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一诗：奔驰而生的精灵 / 这时仿佛又听到 | 曹宇翔：乌珠穆沁的马

文化

2022-12-28 21:12

乌珠穆沁的马

作者：曹宇翔朗读：夏末

来自乌珠穆沁草原的马，从

马头琴弦，从天空蒙古长调古歌里

浪涛般铺天盖地，飞奔而下

马群呼啸，卷向天边，这时突然

有一匹马，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仿佛与我相识，恍若我的前世

长鬃抖落一路苦寒，像个孩子

此刻它就安静地，垂首于我的眼前

身心被它影子握住又轻轻松开

我的胸腔低低回响咴咴嘶鸣

在这初夏之夜，它眨动的密密

睫毛，凝结雪白霜花，水汪汪一双

温和眼睛，是春天明净清澈湖泊

映着草地野花森林，鹰影蓝天

我的脸上，挂满无端的泪水

我听到它怦怦心跳，热血涌流

从天边风雪里奔来的马，为自由

奔驰而生的精灵，这时仿佛又听到

命运召唤，我看到它默默回首

踏踏而去，消逝在茫茫人间

诗评：

那也是一个夜晚，诗人约瑟夫·布罗茨基遇到了一匹黑马，它黑得无法与黑暗融为一体，它在一群围着篝火的人中寻找骑手。诗人曹宇翔也遇到了这样一匹马，与前者不一样的是，它是从千万匹的马中走出来，“在我面前停了下来”。如果说布罗茨基的马是一片漆黑，笼罩在一片神秘氛围中，那么曹宇翔的马是具体的、生动的、五彩斑斓的，亲密而亲切。诗人与马，心心相印，“恍若我的前世”。实际上，这一匹马，也是诗人精神世界的投射，当然其中也包括了乌珠穆沁草原，森林、湖水、蓝天，无一不是诗人心灵的投射、灵魂的象征。

翻译家、诗歌理论家叶维廉认为，一首诗是由诗人感触到的‘气’，通过了诗，一口气转送到读者；诗本身必然是每一分钟、每一点都是一个高度‘气的建构’，每一分钟每一点都同时是‘气的发放’ 。《乌珠穆沁的马》是一个极好的例子。从马头琴琴弦滚滚而来的群马，到与“这一匹”的注视和交流，每一步都感觉到马的力量，此时，马是回来印证诗人内心世界的，诗人的胸腔是马的嘶鸣，诗人的脸上是感动泪水，诗人的心跳和马的心跳共振同谐。一旦其任务完成，这匹马随时会离开。马是“为自由奔驰而生的精灵”，而人不免羁縻于人世间。所以，它终究“踏踏而去，消逝在茫茫人间”。但它兆示了我们什么是自由。诗人特意在这里转行,“为自由/奔驰而生的精灵”，强调了这层意义。

诗人很好地展现了从马来到马去的这一过程，而且在注视、感受、交融这一过程中始终保持了某种张力，“身心被它影子握住又轻轻松开”，直到最后消解。但这匹马到来之前的世界，和这匹马来过之后的世界，已经迥然不同。从布罗茨基的《黑马》到塔特·休斯的《马群》，从美国诗人沃伦的《傍晚的鹰》，再到曹宇翔的《乌珠穆沁的马》，诗人会选择自然界的动物来表现诗人的内心世界，或者是反射我们内心深处的黑暗和光明。它不但要求表现内心世界的力量，而且要求反映这个世界的精准和具体。曹宇翔的《乌珠穆沁的马》很好地完成了这一艺术使命。（古土）

曹宇翔，山东兖州人，居北京。1991年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曾军旅生涯多年，大校军衔，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全国新闻出版行业领军人才。获鲁迅文学奖、中国人民解放军新闻奖等奖项。中国诗歌学会副会长。

古土，男，本名陈畅鸣。大学中文系毕业后，一直从事新闻出版工作。曾为新华社主任记者，任分社副总编辑等职，后以人才引进名义到上海工作，先后担任出版社编辑部主任、杂志社多媒体总编等职。新闻多次获奖，有关可可西里藏羚羊保护的系列稿件，在全国有较大影响。诗作曾获首届首都大学生艺术节创作奖（1985）、诗刊社举办的首届全国新诗大奖赛优秀奖（1988）、加拿大「大雅风」国际文学奖诗歌提名奖（2017）、美国纽约法拉盛诗歌节二等奖（2018年）等。现居加拿大多伦多，曾在一佛教杂志担任编辑五年。现主持以「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为宗旨的湖畔书院，讲授中国语言文学和文化及中西文化比较，主持诗歌研修班和网上诗歌沙龙。

（强弓荐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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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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