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一诗：归来 / 见谁都是久别重逢 | 刘清泉：去殡仪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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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2-27 21:12

去殡仪馆

作者：刘清泉朗读：陶子

四十年里，我

至少去过殡仪馆四十次

去一次，身形就缩小一点点

对生的贪恋，也会减少一、二分

归来，见谁都是久别重逢

并且身怀牛刀小试的成就感

诗评：

在写实与写意之间

模糊记得一位作家这样一句话：即使我竭尽全力写死亡，也是为了好好活着。关于死亡，我们并不比生活了解得更多。

读刘清泉的《去殡仪馆》，深受触动。诗很短，事情交代得很简略也很清楚，无需再絮叨。但意在言外，有一些词句值得深读。比如“四十年里，我/至少去过殡仪馆四十次”中，“至少”一词介于“四十年”和“四十次”之间，打破了语言和情感的均衡，让我读到了死亡不可以被平均的生命态度，也读到了与诗人、与我们息息相关的生命，正在消亡。“至少”一词像一根刺，刺疼我们的神经，它与频次无关，是楔在我们精神世界的刺，身边每消失一个人，它就刺我们一次，让我们痛上一阵。

因此，诗人感受到其实健在者也像史铁生所言的那样，在“一点点死去”，故而写下“去一次，身形就缩小一点点”的诗句，并明白了人的必死，生出“对生的贪恋，也会减少一、二分”的感慨。进而，诗人想到了什么呢？每次“归来，见谁都是久别重逢”。这句诗令我为之一颤。与其说诗人是在抒发对逝者的怀念，就像和逝者一起死过一次一样（这也太矫情了），毋宁说是诗人领悟到了对生者的珍惜，对生命的珍爱。善待自己，善待身边的亲友，因为他们差不多是一个人好好活下去的动力和理由。

诗中极为惊艳的，是结句“并且身怀牛刀小试的成就感”，它给人以死而复生的感觉，是身心的一次死亡超体验。这体验，包括了死，更包括了生。或许这就是到殡仪馆告别的意义：用尽全力，好好活。

从诗歌内容上来说，这首诗是写实的，而从精神感受来讲，这首诗其实是写意的。诗人在写实与写意之间收放自如，或许，这正是其平视生命的精神视野所决定的。（施远方）

刘清泉，男，居重庆，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重庆诗刊》总编。

施远方，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诗药评论》创始人、社长。作品见于《中国边防警察》《生态文化》《星星诗刊》《边疆文学》《滇池》《云南日报》《都市时报》《四川作家》《四川诗歌》《读者报》《中国诗人》等报刊，出版有《节气里的中国》《路过岁月》等文学作品集多部。

（楚红尘荐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