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明的人未必不被骗,但他们不会被同一个人骗两次;聪明的人未必不干蠢事,但他们不会重复干蠢事。对“被骗”和“干蠢事”保持开放性,恰是他们精明和聪明的一部分。因为,过于精明和过于聪明,可能导致错失大机会,以及遭遇致命风险。一件事情的成败,就“付出比重”而言,80%靠努力,20%靠运气;就“结果比重”而言,20%取决于努力,80%取决于运气。而在那决定性的80%的运气里,又可以分为:就“付出比重”而言80%靠对运气的努力,20%靠运气的运气;就“结果比重”而言,20%取决于对运气的努力,80%取决于运气的运气。任何领域的辩论都需要一个公认的评估方法,否则就是浪费时间。例如:数学问题的好处是大家能坐下来算算看,功夫问题则可以一起打个架,钱的问题彼此下个注就好了。数学是科学之王,钱是“万万不能没有”的,皆因科学问题通常可以转化为数学问题,社会问题往往可以转化为金钱问题。从这个角度看,钱是单纯的。怕的是,拼命讨论功夫的流派但绝不下场切磋一下;把自己的观点说得斩钉截铁但决不肯和人打个赌下个注;或是本该下个注的问题倒是要用拳头来解决。回头看看中世纪的个人决斗虽然野蛮,至少还是体面的。有时候人们会说,这是我做过的最好决定:例如买这个咖啡机是我做过的最好决定,嫁给这个人是我此生最好的决定。可是,也许当事人只买过一个咖啡机,也并没有拿几个男人做最佳老公横向测试。既然没有比较,没试过不一样的,凭什么说是最好的决定呢?当然,也可能是拿咖啡机和平板电脑比,拿老公和猫比。以及,一个东西的更换成本越高,当事人对其的“主动满意”可能性越大。例如一个人更容易对自己的车和房子表示满意,而对手机和奶茶表示不满。所以,决策对个人而言,更多的时候不是(亦不能)追求最优,而是遵循“满意”原则。因为青春的怒放、迷茫和无所事事,都会营造出一种隔离于时间的幻境,仿佛一切悬浮不动。青春的流逝发生在不同年龄流逝的江河中,交织于那些更老的,那些更年轻的。更老的人的老去让你以为自己的青春还在,更年轻的人的逼近让你以为他们还会带你玩儿,你宁可相信奔流当中的种种幻觉,你觉得青春未逝,至少尾巴仍在。例如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再愤怒,又或是一首关于青春的歌曲的作者的意外离世……有时候你觉得一个人变了,变好或者变糟,其实只是均值回归而已。我们容易混淆群体的均值回归和个体的均值回归。群体的均值回归与“平均价格”有关,个体的均值回归更偏向于“回归其本来货色”。所以,假如你觉得某人变了,其实她/他并没有变,该变的是你的判断。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不同的人生处境下重复读,好书每次给你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听一本书,和看一本书也有不一样的“输入轨迹”,哪怕是相同的内容,大脑似乎对来自不同角度的信息会有略微不同的感知。当然,也要保持阅读的随机性。乱读书的意义在于避免你认定值得读许多遍的好书成为“局部最优陷阱”。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厌倦了某本读了很多遍的书,这意味着巨大的进步。
