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读丨路上就跑了22小时，拜登突访基辅到底图什么？

▸ 从华盛顿到基辅，拜登这一路有多不容易？

▸ 到达基辅后，拜登做了什么？

▸ 时值俄国情咨文演讲，PJ 作何发言？

刚进入本周就有一条全球瞩目的新闻——

美国总统拜登突然到访乌克兰首都基辅。

这件事出现在俄乌战争一周年之际，似乎是有情理之中的成分，意在表明美国对这位顽抗俄罗斯的乌克兰小弟的支持。但此举依然是出乎很多人的意料，毕竟现在的乌克兰依旧是战火连天，就算是首都基辅也不算安全，在拜登的造访过程中这里还拉响了防空警报。这次的造访可以说既突然又有些冒险。

既然顶着这么大风险，为什么美国总统还要造访基辅？他在那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尤其在眼下这个时机，拜登的突然造访对于俄罗斯乃至中国又意味着什么？

今天借助媒体披露的诸多细节，带大家来回顾下这个堪比谍战片的拜登突访乌克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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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给各位说说这个堪称谍战片的突访过程。

首先，借助本周一白宫公开的一份与记者的采访记录，一位受访的白宫高级官员在其中反复表示，拜登的这次访问是历史性的，也是前所未有的。

这跟以往总统访问伊拉克、阿富汗这些战区不同，因为在那些地方美国都有驻军，总统访问其实就是去到当地的美军基地。而这次访问基辅则不同，美军在当地没有军事存在，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要安排总统访问就变得非常有挑战性。

不过据这位官员讲，这也正是拜登想要承担的风险，对他来说尽管困难重重，仍要实现访问基辅的目标。据该官员透露，正是因为总统表示坚决要去，这次的访问是从数月前就开始秘密策划，即便是在美国高层，也仅有白宫特勤局以及五角大楼的少数几个要员提前知道。

美国国家安全顾问沙利文是策划这次出访的主要参与者，据他透露，整个计划直到上周五才最终敲定。当时在白宫的椭圆形办公室，当安全团队告知拜登此情风险降至可控水平后，拜登才最终定下此次行程。

出于安全和保密考虑，这次拜登随行的队伍非常简洁，完全不同于过往总统出行的大牌面。事后按媒体的统计，他这次只带了 3 名白宫要员：除了国家安全顾问沙利文之外，还有白宫的副幕僚长，总统的一位私人助理。除此之外，就只有两名记者、一支小型医疗团队以及拜登的安保人员。

以上就是整个行程的策划过程，更有意思的是执行过程。

要实现这次秘密访问，最难的就是这第一步——成功让这位美国总统在全世界媒体的目光前玩失踪。

到本月的 24 号（本周五）俄乌战争届满一年，媒体们早就在猜测拜登会不会在这个时点访问基辅。

为打消这些猜疑，白宫大放烟雾弹。一直到上周五的记者会，官方都还在否认有这样的计划安排，并且还表示拜登这周末放假，没有活动。

而拜登本人最后一次在公众视线中露脸，还是周六的时候，他与妻子在华盛顿共进晚餐，在那以后，他便默默地消失了。

这期间，甚至连很多和白宫关系密切的美国媒体都不知道总统已经出发。一直到 36 个小时后，当社交媒体上出现拜登现身于基辅的视频，画面中他与泽连斯基拥抱，这些外媒才纷纷跟进报道。可见这次白宫的事先保密工作做得确实出色。

讲到这里，有没有引来你的疑问：即便美国总统要秘密动身访问基辅，这需要花上 36 个小时吗？

事实上，拜登这次的行程可以说是一波三折，我觉得光是换乘交通工具这一块可能比咱们农民工师傅春运返乡还要麻烦。

拜登乘坐的第一种交通工具是飞机。意外的是，他这次的空中坐骑不是美国总统的标配——波音747 大专机，而是一架空军 C-32。这种飞机其实是由波音 757 改装，所以它的体型比较小，而且通常是用于国内飞行。

