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格尔的《存在与时间》:此在的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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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德格尔的《存在与时间》:此在的结构
来源:清华大学哲学系
龚李萱
2018年3月19日-31日,斯坦福大学宗教学研究系教授、清华大学哲学系访问教授Thomas Sheehan来访清华大学哲学系,第三次开办访问教授短期研讨班。在本次研讨班中,Sheehan教授主要梳理了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的§1-§53的主要内容,并指出§9的核心地位。Sheehan教授对比了海德格尔与胡塞尔关于“人之定义”的差异,并重新阐释了海德格尔哲学中较为复杂的核心概念,如将Exsistence解释为Ex-sistence(抛入式存在),将Ereignis解释为Opening-of-possible-meaning(可能意义之展开),将Nothing解释为No-a-thing(非物质性存在)等。在课程期间,中国现象学会靳希平教授积极与Sheehan教授互动,在最后一次课程中发表了“关于海德格尔本体论差异以及亚里士多德的时间概念“的简要讲话,并指出Sheehan教授对海德格尔概念的阐释简明扼要,对中国读者学习海德格尔颇有助益。
Sheehan教授首先梳理了海德格尔在《存在与时间》中的三组核心概念:1.与物相关的ontic-ontological差异;2.与人之存在相关的existentiel-existential差异;3.与物和意义相关的metaphysics-phenomenology之区别。其中,本体(ontic)指向事物,而本体论(ontological)指向事物之“存在”;生存(existentiel)关乎生存的个体性原则,而生存论(existential)则关乎人之生存的整体性维度和必要维度;海德格尔的形而上学(Metaphysics)涉及外在于我们的物之内在实存,而他的现象学(Phenomenology)则作为方法指向与我们相遇(encounter)的事物之意义,是现存的、此刻的、与我们相关的。Sheehan教授指出,海德格尔从来没有为自己的现象学提过明确系统的方法论展示,而是将现象学的方法融汇到自己关于《存在与时间》的整体写作中,即将现象学“实践”出来。
另外,Sheehan教授将海德格尔关于“人之存在”的结构,以下图的方式呈现为一个具有两个环节的活动(activity):
1.人的意义生成的整个过程可以被理解为一种“被抛”(thrown)与“返回“(return);
2.我们由处在未来的前景(Vorweg/Aheadness)之可能性所引领,任何行动都指向可能性;
3.从可能性中获取意义并带回到此刻,构成了与我们相遇之物对我们而言的意义。
Sheehan教授认为海德格尔的整个过程可以用“发射”(e-jection/e-duction)来诠释;相反,其导师胡塞尔在《逻辑研究》和《观念I》中建构的关于“物自身”之生成的模型则是“还原”(re-duction),胡塞尔要求对从物回指向主体(sub-ject)自身,而海德格尔的目光指向前方的可能性,反对主客二分的结构。
Sheehan教授指出,关于人之基本存在(Ex-sistence)的方式,海德格尔给出了两个结构性要素,第一是自我指涉(Self-relatedness),第二是“向来我属”(Mine-to-become)。我们的本质,即我们的生存就是被抛、离开,向前和敞开的,是可能的意义领域和理智领域,而不仅仅是实存或者在手(Vorhandenheit)。这种存在方式没有任何内在实体,因而一切都处在与他物或者他者的关系中。例如意向(intentionality)就被理解为我对我自身与外界关系的注意。这就将我们引入存在结构的第二个元素“向来我属“(Mine-to-become),由于一切都需要在”与我相关“中决定,那这种“去在”(Zu-sein)也就成为了我的责任(obligation)。人之成为意义的可能性成为了我成为我自身的能力。Sheehan教授指出,这种不得不做出“我如何生存”的选择,就是存在抛给我们不得不去面对的意义。成为自身的方式有两种可能性:本真(authenticity)与非本真(inauthenticity),在本真的结构中,我意识到成为自身的能力和责任,而即使在非本真状态中,我仍然没有失去我自身的存在方式。
就世界之为意义而言,海德格尔的“在世之在”(in-der-Welt-sein)实际上就是人在与物相遇后展开的意义世界中的参与和活动,“世界”因而就是充盈着人之兴趣和目的的意义领域,同样“环境”(Umwelt)就是我们结构性内置的诸意义领域。人参与该世界的方式,就是关切(Sorge/Care),对物的关切是Be-sroge,对他人的关切是Für-sorge,最后对自己的关切是Selbst-sorge。海德格尔给出人最终判定是:我们不能不参与意义的生成,也就是不能不处在世界之中。这就是”此在“(Dasein)的现实或者命运。
而关于可死性(Mortality),Sheehan教授指出海德格尔将其处理为一种非停滞的结束(或是目的/End),它不是消失或者崩溃,而是人对自身“每时每刻都能够死去”的意识,它随时都在人的面前,即在人所处的一切关系中。我们日常处理死亡的方式是忽视、回避、或者掩盖它,非本真的处理方式是观察他人的死亡、或是将其我们能够准备的事件;而海德格尔提出真正本真地面对死亡的方式,是积极的期待(anticipating, ante+capere),即将其捕获到自身面前,成为我属的结构并且在生存中把握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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