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卖血的他,到底图什么呢?情感2022-06-06 01:06 血液,是人身上的生命之源。前不久在互联网上传播得沸沸扬扬的柬埔寨血奴案,在进行初步调查之后,已被柬埔寨警方认定为谣言并且进行了辟谣。然而此次事件在网络上引发的轩然大波,除了有谣言中当事人惨状所带来的心理冲击因素,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当代民众对于抽血卖血这一行为一致的负面态度,这无疑是一种社会进步和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的表现。然而,在余华笔下的五六十年代,卖血这样一件听起来泛着血腥气与绝望的事情,却是主人公许三观多少次在命运重压之下唯一的求生希望。《许三观卖血记》,相比于《活着》,作者余华用一种更为温和更为平实的笔触,讲述了一个叫许三观的小人物,由一次次卖血所串联起的平凡一生。家长里短间的喜怒哀乐—许三观第一次卖血,说来也怪,除了好奇心作祟,他是为了和别人一样,或者说是为了平等。就像余华在序言里所写的,“他是一个像生活那样实实在在的人,所以他追求的平等就是和他的邻居一样,和他所认识的那些人一样。当他的生活极其糟糕时,因为别人的生活同样糟糕,他也会心满意足。他不在乎生活的好坏,但是不能容忍别人和他不一样。”那时的许三观只听说“身子骨结实才能卖血”“在这地方没有卖过血的男人娶不到女人”,便直接跟着阿力和根龙敲开了医院李血头的门,卖了第一次血。其间许三观仿着其他两人,学会了一套卖血的“标准流程”:卖血之前要喝足了水,至少七八碗,卖出去的血掺了水才显得划算;卖完血后,必须要到胜利饭店吃饭,要拍着桌子喊叫:“一盘炒猪肝,二两黄酒,黄酒温一温!”正是这套流程,此后在许三观的卖血经历中反复出现,多年来被他有些固执地坚持执行着一次又一次。初次卖血,许三观拿到了35块钱,在那个年代,这已经是一笔不菲的数额,抵得上地里半年的收入。这钱得花在刀刃上,许三观决定用这笔珍贵的血钱娶老婆。许三观选择追求城里身材好又时髦的“油条西施”许玉兰,他花了8角3分钱请许玉兰吃了一整天的东西,然后告诉她,你吃我这么多,就要嫁给我,否则就要还我钱。许玉兰去找自己的男朋友何小勇帮忙还钱却被拒绝,父亲也被许三观所说的“他们将来的孩子姓许,算是续上了香火”这一说法打动了。如此一来,许玉兰只好嫁给了许三观,时日长了渐渐也觉出许三观的好,便决心好好过日子。很快许家有了三个儿子,取了名叫一乐二乐三乐,生活吵吵嚷嚷,倒也算得上和乐。然而许三观第二次卖血,却混杂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复杂情感。随着一乐渐渐长大,邻里街坊开始议论,这许一乐长得不像许三观,倒像是何小勇。大家私下里都说:“许三观是个乌龟王八,帮别的男人养儿子。”风言风语扰得许三观心生烦闷,回家后许玉兰在质问之下终于承认了曾经和何小勇有过一次越轨。许三观大发雷霆,自觉颜面扫地,又为自己一直以来对一乐的偏爱而伤心,从此每每看到一乐,便不可控制地心生郁结。于是,当一乐惹了事,许三观面对前来要住院费的方铁匠置之不理,一口咬定一乐不是自己儿子,让许玉兰找何小勇去。何小勇自然不肯当这个冤大头,两方僵持不下,方铁匠怒而拉走了许家所有值钱的家当。为了解决此事,许三观时隔多年再次走进医院卖血,这才赔了钱,从方铁匠那里拉回了家里的东西。事情告一段落,可只要一想到自己为了别人的儿子卖了血,许三观心里便不是滋味。第三次卖血,则是为了补偿与自己春风一度的林芬芳。许三观之前为惹了事的一乐卖完血,心中怨怼无处发泄,恰巧当年与自己关系暧昧的林芬芳正因腿伤卧病在家。许三观便借着探望伤情的借口来到了林芬芳家,顺势与其发生了关系。这样一来,对许三观而言,许玉兰出轨何小勇的事情以这种方式得到了平衡,心中烦乱似乎也得到了疏解。为补偿林芬芳,心情舒畅的许三观第三次去医院卖血,给林芬芳买了一大堆补品。谁知不久便让许玉兰知道了此事,一顿鸡飞狗跳之后,许玉兰将剩下的血钱全没收了。两人这下半斤八两,家中关系似乎又都回到了原样。至此,许三观卖了三次血,为了妻子、孩子、情人,大大小小的事件中,他用自己的方式维系着自身与周围的关系,维系了他眼中的自己家庭关系中的平衡。荒年病痛中的挣扎求生—许三观第四次卖血,是因为灾荒。这一年因为闹水灾,粮食都烂在了地里。靠着许玉兰平日操持下节省出的粮食,一家人艰难度日,许三观对儿子们说:“你们脸上红润的颜色喝没了,你们身上的肉也越喝越少了,你们一天比一天无精打采。”于是在许三观生日这天,他用嘴给每人炒一道菜。他给三个儿子做一道红烧肉,又给许玉兰做一道鲫鱼汤,给自己做最爱吃的炒猪肝。许三观将菜肴描述得极为生动,活色生香,听着孩子们忍不住吞口水的声音,许三观笑了,饥饿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在全家人喝了五十七天的玉米粥时,许三观对自己说:我要去卖血了,我要让家里的人吃上一顿好饭菜。