上周日这架飞机从安德鲁空军基地起飞之前，它一直是停放在机场一个隐秘的黑暗角落，并且飞机上的遮光板全部被拉下。

周日凌晨 4:15，这架飞机悄然起飞。在飞过了大西洋以后，当地时间周日下午 5::13，这架专机于降落在位于德国的拉姆施泰因空军基地，这里也是美国驻欧洲的空军总部所在地。之所以在这经停，只是为了给飞机加油。在此停留的 1 小时 15 分钟期间，飞机的遮光板也一直处于下拉状态。

之后等到当地已经天黑，这架总统专机又用了一个小时飞抵了波兰的热舒夫机场。这个机场自俄乌战争爆发以来，一直是西方武器转运进乌克兰的门户，那些武器通常都是空运到该机场，再从这里走陆路进入乌克兰境内。

事实上，这次拜登也走了同样的路线。他乘坐的这架飞机在周日晚上 7:57 抵达该机场后，拜登与随行人员又驱车一个小时前往了附近的火车站。拜登是在当晚 9:37 登上了从波兰前往基辅的火车。

晚上 10 点左右，火车穿过波兰边境进入到乌克兰。他所坐的这类火车一共 8 节，其中大部分都是安保人员，而火车的窗帘也都全程是关上的。

对于这段路程，CNN、《卫报》，还有《华尔街日报》等媒体的报道都很细致，包括火车在途中停靠了几站，其中有一站是为了接载额外的安保人员。最后拜登一行一共是坐了 10 个小时的火车，穿越 700 多公里，才在乌克兰时间周一早上 8 点到达了基辅。美国驻乌克兰大使前往迎接了拜登。

其实这个时候在基辅，关于拜登来访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因为当时整个城市的交通全部关闭，基辅市民就猜到这一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来。

从火车站到乌克兰总统官邸这段路程，拜登一行由一支小型装甲车组成的车队护送。最终拜登是从一辆白色丰田 SUV 上走了下来，而不是那辆传统的黑色总统豪华轿车。直到这时候，外界才知道拜登真的来基辅了。

拜登这一趟行程历时近 22 个小时，跨越了 8000 多公里。这一路上，为了低调，用的飞机也是老飞机，坐的火车显然也是老火车， 700 公里要开 10 个小时，他要能坐上咱中国的高铁，俩小时搞定。最后一程汽运，还要玩盲盒游戏，抽一辆白色丰田来坐。可见这次出行，美国人的安保做得多么细，又多么紧张。

事实上，关于拜登抵达基辅以后的行程，相信大家已经看到了不少。

拜登刚一抵达就马不停蹄地前往总统官邸马林斯基宫，会见了泽连斯基。考虑到他 80 岁的高龄，外加一路颠簸了二十几个小时，当我看到拜登身着黑色套装，戴着飞行墨镜，而且还专门系着黄蓝条纹（代表乌克兰国旗图案）的领带，真心觉得他状态还不错。甚至有国内网友看到拜登走路还算矫健的时候，都在说这不像是我们看到那一瘸一拐的拜登。

当拜登来到总统官邸的时候，穿着标志性绿色军装的泽连斯基和他的妻子一起到门口迎接了拜登。握手时，泽连斯基对拜登说感谢你的到来。

随后两人发表了联合讲话，其中被转引比较广的一句就是拜登的一词三连。英语原文是👇

照字面意思：基辅挺住了，乌克兰挺住了，民主也挺住了。

此后离开马林斯基宫，两人又前往了位于基辅市中心的圣迈克尔大教堂，这是乌克兰抵御俄罗斯侵略的一个象征。俩人在教堂周围散步，让随行的摄影师还有路人纷纷拍照录像并且上传到网络。事实上，直到这个时候拜登访问基辅的新闻沉默才被打破。

而就在两人散步期间，一架苏制米格 30 战机从白俄罗斯方向飞来，由此拉响了乌克兰全境的空袭警报，这个警报伴随着两人散步的画面被很多媒体都报出来了。

事后泽连斯基的外交事务顾问也解释说，之所以当时警报响起，是因为每当具有导弹能力的俄罗斯飞机在俄罗斯或者白俄罗斯起飞时，这些警报就会被拉响。这些飞机可能在几分钟内就可以袭击乌克兰。

