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了1000多公里，我在陕北还是读不懂这片广袤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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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不懂的陕北

电脑里正放着电视剧，路遥的作品《平凡的世界》。

上一篇周记，是在陕西奔跑了一个星期时候写的，现在已经是在陕北的第16天，我依旧在陕西榆林市的范围里。所谓陕西的长城在陕北，陕北长城在榆林。

我的身体也越发适应了每日运动量和作息时间表，体脂率比之前下降，目前在12%左右，原来腹部仅剩的一点脂肪，现在全无。还特别能吃，早餐可以吃下平时三倍的饭量。

在小时候的教育里，陕北的印象是毛主席、宝塔山、窑洞；在路遥的小说里是坚韧、苦难和平凡。这回跑长城，是第一次与陕北零距离接触。

但是，我还是无法用概括性词语来定性我跑过的陕北。

虽然我用了别人不曾采用的方式去了解陕北，在陕北大地上跑步的距离越长，我越觉得自己无法真的读懂这片风云变幻的广袤土地。

每天，黄土渗透进我的衣服，吸入我的鼻孔，进入我的胃里，但是我距离这片大地的精神内核还很遥远。

我奔跑，我感觉着风，我掠过长城，我掠过塬峁，我掠过深壑，我掠过高粱地，但是这种掠过，根本无法真的读懂陕北。

我一路奔跑长城，不只是沿着长城跑步，更想是一种认知之旅，去了解沿途生活的人们。

在路上，我有时候感觉我在一层“膜”中。我的跑步，无法真的去熟悉他们的生活与世界，而且我的认知也是带着某种先入为主的既定框架，也就是说我眼里的陕北，只是一个我想看到的陕北。

这个话题比较沉重，就如同很多人眼里的“西藏”一样。《膜》是好友任建军老师的一系列摄影作品，有一天我们俩电话交流，我告诉了他我的这种跑长城感受。

所以，我越发谨慎去评价我看到的长城沿线人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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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兵与生死，战争与和平

跑在燕山段长城，我还沉浸在最初的新鲜感和兴奋激动中，每天的记录多是与城市生活截然不同的乡村反差感。

在陕北，这里的长城不像燕山段高大、威猛和坚硬。这里的长城因地选材，用黄土夯制，曾经的包砖也消失在过往的记忆里，显得平易，又多有土气。

在这里的路段，我大脑常常漂浮在空中，去海阔天空的胡思乱想。

第一天在麻镇，被三省水路商阜的往昔风云吸引，第二天开始萌发写篇发生在此的历史虚构故事。

在陕北的奔跑，让我常常思考，千百年来守边人的心里世界。在总里程跑到一千公里的节点，家里猫咪，球球的过世，让我路上不自觉地更多思考人、生命和自然规律。

在长城跑第四十天时，一天内，分别遇到几处让我印象深刻的人和事。在寺庙里遛弯的耄耋老人，踟躇持杖而行，用尽力气想表达，我却无法听懂他含糊不清的词语；在横山县城的村庄，遇到在初冬里光着身子孤独玩沙子的可怜幼儿；以及，在车来车往的公路里程牌上，失去生命的大橘猫。

尤其是那个光屁股玩沙子的小男孩，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当我跑步经过房头的时候，看到一个年龄应该不超过三岁多的孩子，一丝不挂光着身子，在用一个破方便面纸碗玩沙子。这一幕让我有点惊讶，边民作风竟然如此粗狂，就这样“放养”孩子？不过这也引起我的警觉，户外只有十几度，周围又没有大人，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以防万一，我还是拨通了110电话，让警察同志来处理一下。

一边是耄耋老人，一边是幼崽，让我思索良多。我那天的日记说，释迦得道前，出王城四门，参透人世生老病死。对我而言，那一日也如此，万物轮回，生命与命运，可控与失控，无奈与小确幸，我无法给出一个答案。只有稳住当下，迈出每一步去向前跑。

我们珍爱生命，我时常会为自然的造化惊叹，所以对杜甫的“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多有理解。

