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谷之行(139)

 石松人是走了，可是把兴奋全留给了王琰。她送走芳芳，甚至没顾得上跟关小东说话，就打开电脑，说要重温一下她个人简历里都写了些什么。她最近在考虑什么时候合适出去找工作，现在既然机会来了，不如马上就开始。关小东冲着王琰的后背欲言又止了两次，终于象没找到火柴盒的那根火柴，有多少热量也擦不出来了。他泄气地转过身，想回沙发上坐坐就也告辞，却见燕儿姐招手叫他。关小东以为她暂时有事要他帮忙哄哄孩子，走过去，她却问他:“有不方便讲的话，我能帮你转达吗?”“哦，没什么，”关小东这才明白燕儿姐是看见了他刚才的尴尬，可惜，他要说的话是不可以转达的，这个破绽现在只好拿点儿表面的东西搪塞一下，“我只是担心她现在出去上班会累坏了身体，劝她又恐怕她不会听。”燕儿姐深有同感地点头，“她这几天也想过这个，说如果她出去上班，就请我继续帮她做住家保姆。她说在家闲了半年多，再不出去她就憋坏了。”“难为你了，”关小东不知道接下去还怎么说。看来王琰的主意已定，那不完全是钱的问题。他了解她的个性，他刚才只是一时昏头，才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重大的突破口，以为她有了他的钱就不必出去受累。现在他清醒过来，即使有一天她真地名正言顺地花着他的钱，她仍然会想着出去上班。王琰对关小东的反应未加觉察，况且，送这么熟的客的程序也简单到眼睛暂时离开屏幕回头说句再见而已。关小东钻进车里相当郁闷，没直接开走，先抽了根烟。然后，他无计可施地望了望在烟雾外面显得那么遥远的那扇窗，发动了引擎。他不知在那个屋子里，王琰已经把简历贴到了网上。一周之内，王琰意外地参加了两个面试。第一个是石松帮忙安排的，而另一个，竟然是人家从网上找来的。面试那天她第一个见的石松，他给她猛打了好多气，让她相当自信地认为那个职位非她莫属。一连谈了三个人下来，她感觉也的确不错。可惜她做妈妈的经验不足，面试时间太长，奶水涨满而溢，在她觉得垫子马上就会湿透之前，她连疼带羞地半路而逃。老板还没见，她就先自行走掉了，她能给公司什么理由? 真情没法儿讲，她只说临时有急事，可是，什么样的急事能让来面试的人晒老板的台?中午石松的电话追过来问她怎么回事， 王琰说她没心理准备，忽然想女儿想得不得了，向他们同事和老板道歉。虽然是谎话，她的歉意是再真诚不过地。王琰觉得自己连起码的尊重都没能表现给老板，她再喜欢这个工作，也不会回去了。这次打击不轻，所以第二个面试电话来的时候，王琰很是犹豫了一阵。她真准备好上班了吗? 到时候，她会不会真地好想女儿? 考虑再三，她还是去了面试。这次，王琰记得那个落荒而逃的惨痛教训，见过两个人之后，她就说去趟洗手间。小心整理一番，把自己弄得舒服些，回去再战。面试下来，意外倒是没有，只是她在洗手间忙活时就会忍不住想，这样，值得吗? 妈妈也许就该守着女儿，象她这样丢下刚满月的孩子自己跑出来折腾，对吗?公司聘书到的那天，王琰兴奋地在网上加急邮购了一个电动吸奶器。“妈妈上班去了，天黑回来，”重新上班的第一天，王琰临走又从燕儿姐怀里抱过女儿亲亲，心里很夸张地有种生离死别的感觉。女儿被送回燕儿姐怀里，忽然大哭，王琰闻声也顿时泪如雨下，在改变主意之前抹了眼泪，转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