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山西将实施华北豹保护、极小种群拯救保护工程(可戳:让华北豹“吃喝不愁”!山西将实施保护工程)。但要打通太行山-燕山的华北豹廊道,让华北豹种群安全地流动连通,最重要的一步是打击盗猎。对抗盗猎的不法分子,需要我们共同重视和投入。
最近有两个和豹相关的新闻,一个是好事一个是坏事。鉴于很多人都倾向先听坏后听好的,因此我们先来说坏的:约半个月前,河北阜平有一只豹被套住了。
2021年的这个时候,同样有一只母豹在山西陵川被套住,右前肢严重受伤,直到森林公安到达现场才将其解救出来。相比之下,阜平这只豹似乎稍微幸运那么一点点——它在人到达之前就挣脱猎套逃走了,显然它受了伤,现场还留下不少它挣扎落下的毛发。
河北阜平这只豹是近10年内太行山确凿记录到的最北的豹,也是目前离北京地区最近的豹,但就是这样本该令人欣喜的豹讯,也没能躲过盗猎的残害,生死未卜。
太行山是一条很长的山脉,从山西和顺算起沿山一直到北京周边,涉及的县市至少有20个。然而自从2012年我们在河北蔚县的小五台拍到过一只豹后,离北京最近的豹踪就再也没有跨越过河北平山、阜平一带——前者是我们熟悉的驼梁M1所在地,后者就是这次被套的阜平豹,两个地方几乎是在一条横线上。由于再往上的灵丘、涞源18年已经调查过没有豹,所以我们总说驼梁地区是豹子向北扩散的跳板,是“带豹回家”的重要关注点。现在阜平豹的出现使得这个推论更加有力,问题在于,盗猎永远都是豹子回京路上的巨大障碍。去年我们同合作伙伴发起的“巡山中国”反盗猎活动,徒步爱好者们在3个月的时间里发现了9起盗猎事件,其中7起都发生在北京周边,包括海淀、昌平、门头沟三个区以及河北张家口。至于河北其他地区,盗猎也从来没有消失。2022年9月,河北石家庄一男子利用自制铁夹盗猎了一只狗獾,还将其当众剥皮宰杀,影响恶劣。这次被套住的阜平豹也是,报道该消息的当地媒体还写道,“当地村人乘着未化的山雪下套逮野兔,结果误套了一头豹子”。“巡山中国”活动发现的被猎套捕获的野猪,已死亡 ©巡山中国参与者 庄园主这句话反映和印证了几个信息:第一,冬春时节是盗猎高发的时段,因为这个时候很多山上还有雪,猎到的动物尸体不会很快腐烂发臭;第二,同我们过往的经验一样,当地的盗猎工具以猎套、猎夹为主,这意味着盗猎在满足口腹之欲外还有贩卖的可能途径。第三,猎套不长眼。不管你放的时候有多么“小心”,只是想套个“无关紧要”的兔子野鸡之类(很可能也是三有物种),也不可能保证套子不会伤害到豹乃至伤害到人,盗猎就是一项特别令人不齿的活动,无可辩驳。第四,即使是在不缺一口肉的今天,即使是在严打盗猎严查野味之后,不少人对野生动物的观念和意识都还停留在半个世纪前。
好事则是跟甘陕地区的豹种群有关。2022年1月,有新闻报道了陇东学院在甘肃子午岭林区的豹种群监测情况,结果是在2400平方公里的监测区域内,21年(2020-2021)发现了39只,22年(2021-2022)发现了45只。这个消息可以结合2020年北师大团队在陕西子午岭地区的监测结果来看,他们从748平方公里监测范围内的1年(2016-2017)数据中,共识别出22只成年个体,5只幼崽;并通过模型估算,认为子午岭林区的豹种群数量可达到110只,密度为每百平方公里2.40只(2017)。甘肃部分的数据对整个子午岭的豹种群状况来说是一个补充,子午岭是位于甘陕边界的一座山,左边属于甘肃右边属于陕西,尽管甘肃45只这个数量可能跟陕西有一定的重复,但这依然表明子午岭林区有着目前国内发现的数量最大、密度最高的华北豹种群。另外我们自己的新监测区域也值得一提。2022年,我们受邀前往山西阳曲县调查豹种群状况,这个地方在和顺的左上方,是豹扩散的一个潜在方向。目前的初筛数据是我们在此地监测的4个月里,大约拍到了10只左右的豹子,只不过比起和顺的亲戚它们看起来都很瘦。
在此基础上,我们还期待更多新的豹分布信息。比如陇山地区究竟有没有豹,假如有,那么也许六盘山的21只豹就可以通过陇山与秦岭或者子午岭等进行交流,这样才能达到生物学上的“最小可存活种群50只”的标准,令这个种群能够得到最低限度的延续。而在北太行地区,我们也会为新的豹记录地点十分欣喜。但我们希望下一次的消息不会再是一只被盗猎的豹。否则豹的恢复前途必定暗淡,就像上世纪80年代,被铁夹打死的最后一只华南虎的事件一样讽刺。
有朋友兴许会问,能不能想办法追踪救助这只豹子?答案是很难。豹子怕人,它们天然回避人的特性使得其被追踪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们也只能寄希望于此前安装在阜平的部分相机能够拍摄到它的行踪,这样至少我们还能知道它从哪里来,以及它是不是这里唯一的豹子。回过头来,阜平和子午岭这两件事说明了一个很简单的事实:只要栖息地适宜,豹子是能住的。作为一种曾经广布亚洲大陆的物种,豹的强大适应能力足以让它们在林地、农田、高原等等不同环境生存下来,它们要的也不多,一座尚且葱郁的山和数量可观的大中型有蹄类已经足够支撑一只豹个体的存活。可是另一方面,想要真的实现“带豹回家”,就必须重视盗猎的问题。如果说道路的存在会分割和蚕食豹种群的栖息地,那么盗猎所带来的就是对动物直接的伤害。举例来说,豹子回到北京,其实只是需要一只勇敢的公豹多走那么几十上百公里,但盗猎的可怕在于,它看起来仅仅是某个人为了一点小私心打的小算盘,实际上打算盘的人却不止那么一两个人,打的算盘也可能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大多数人多少知道,豹是保护动物不能打,所以先开始是打兔子,后来是獾子,再后来是狍子——没抓到就偷着乐,抓到小东西罚点款也无关痛痒,更何况“很多人都这么干”。
现在不少人,特别是孩子,都有保护动物的概念了,保护区等相关部门也经常有上山清套巡查的活动,森林公安等执法机关也在工作当中……然而观念的转变需要很长的时间,某些岌岌可危的豹种群和个体等不了那么久。教育和约束是一回事,法律的惩罚威慑是另一回事。要想豹子真的在北太行恢复起来,必须严惩盗猎,抓,罚,判,绝不容忍,绝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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