(学生以外的人)读完一本书还做思维导图意味着你一无所获。个人或群体的困境,都是其自我拯救的一部分,只是大部分没有成功。困境是某种证伪,突破往往要用奥卡姆剃刀自我切割来实现。大多数时候,话语的安慰价值与激励价值,要远远大于别的“更有用、更真实、更犀利”的价值。这是鸡汤和鸡血盛行的原因。那些自以为“更求真、更诚恳”的话语者们,经常忽视了这一点。对于绝大多数已经自我关闭的成年人而言,真实和犀利不仅毫无用处,反而会破坏安慰和激励的幻觉。最糟糕的歌,莫过于:不仅旋律很难听,那不值得重复的歌词还要重复好几遍。就好像生活虽然糟糕,但你还会心存侥幸,想说不定后面会好转呢……结果,居然开始死循环了。树就很聪明,每年来一次春夏秋冬的“无限”循环,而年轮的不断扩展又像是“无限不循环”。下棋时,不要过于盯着对手的弱点,除非该弱点能被你的主要战线所利用;同理,也不必过于想着自己的妙手,往往这类诱人的机会反而让人忽视主战场。劝别人不要纠缠于不重要的事,极可能是你自己还在纠缠于不重要的事。在机会短缺的时候,人们要的是鸡血式鸡汤,或鸡汤式鸡血。人们感觉自己被言语或文字侵犯的主要原因,是自己以为牢靠的东西被撼动。这就是为什么有的人不会因为被羞辱而愤怒,而会因为感受到未知而愤怒。你自己感受到的90%,也许只是河流里的一个连1%都不到的小气泡。假如你专注到某个东西上,哪怕是很普通的东西也会显得很有魅力,例如小时候玩儿泥巴或木棍。成年后失去的并非玩具本身,而是对于玩具的关注能力。
地球可能是宇宙的一张彩票,否则第二个有生命的星球为何如此难觅?人之出生就是一场豪赌的胜利,所以人的终生都是一场赌。时间的单向性,一辈子只有一次,是用All in般的赌来定义生命的意义。命运有时亦如此。干了傻事儿之后,停止,忍耐,等待。但是绝对不要假设对手可能犯蠢而下出一手心存侥幸的棋,更不要在错了之后孤注一掷。人类历史上许多伟大的发明,来自聪明的懒惰者对摆脱勤奋的追求。人由内而外时是一对多的,由外而内时则希望是一对一的。例如你去理发,总觉得上次和理发师聊了很久所以他肯定记得你,但别人每天要对很多个“你”,忘记你很正常。这是人类高估自己或自尊过度的原因之一。一个人走进酒吧,总觉得自己被很多人盯着,其实并没有。“厉害”的人有一个特点,尽管空间意义上他是一对多的,但在与你短暂的一对一时间里,却能够极度聚焦,让你感觉自己是宇宙的中心,克林顿和乔布斯都曾经被人如此评论。不过乔布斯的聚光灯一旦移开,当事人又觉得自己从炙热掉入冰窖……有些人则相反,即使和你一对一,你也能感觉Ta的繁忙和心不在焉,像着急喊“下一个”的职业人士。~当这类人是“名人”时,尤其显得有点儿可悲。无知的成年人如肚子里有很多墨水的乌贼,随时可能污染很多白纸。另外一种科斯定律:“概念”终将落入最能粗暴使用者的口中。“赌场”是指平台总会涌现并扶持一些中奖者,正期望值是指平台能够通过提升生产力或者掠夺别的平台而带来总量价值的增长。真正的赌场是靠设计有微小胜率的多次重复游戏,而商业平台则是用算法加上参与者的创新与野心。平台对平台的替代,大数定律、赔率、不均匀的分配、传奇故事、一夜发达的梦想,不计回报的投入,是商业平台的生命动力。假如有两辆车,都有安全气囊。一个防死亡有效率是90%,一个是不到70%,二者并非“差不多”。计算方法不是90%/70%,而应该是(1-70%)/(1-90%)。许多奢侈品利用了正反馈循环:因为贵所以没那么容易扔而用得久(当然原因不止于此),所以有记忆,因为有记忆所以觉得珍贵……小孩儿问“为什么”大多是出于好奇,成年人问“为什么”大多出于无望。小时候缺了多少出于好奇的“为什么”,成年后都会用无望的“为什么”补回来。对于能力太弱,或是能力“过强”的人,运气对他们毫无办法。
这也许并非是因为那个院子很宁静,而是当我观察之际,用的是“瞬间”;而看自己的生活或者空间时,则是“连续”。那种宁静和美好,是因为瞬间的“静止”而产生的。因为你不必为该瞬间的未来担忧,也不必为其过去后悔。一切都仿佛被妥帖安放。
人作为动物,付出的代价是动的不确定性,并由此羡慕“静”的确定性。尽管他人呈现出来的“静好”只是你观察的“瞬间”所产生的摄影效应,外加一点点儿陌生。摄影,旅行,度假屋,艺术作品,交换人生,自我的突然变换,斯多葛学派的生活方式,取景框,发个呆,种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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