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值观察丨他是最“佛系”的光伏人,却把企业干到了全球第一
24次刷新世界纪录,连续9年位列全球前三,累计出货量稳居世界第一。
在波诡云谲、巨浪滔天的光伏江湖,究竟是怎样一个操盘者,才能把天合光能这艘船开到今天?
拿得起
留着干练的寸头,身材厚重硬朗,高纪凡的性格毫无保留的外化到了自己的外形上,敢想敢干,能扛事也能成事。
1988年,高纪凡研究生毕业,对于那个时代的优秀大学生而言,最好的选择和出路无非就两条:第一,分配进入体制内,旱涝保收;第二,出国深造,投奔“自由世界”。
高纪凡也拿到了去伯克利大学读博的资格,但他偏不随这个大流,转头入了经商这个当时的“窄门”。仅凭兜里的几十块钱,他就敢创业,先后办过洗涤剂厂和化工厂。
1992年,发了一笔小财的高纪凡决定回家乡常州发展。本来想把化学添加剂做大做强的他,无意中接触到了氟碳铝板幕墙(一种建筑外装饰材料)这个新鲜玩意。当得知这种材料在欧美已经普及,但在国内还尚处一片空白时,高纪凡果断转行。
一出手就是大活。
当时中央军委大楼的外墙需要改造,由于缺乏竞争者,高纪凡轻松中标,这让其一时名声大噪,随后订单滚滚而来,华彬国际大厦、南京国税大楼、人民日报编辑大楼……
此时的高纪凡正忙着数钱,老师的一句话却将其瞬间点醒:“纪凡啊,不能老是追着钱跑,要找一个能干一辈子的事业。”
在对未来的迷茫与思索中,高纪凡迎来1997年。这一年,亚洲金融危机风卷残云,失业,下岗,破产,倒闭。总之,很萧条。但高纪凡却从黑暗中看到了一束光,《京都议定书》的通过和克林顿“百万太阳能屋顶计划”的推出,让他坚定了一个信念:
光伏的时代来了。
从1997年入局至今,高纪凡在光伏领域一干就是25年,天合光能前后24次刷新世界纪录,连续9年位列全球前三,累计出货量稳居世界第一。
光伏生涯,高纪凡还是那个不随大流、敢于突前,想明白了就坚决干的硬朗汉子。
2016年,天合率先成立户用光伏事业部,以此为基础建立全球第一个家用光伏品牌——天合富家,以原装标准结束了行业粗制滥造的局面,在这个万亿级市场提前抢滩。
2017年,天合又召集一批专业人才,第一个喊出要进军能源物联网。自此,高纪凡便不遗余力地为能源物联网鼓与呼,逢场合必谈之。
2020年开始,业内围绕硅片尺寸182和210产生分歧,隆基、晶科、晶澳等头部组件公司都站182,高纪凡则力挺210,并专门为此建立了“600W+光伏开放创新生态联盟”,联合上下游强推。
如今,210已渐成大势。
高纪凡可以为自己的企业去拼、去争,为了产业也能豁的出去。
2011年,为了应对美国“双反”,四位中国光伏企业家组织了一场新闻发布会,其中就有高纪凡。天合的高管曾透露,那段时间,高纪凡常常为谈判而挑灯夜战,面色凝重,焦虑不安。
2017年,在特朗普宣布退出巴黎气候协定的第二天,愤怒的高纪凡便一个人跑到纽约特朗普大厦门前,右手拿着刚刚印出来的报纸,左手大拇指朝下,抗议的同时还不忘招贤纳士:欢迎全球致力于低碳技术创新的人到中国发展。
▲图片截取自网络
“531”新政后,光伏产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片哀嚎。作为协会理事长的高纪凡异常忙碌,他在政府与企业间来回奔走,试图把行业损失降到最低。
敢于突前,勇于作为,这是高纪凡身上最鲜明的标签,但支撑其走到今天的,恰恰是他的有所不为。
放得下
光伏二十年,群雄并起,一时多少豪杰,施正荣,杨怀进,彭小峰,李河君,苗连生……相较于高纪凡,他们不输才华与能力,更不乏胆识与谋略,但这些人最终都消失在了聚光灯之下。
为何?