长久以来的饥饿使许三观的身体格外虚弱,和李血头周旋之后,许三观终于成功卖了血,连走路的力气都快没了。因为饥荒,饭店里什么也没有,这次卖完血的许三观没有喝到二两黄酒,也没有吃上一盘炒猪肝,但是总算可以在荒年带家人去吃一次面条。第五次卖血是为了一乐。文革期间,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轰轰烈烈。一乐几年后从农村回来时,十分憔悴虚弱,许三观在送他返乡的路途中卖了第五次血,临行前他把钱塞给一乐,告诉他:“这钱不要乱花,要节省着用。觉得人累了,不想吃东西了,就花这钱去买些好吃的,补补身体。”让他和同样下乡的二乐相互照应。许三观的第六次卖血,是为了好好招待讨好二乐生产队的队长,能让二乐尽快抽调回城。许三观想用自己的鲜血,为儿子谋求一个不那么苦的未来。而许三观的第七次到第十一次卖血,则是为了给一乐治病。身子垮掉的一乐确诊了肝炎,去上海的大医院治疗需要一大笔医药费。正常卖血是三个月一次,对于急需用钱的一乐来说根本来不及。为了尽早凑钱,许三观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要在去上海的路上,到沿途的六个县城的医院,一路卖着血去上海。这是一场孤注一掷的赌博,也是许三观作为一个父亲所能做到的极限。为了多卖点血,许三观在寒冬的河边往肚子里灌冰冷的河水,实在喝不下了便吃盐,嘴里咸了口渴,就能继续灌水。就这样,许三观哆嗦着,强撑着,抱着肚子里灌满的冰冷河水,在冬日的阳光里一路将自己的血卖了出去。第七次在林浦,卖完血的许三观不忘吃了猪肝和黄酒;第八次在百里,抽完血倒地后他被好心人送进了旅店;第九次在松林,许三观好不容易骗过了血头卖完血,却因为卖血过于频繁而休克,被医院输血输了回来,白白亏了300毫升的血和许多医药费;第十次在黄店,许三观经验老道,带着刚认识的来喜和来顺一起卖血;第十一次在长宁,连续五次卖完血,许三观赶往上海的医院给一乐送治病钱,一乐顺利得到了治疗。这就是许三观一生11次卖血的经历,每次400毫升,相当于流尽了一个人全身的血液,最终成功保全了自己所拥有的这个普普通通的小家。许三观其实还有第十二次卖血,只不过没有成功。多年之后,年近花甲的许三观走在街上,突然想吃炒猪肝喝黄酒,他再一次来到医院卖血,却因年纪太大被新来的血头一通嘲讽之后拒绝了。许三观被那年轻血头的话狠狠刺伤了了,在大街上无声地哭着走来走去。许玉兰和一乐二乐三乐听说了都过来问,许三观这才开口,说想吃猪肝黄酒,却发现自己的血卖不出去了,日后怕是担不了灾祸。儿子们都不理解,还是许玉兰拉着许三观来到胜利饭店,一口气点了三盘炒猪肝和许多黄酒。于是许三观才开始笑了,他吃着炒猪肝,喝着黄酒,对许玉兰说:“我这辈子就是今天吃得最好。”许三观靠着卖血渡过了人生的一个个难关,战胜了命运强加给他的惊涛骇浪,而当他老了,知道自己的血再也没有人要时,精神却崩溃了。但此时此刻的他,早已不需要再靠卖血来证明价值,终于得以被他一直以来庇护着的家庭遮风挡雨了。命运重压下的珍贵幸福—主人公许三观共卖血12次,11次成功,1次失败。每一次卖血的动机皆不尽相同,其中间或掺杂着那个年代的愚昧无知,以及一些不经意流露的淳朴柔情。一次次血液换金钱,换来的是一个个越发清晰的形象:最终与一乐的身份和解、温和地背着儿子去吃面条的父亲;文革时期对被批斗的妻子不离不弃、送饭时悄悄往底下藏肉的丈夫;救子心切、九死一生以血换命的家庭顶梁柱……不止是许三观,书中的许多人物的性格都是矛盾的、复杂的,我们在看到人物的自私、无情、荒唐与懦弱的同时,仍然可以感受到那些藏在简单的字里行间的亲情、爱情、无私与坚强。有人说,余华的文字总是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残忍,那么在《许三观卖血记》这个故事中,除了苦难与困厄,总是有一些微末而简陋的幸福充斥着主人公平凡的生活,让作品在悲切震人心魄之余,有着一份后知后觉的温馨暖意。正是这样的点点滴滴,让作品于灰暗的绝境之处仍然闪闪发光。余华以博大的温情描绘了磨难中的人生,以激烈的故事形式表达了人在面对厄运时求生的欲望。在提到《许三观卖血记》时,他曾说,“卖血是为了娶亲,是为了救重病的儿子,是为了郑重款待贵客,是为了不被饿死,是为了生存。但归根究底,还是为了爱和可笑的尊严。”可看完我们才会发现,书里的爱很深刻,所求的尊严其实也并不可笑。归根究底,其实都是像你我一样的普通人,有着人类普遍的劣根性,也会为了某些珍贵的情感而甘愿流尽一身鲜血,换取一个更好的明天。 -END-撰稿:饭饭编辑:初穗图片来源:《许三观》部分来源于网络。点个“在看”一起读书 微信扫码关注该文公众号作者戳这里提交新闻线索和高质量文章给我们。来源: qq点击查看作者最近其他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