随后，拜登和泽连斯基还参加了在阵亡将士纪念墙前面举行的敬献花圈的仪式，为自 2014 年俄罗斯占领克里米亚以来，遇难的乌克兰将士默哀了数分钟。随后拜登还前往了美国驻基辅大使馆。

在下午的 1: 10，拜登结束了他对基辅的 5 小时访问。搭乘火车原路返回波兰。之后在本周的周二、周三，他都是在波兰访问。结束访问后，他将返回华盛顿。

所以你看整个行程，路上起码花了三四十个小时，真正在基辅也就待了 5 小时。估计再久点，安全保证部门就急了。

去一次乌克兰经历了这么多不容易，拜登到底想要传递一个什么样的声音？

其实光从面上来看，这次访问的象征意义大于实质。

虽然在基辅期间，拜登宣布将向乌克兰再提供价值 4.6 亿美元的额外军事援助，包括给到一些弹药、反装甲武器、步兵支援车、通讯设备、医疗用品等等。但其实就这么一点东西，包括 4.6 亿这样的数额，相较于美国已经承诺和给到的那些天价援助，简直是九牛一毛。光是他现场宣布的这类援助，华盛顿此前就已经宣布了 31 个。而且这次拜登也没有谈到要为乌克兰提供更多的先进武器，比如飞机。

不过外界普遍认为，拜登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

一是怕过度刺激俄罗斯，毕竟现在自己在人家的导弹射程范围内，讲话要当心。

再来，更重要的是表明态度，而且这种态度无论是对于美国的盟友，还是对美国国内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包括像我们刚刚讲到白宫方面披露的他这波访问的种种不易，其实都是在指向传递同一个意思，这层意思用拜登自己在联合记者会上讲的原话就是“不要对美国在这场战争中，对乌克兰的支持有任何怀疑，绝对不要”。他说：“PJ曾认为乌克兰很弱，西方国家很分裂，他觉得他可以比我们坚持得更久。而现在我认为PJ不会这么想了。”

所以，说到底这次亲力亲为的访问，拜登不仅要做给乌克兰看，做给PJ看，更是要做给自己的西方盟友看。

另外还有一个背景，我看《华尔街日报》的文章里就有提到，拜登这次克服重重困难去访问基辅，也是借机向国内民众展现其活力，为明年的竞选连任来造势。

就这点而言，一方面借着这个单程就要折腾 20 多个小时的出访，让大家见识 Uncle Joe的体力、精力都还蛮好。另一方面，这么抓马的一出访问，也一定程度上确保了这场乌克兰战争不会淡出美国公众的视线。

因为战争开打到现在已经拖了一年，美国公众对援助乌克兰的热情有所降温。据美联社最近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赞成向乌克兰提供武器的美国成年人占比为 48%，低于去年 5 月的 60%。支持率从超 6 成降到低于一半的水平，这是一个从多数人支持转向少数人支持的重大改变。所以这个民意的变化，拜登政府势必是要重视的。

而且考虑到迄今为止，美国向乌克兰提供的巨额援助计划，都是在去年民主党还控制着整个国会的情况下获得批准的，而现在共和党已经夺回众议院的多数议席，共和党里面的右翼派一直呼吁要减少对乌克兰的援助。

所以，为了唤起美国国内上下对乌克兰的持续关注和对援助乌克兰的支持，拜登在时值战争一周年之际，他这一步必须要迈出去。

当然，最后我想再说一点，拜登这次访问的时机还是挺讲究的，不单是赶上了俄乌战争一周年这个时点，还时值外界盛传的中国最高级别外交官已经抵达莫斯科并在进行访问。

另外，拜登是周一访问的基辅，而周二中午是PJ向俄罗斯联邦议会发表国情咨文的时间，这也是自 2021 年以来PJ的首次发表国情咨文。外界都很关注他将如何评价眼下的俄乌战局。