在保宁堡的寺庙看到一口古钟，上面没有铭刻佛经，而是刻了诗句，其中就有两句“城破山河在，恨别鸟惊心”。当时，看到钟上铭文，我想，是什么样的人，决定在钟上刻这些诗句。这得是多深沉的人生体悟，他经历了什么样的阅历？尤其是杜诗原句是“国破山河在”，而这口钟上却是“城破山河在”，“城破”是不是他的曾经记忆？如果是，那得是多么梦魇的往事回忆。

我在陕西段长城奔跑，也萌发了考察沿途民间底层信仰的想法。因为在长城沿线，各个村庄，尤其是明代的长城卫所关堡，都会有数座庙宇。供奉包括佛陀、关公、龙王、山神土地在内的各路神圣，在陕西所经过的各个关堡，麻镇、大柏油堡、高家堡、建安堡、双山堡、常乐堡、保宁堡、波罗堡、怀远堡、龙洲堡，都是各路神仙道场齐全，各路魂魄都有安放。

这就说明一个现象，长城两边，刀兵与生死，战争与和平，是这里的永恒不变的人世际变。

所以，人们更关注今世安危祸福，更敏锐于生命的脆弱，渴望未来有好的命运。

这种期许，在常乐堡五百年前种下的古柏，在龙池峁的龙池畔500年树龄的两棵木瓜树上，我读出来了。我喜欢养花种花，种花时候，我期待枝条茂盛，花开似锦。对生活充满期待的人，才更愿意在一棵幼苗里寄托未来的渴望。

在第二十四天（10月20日）日记里我说，“长城不只是建筑，长城是人事儿”。长城的往昔就是由千千万万人的往事构成的一个记忆整体，我现在也在融入这种记忆里。

现在的陕西长城，依旧是人的故事在流传，等我完成定边长城的最后一步，看能否有更清晰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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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城边无忧无虑的小妖

小妖在我写周记时，守在旁边的茶几下面，安静得如同一个玩具猫。

但是，这是他的假象。哈，他又开始活跃了，在五分钟内，把电脑上电视剧暂停变成了继续播放，把窗户水汽踩到床单上，把给他准备的鱼肉晚饭吃掉了一块儿。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一只无忧无虑的，对一切充满好奇的青春猫。

到目前为止，他应该是世界上，看各段长城最多的猫了。他的身长和体重也在增加，已经开始有了成猫的沉稳和力量。

小妖也更加依赖我们，每天我跑步，经过Tina和保障车，他如果醒着，就会很急切地透过车风挡玻璃看着我，嘴里嚷嚷着。我停下来喝水补给，他会凑过来，明亮的眼睛里，带着某种关怀的眼神与我对视。

当他感觉到来自外界的紧张感或者是威胁，会钻到车里最安全的地方，以及我或者Tina的怀里，把猫头埋进臂弯里。

在车里时候，如果睡觉，他喜欢三个地方，他的猫箱包、驾驶员座位下、还有后座的二层网子上。

每天，他依然喜欢与自己的小熊熊玩耍，这是他永远的伙伴。现在他正叼着小熊在跑来跑去。每天回到酒店房间，他都期待玩抛小熊游戏，就是我们把小熊给他扔到远远的地方，然后他迅速地飞奔过去，抓住小熊。

最近几天，午休时候，他又学会了挖沙坑，很执着地不断挖，深度都快赶上他的前腿长度了。我开玩笑跟他说“小妖，你是看咱家没矿，在挖石油还是煤矿啊？”

我总是担心他的爪子磨出泡，还好，并没有，只是每次挖沙坑，回到酒店，就狂吃一下猫粮，然后瘫在床上呼呼睡大觉。

小妖依旧如同小时候一样，能吃能喝能拉，每天拉三泡屎，他的屎好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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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阶段长城跑路线

10.30 席麻湾—磨盘坪

10.31 磨盘坪—马家崾嶮

11.01 马家崾嶮—吴起县马家湾

11.02 马家湾—安边镇

11.03 安边镇—砖井乡

下一周，老樊和小妖又将遇见哪些奇闻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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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丨赵亮

作者丨老樊

图片来源丨老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