餐，吃的小草反胃。小草觉得托德太节俭了，三餐都可以吃三明治，一瓶啤酒可以当晚饭了。而托德那边，在小草没有达到行前托德臆想的那种疯狂的浪漫后，一下就觉得无趣。所以，他也没有了继续在小草身上花钱的冲动。两人在加州一号公路上面对着绝美的景色，还吵了一次架。虽然很快托德就道歉，但小草对一号公路长什么样都无心流连。

不久，小草开始了希腊的旅行，是一个已经分居尚未离婚的48岁的英国外派依安赞助的机票。汲取了第一次的教训，小草在临行前就对应该外派依安说：“每天不吃超过一顿的快餐。不能三天在一个城市。” 依安爽快地答应了，他心想这希腊这么小，坐火车半小时就一座城市，这还不简单嘛？因为开始的期待不高，这次希腊之旅倒是让依安和小草关系走近不少。小草觉得地中海发型很难看，但地中海的食物很健康。而且，依安那口英伦腔在希腊还很受欢迎的。

“去他的蒙大拿州吧！“小草心里想着，不禁笑起来了。依安问她因何发笑，小草对他说：”你真的很焊的萨姆。“ 依安心里很开心被一个20多岁的女孩这样夸赞。他用力地哈格一下开心果小草。松开臂膀时，小草看见依安的地中海发型，忽然大笑起来。

三年时间，小草靠这样的方式去过美国，希腊，土耳其，泰国，加拿大，法国，英国。她后来和一个英国人开始恋爱。也断了其他同事和朋友赞助她的道路。后来，公司业绩下滑，她的男朋友被派到南美委内瑞拉工作。小草很期待能够结婚，随着郎君周游南美列国。但缘分没有到，最后随着男友去了南美，也没有再来看过小草。

小草倒也看得开，她对人说：“委内瑞拉的美女多，他是醉入花丛了。“

从此，小草也不再追求环球旅行了。她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更加无奈。

豹子土狼 2023-6-1 写于 Virgin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