我们也一直等到北京时间昨晚，PJ的演讲释出。事实上，这次的演讲虽然有 1500 多名俄罗斯各界精英，以及参加了乌克兰战争的士兵到场，俄罗斯国内也有至少 10 个新闻频道全程直播，但是今年克里姆林宫禁止来自英美、欧盟等不友好国家的媒体到现场报道。所以现场等于没有西方媒体。

而这场原定一个小时的演讲，PJ讲了 1 小时 45 分钟。这次国情咨文的大部分内容还是集中在俄罗斯国内问题上，比如医疗保险、教育改革等等，反倒是乌克兰战争的部分讲到的不多。其实这个篇幅本身就能说明问题。

另外内容上来讲，PJ虽然表示将继续进行战争，不过他在演讲当中的措辞是“俄罗斯将逐步谨慎、持续的完成我们在乌克兰的既定任务”。说实话，这三个词都挺耐人寻味的。“逐步、谨慎、持续”就是一种既不会轻言退出，但又给人感觉是想尽可能地把战争烈度控制到小范围。

另外，PJ的大部分演讲内容也并没有太令人意外，比如他指责以美国为首的北约煽风点火，还有他为自己发动这场战争做辩护，自称是被迫无奈发动战争，目的是为了保护俄罗斯并消除新纳粹的威胁。

但事实上，有一点让我印象还挺深，是他把俄罗斯还有乌克兰都称为这场战争的受害者。在讲话中，他将乌克兰人民描述为人质，称俄罗斯不是在与乌克兰人民作战，乌克兰已经成为基辅政权及西方统治者的人质，这些西方国家实际上已经在政治、军事和经济上占领了乌克兰。

总结一下PJ的国情咨文：

第一，他没有把主要篇幅拿来谈这场战争，虽然这是当下俄罗斯乃至整个地区的头等大事。这是有点避重就轻了。

第二，在谈到的内容中，PJ的措辞中并没有特别刺激性的表述，甚至像什么“逐步、谨慎”这样的字眼，还留有挺大的回旋余地，甚至是想象空间。包括对乌克兰的态度，也从一年前的称其没有独立国家地位，或者它的地位是由前苏联给的，变成一年后开始向乌克兰示好，试图将乌克兰与俄罗斯同称为战争的受害者。

第三，在大家都很关注的PJ对核武器的态度上，虽然他在演讲中宣布，俄罗斯将暂停参与美俄之前所达成的叫《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说白了这是一个削减核武器的条约。并且也表示，俄罗斯不会允许北约国家检查其核武库。但同时他也表示，虽然是暂停参与，但俄罗斯并不会退出该条约。另外，他也说，如果美国首先进行核试验，那么俄罗斯也需要做好测试核武器的准备。除此之外，应该说PJ并没有像他的手下梅德维杰夫等人那样威胁，或者哪怕暗示使用核武器的可能。

所以，综上来看，无论是从篇幅、措辞还是内容上看，PJ的这份国情咨文在涉及乌克兰问题的态度上，还是在趋于缓和。

当然，你说PJ的态度驱缓，到底跟拜登到访乌克兰有多大关系，我觉得倒是不见得。甚至我觉得包括莫斯科在内，很多人都能想到，在这么多西方政要造访基辅后，美国总统来到这里也仅仅是个时间早晚问题。

但我觉得从PJ讲话中，我们可以反推的一点是，PJ和他的俄罗斯应该能意识到，目前无论是俄国内外，无论是反对它还是支持它的国家，有一些基本共识还是摆在那儿的：比如无论如何不能使用核武器，也没有什么国家包括伊朗、中国乃至白俄罗斯在内，承认俄罗斯所占领的这些地区的主权。

所以综上来看，拜登的高调对比PJ本人，也包括中国高官访问莫斯科的低调，其实还是能反映出在这场博弈中，国际道义还有国际力量的主流在哪边？

当然，从拜登这种高调之下仍然小心翼翼，而PJ也好，中国也好，在有所低调的同时，又相对高调地对西方发起批判，其实也表明这样的一场博弈还在继续，并且短时间内尚难平息。后续且看西方对俄罗斯最新的制裁措施如何，又看中国之后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