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伤痛,重启新生
人的一生一世会经历无数次的欢笑与悲痛, 最最撕心裂肺的痛, 莫过于生死离别!
在我39岁时, 丧母,这是我生命中第一次感受到生死离别的痛, 不仅仅是极度的悲痛, 还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失去了世上最最伟大的母爱。 这种伤痛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淡漠,更重要的是我的妻子给予我的爱抚平了这样的伤痛。
三周前, 我的老伴去世了, 又一次又经历了生死离别的痛, 不仅仅是极度的悲痛, 还有一种实实在在的失落感, 失去了半个世纪来日日夜夜相守思慕的情和爱!
在我老伴去世后的这些日子里, 我常常失眠或梦中惊醒。 清晰地回忆她临终前几天, 在她消瘦的脸上,毫无表情地,无声地,呆呆地, 痴痴地看着我, 看着我。 我能够读懂她是在眷恋着人间的欢乐,眷恋着朋友之间的情谊,眷恋着家庭给予她的温暖,眷恋着丈夫给予她的呵护。然而, 她的病(Alzheimer's disease, 即脑退化症)使她丧失了会话功能, 没有留下半句遗言就合上了双眼, 默默地上路了。给我留下的却是无限的伤痛, 给我留下的却是生死两茫茫!
在我老伴去世后的这些日子里, 我常常懵懵懂懂, 开车时常常不由自主地呼唤着老伴的名字。我真想像余华写“许三观卖血记”喊魂那一段, 喊出“‘梅’你回来吧!”当然,那是出于愚昧和无知, 魂是喊不回来的。 不知何故,我还是喊出了那一声。 其实,人对于自然而言, 是多么渺少, 无法和自然的力量抗争。 当人处于无能为力时,往往求助于神, 求助于佛, 求助于上帝, 甚至求助于愚昧和无知!
在我老伴去世后的这些日子里,我常常回忆起我们的相识, 我们的相恋;我们共同渡过的那些艰难的日子, 我们享受了那些共同的喜和乐。 她是那样喜欢我做的菜肴, 她是那样喜欢每天午后我给她做的咖啡,她是那样欣喜看到早晨我给她送上的鲜花(在后院我种上许多的花卉, 每天早晨我会采上些鲜花,插在花瓶里送给她), 她是那样喜欢我给她拍摄的那些照片。 除了以前上班以外, 她都陪伴着我,我们曾经一起在游轮的甲板上观看海上日出, 曾经一起站在阿拉斯加的冰川上流连忘返, 曾经一起迷恋赌城光怪陆离的街道和建筑,曾经一起在New Orleans的酒吧欣赏爵士音乐。。。。。。我感谢她,陪伴了我50多个春和秋!我感谢她,对我想做的事总给予全力支持!
现在,这空旷的室内, 我意识到她确实不再存在了。 我坐的沙发面前放着她的遗像, 对面放着一张8寸的, 侧面放着一张20寸放大的照片。 都是我给她照的相片,她看着我发自内心的微笑, 是那样的满足,那样的温柔,那样的安详。 对我而言, 那是蒙娜丽莎的微笑! 是最最珍贵的微笑!我意识到她确实不再存在了, 在壁炉的上方放着放她的骨灰盒。 她的遗体已经火化,她的骨灰安放在那只盒内。 我曾经答应过她, 到我百年之后我的骨灰将与她同眠于这一盒内。确确实实, 她已离开了这个世界,她的灵魂将去何方? 希望她能摆脱多年的病痛和人间的烦恼,静静地安息在天国!
我的朋友们安慰我, 她已病了9 年,对她而言解脱了多年的病痛, 让她安息吧!是啊!对她而言是种解脱, 对我而言却是沉重的伤痛;有朋友鼓励我, 两个人中总有人先走一步, 向前看,自己还得好好生活下去;有的朋友欢迎我加入他们的单身行列;还有人居然鼓励我再找个老伴, 学习杨老,焕发生命中的第二个春天。朋友的建议都很中肯, 我谢谢诸位对我的关心和鼓励。
当然不能永远消沉, 悲痛下去, 我已有自己的打算。 人总有自己的归宿, 不为人们的意志所能转移的。 生老病死也总是自然规律, 有谁能逆向而行呢? 我今年75岁, 虽然小毛病不断, 但还未见有大毛病。 只要好好注意身体,加强营养,生活还有乐趣, 世界总是美好的。
首先得纠正我的失眠,以保证白天有充沛的精力。 两个方法:1)睡前服用低剂量的安眠药物; 2)加大日间的运动量。 我年轻时喜欢游泳, 大学毕业后再也没有机会下水, 已经有50多年没有游泳了。 我去健身房买了张年卡, 每天早晨去健身房游泳。 开始只能游100米, 几天之后, 就增加到600米, 我想维持一个月, 以后增加到1000米。为了防止呛水,游泳时思想必须专注, 自然也就忘却了丧偶的悲痛。 其次, 我是摄影爱好者, 我已经添置了一只镜头,准备明年再买一只相机, 重新享受摄影给我带来的乐趣。 书法,曾经在少年时代下过功夫, 再拾起来还不算太迟,书法和游泳让我得以动静结合,丰富生活。另外,还有一项写作任务, 以前我在博客中写过一篇长篇连载“海枯石烂, 伴你走完此生”, 这篇连载没有写完,因为老伴住入护理院。 诸多读者希望能够进一步了解她以后病情的发展,鼓励我继续写下去。如果重写第二版,我得花点心血,多读点文学作品,提高自己的写作能力,不能像以前那样匆匆而就。 这样, 我的生活将会十分充实,十分忙碌, 继续发挥晚年的活力。
不管以后我的生活如何, 是乏味还是多彩, 永远忘记不了的是和老伴50年来的那段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