很大程度上,他们只知道轰油门,却不懂踩刹车,而这正是高纪凡可贵和高明的地方。
时间回到2007年,彼时硅料价格已经在短短两三年内翻了十倍,行业都在向上游进军,天合光能也决定在连云港投资10亿美金建设一个万吨级多晶硅项目,副省长亲自站台,盛况空前。
但当高纪凡得知当时行业既有的多晶硅产能已经达到了市场需求量的三倍以上之后,他果断找到当地政府:这个项目我们不做了。
这就是高纪凡,他能进,也知退。相比之下,当时大多数光伏企业家只是想着向前,向前,再向前。
苗连生和彭小峰在硅料上蒙眼狂奔,施正荣为保产能高价锁定长单,杨怀进则一心要在三年内干到世界级。
伴随2008年金融危机的到来,光伏市场瞬间雪崩。也就从那时起,高纪凡成了光伏行业的“吹哨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来提醒一句:“不要在外面大肆宣传太阳能行业无限大,这不是一个无限大的产业,我们时刻都应保持谨慎。”
但时势比人强。
2009年,“太阳能屋顶计划”横空出世。政策一吹风,产业界又躁动了起来。不只是光伏业内在激进扩张,很多八竿子打不着的企业也都来了,卖水泥的,做服装的,用当时一个企业家的话说:“只要有钱就可以整!”疯狂程度可见一斑。
结果到2010年,全国建了一百多个光伏基地,1000多家企业的组件总产能达到35GW。作为对比,当年全球新增装机量不过15GW。
产能大量过剩的情况下,光伏企业大打价格战,最终在2012年引发“欧美双反”。这一年,中国光伏的对外出口金额直接从225亿美元骤降至127亿美元,堪称灭顶之灾。
2013年,无锡尚德破产,施正荣,这个把中国光伏与世界水平差距缩短15年的人饮恨离场,一个人跑到澳洲疗伤;两年后,赛维被清算,不服气的彭小峰将败因归于流年不利,责任不在我;英利重组,苗连生愿赌服输,拿出了自己的全部身家。
人类的悲欢从不相通。同行纷纷坠落深渊,高纪凡却登上了事业的第一个巅峰,2014年,天合光能的组件出货量登顶世界。
放得下,不折腾,以退为进。他自己总结到:“在行业最疯狂的2010年,很多企业把几十个亿甚至上百亿拿去投产能,我们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建立了光伏科学与技术国家重点实验室。”
后来行业每一次升温,面对蠢蠢欲动的下属,高纪凡都会轻描淡写的说一句:“让子弹先飞一会儿!”谈及经营之道,他常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是:“相比做什么,不做什么更重要。”
这让我想起了塔勒布在《非对称风险》一书中提出的观点,人类对事物的认知是不对称的。相较于什么是对的,我们更容易知道什么是错的,相较于成为一个好人,我们更容易知道如何避免成为一个坏人。
换言之,与其追求多做对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规避错的行为,把错误降的越低,离成功也就越近。
光伏腥风血雨,出局者大多都是因为造作妄为,而幸存者普遍敬畏规律,尊重市场,沉得住性子,耐得住寂寞,不争一时之快,不逞一时之强。
看得开
高纪凡酷爱哲学并深受其影响,特别是中国哲学,天合取自“天人合一”,这正是中国哲学永恒的主题。
儒、道、佛,传统文化的三条血脉均已融入高纪凡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如果说儒家让他拿得起,道家让他放得下,那么佛家则让他想得开。
在那个企业想争“老大”、政府想推“老大”的年代,高纪凡第一个站出来“唱反调”:“第一可能是个圈套,企业必须从中跳出来,到更大的舞台去。”
对于名声,他早已看透也看淡:世人从来只看结果,没做好没人相信你,甚至怀疑嘲笑你,做好了就赞美你,去争论这些没有意义。
与人交往,高纪凡也流露出别样的洒脱与通透,不为身份所累,上接仙气,脚踩地气。既可以在达沃斯、博鳌等场合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也能与上千经销商一起推杯换盏、引吭高歌,还不时跑到乡野陋巷,与农民推心置腹、促膝而谈。
平等待人,这是高纪凡一直在公司推行的文化与理念。一个细节是,全球各个分部统筹开会时,不会因公司是一家中国企业就将就中国这边的时间,而是大家轮流坐庄。
看待行业竞争,高纪凡也有着不一样的站位与视野。
当产业链因利益而博弈与对杀时,他呼吁需要更多的团结与合作,利他才能利己;当同行都在狂追一体化、搞排他性竞争的时候,天合则广建生态圈,联合上下游成立了“600W+光伏开放创新生态联盟”。他说自己坚信“独行快,众行远”。
谈及最近两年光伏产业频繁的人员流动与流失,高纪凡也是相当看的开:“没关系,只要员工出去能学到新东西就行。”而他这种包容开放的姿态反倒赢得了人心,很多之前离开天合的工程师在学到新技能后,又重回公司。
高纪凡是一个在精神上出过世的人,出世在于安身立命,出世然后入世,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业。如此,依然担当世俗事务,但内心不会跟着外部世界的起伏而波动,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做的坚决做,不该做的绝对不碰,在别人疯狂时不会迷失,面对挫折与低谷也能从容处之。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八面来风吹不动,淡泊人生献真经。”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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