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 / 王建硕、刘润 主笔 / 尤安 责编 / 李桑
这是刘润公众号的第1822篇原创文章
这段时间，关于ChatGPT，全世界已经聊了很多，相信你也看过了很多。比如，ChatGPT是什么？怎么玩的？有哪些公司有动作了？又有哪些行业会受影响？…我很想知道，看完这些，你有没有在你的业务或生活中，付诸过什么行动？在ChatGPT这个词，在前几周像浪潮一样席卷过我们后，水面之下，还有没有什么值得我们了解的？前几天，我非常荣幸地，请到了我老同事，好朋友：王建硕老师，一起聊了聊。王建硕老师，是我在微软工作的 14 年当中，最敬佩的20个人之一。也是一个对ChatGPT不止停留在“聊”，还做了深入研究，并已经基于其背后的GPT大模型，做出了自己的产品的人。约翰·费希特曾说过：行动，只有行动，才能决定价值。我相信，与一位在别人还在聊时，已经扎下去行动的朋友探讨，可以带来更多有价值的洞见。所以今天，也把这次和王建硕老师探讨的精彩内容，整理出来，和你分享。
1. ChatGPT，是一门什么样的生意？
关于ChatGPT，你可能已经读了无数篇的文章，看了无数的对话截屏。从学术的角度来说，它就是一个大语言模型。不过这句话跟没说一样，对吧？那换个角度。ChatGPT就是个小机器人，非常能聊。而且让你感觉起来像在跟一个真人聊天一样，非常厉害。
图源：ChatGPT官网
在ChatGPT之前，人类历史上最大的 AI 语言模型，拥有的参数数量，是170 亿。ChatGPT的语言模型参数，有多少个呢？1750亿。1750亿个参数的模型，做起来当然需要花非常多的钱。听王建硕老师说到这里，我也很有感触，和你分享一些数据，一起感受下ChatGPT的烧钱效率。ChatGPT的公司OpenAI，在2022年为算力和数据花了多少钱呢？专家、科学家、教学工程师等，都要开工资。去年一年也花了8000 多万美金，折合人民币约5亿元。才换来了这个上线2个月，月活跃用户就达到1亿，被称为“史上增长最快的消费者应用程序”的聊天机器人。而且，这还只是前期的投入。后期的成本，也超出很多人想象。比如，这些天，你和ChatGPT对话时，付过费吗？好像，不需要吧，直接就能用，问它多少个问题都可以。史无前例的大模型，惊艳全球的高算力，运转起来连每天的电费都要几万美金。怎么可能免费？1. 据摩根士丹利估计，ChatGPT每回复一次的成本，大约是Google传统搜索查询成本的7倍。2. 据美国《财富》杂志报道，2022年OpenAI公司净亏损总额为5.45亿美元，折合人民币约37亿元。3. ChatGPT正式推出收费版，每月20美元，折合人民币约135元。
你看，ChatGPT和你聊，是有成本的。而且比传统搜索贵得多。
图源：Twitter“ChatGPT会永远免费吗？”
OpenAI创始人Sam: “必须得想办法盈利，烧钱烧得泪流满面。”
所以，作为消费者，你每和ChatGPT说几句话，成本可能就是1块钱。那未来定个价，比如你每问一次收你1元，你还愿意和它聊这么热络吗？同时，作为创业者，要做这门“奇迹”的生意，前期后期都要这么“大力”地烧钱，有几家公司能承受得起呢？供需两方面都这么不确定，ChatGPT这门“大力出奇迹”的生意，未来是否可行呢？
2. 中国，能不能做出ChatGPT？
“我觉得这个难度，跟哥伦布之后第二个去新大陆的难度差不多。”在哥伦布到达新大陆之前，新大陆存不存在都没人知道。但知道后再出发的第二个人，要抵达，就相对容易一些了。同样，在ChatGPT做出来之前，大家都不知道“这条路走不走得通”，只知道这个成本，大到难以想象。而现在，“能不能做出来”，已经有了一个相对来说有确定性的解。后面入局的，该开发就开发，该招人就招人，这条路多少投入能走通，都可以大概算出来。所以，你说再做一个ChatGPT，能不能做出来？答案是必然的。但是，就算做出来，能做到ChatGPT这么好，甚至能在竞争中赢过ChatGPT吗？第一，都是训练一个大模型，你凭什么能训练得比别人好？我们最近也在做很多的数据训练，可能这里多一个逗号，那里换一个写法，最后的结果都会有巨大的差异。第二，OpenAI已经在这个领域积累了这么多年了，除了细节，其它方面也已经有明显的领先优势。比如，对资金、人才等各方面的吸引力，都可能比其它人强。不过看看浏览器的竞争史就知道，有先发优势，也不代表完全不可能超越。然而，不管最后能不能做出来，能不能赢得和OpenAI的ChatGPT的竞争，这门生意始终都有一个前提：
3. 普通创业者，如何抓住这次机会？
我问王建硕老师，普通创业者，应该怎么抓住这次机会？就像霍金在谈到人工智能时说的一样：“我们站在一个美丽新世界的入口。”而ChatGPT就像是一扇门。它让无数人看到了一个令人激动人心的美好新世界。但是，做这扇“门”的生意，是新世界里最重要的商业机会吗？当时世界上第一个浏览器， Netscape Navigator（网景浏览器），一下子就把所有人带进了互联网的新世界。链接永远也点不完的那种激动，让很多人一进去就能待很久，一尝试就停不下来。一样的所有人奔走相告，一样的见人就抓着安利，全世界都在说：“这东西太神了。”
1995年，IE浏览器成功干掉了网景，成为了一扇新的通往新世界的“大门”。错过了成为Yahoo，错过了成为eBay，错过了成为Amazon，错过了成为通过浏览器访问的任何一个网站。而作为一扇“门”，IE浏览器从出生第一天，直到2022年停服“去世”，整整27年里，都是免费的。有可能。但这项生意的竞争，也可能极为惨烈。连巨头，都不一定能赚到钱。“门”把我们带入了新世界，但是“门”自己，未必是一个好生意。当你看到iPhone问世，你可以立刻进驻app store。当一扇新的“门”打开时，对于绝大多数的个人和公司的机会，是抓住“门”里面的新世界的机会。很多时代的大变革里，乍一看都会有很多新东西，多得让人心慌，但其实每一次变革，它99%的底座都是不变的。无论是开工厂、做网站、做app，还是做现在的ChatGPT应用，它的底层，和原来没有变化。所谓底层，就是你原本的业务。你该卖烤鸭，就还是卖烤鸭，该做服装，就还是做服装。产品，还是那些产品。需求，还是那些需求。数据，还是那些数据。只是互动方式变了。从线下的册子里，变到了电脑的网页上，又变成了手机的APP，现在再灌进ChatGPT的引擎和界面。你要做的，是意识到哪些是不变的，哪些是变化的，然后把自己不变的部分加强，把变化的部分赶上。在互联网来的时候，你不提供互联网的网站界面，你就彻底被淘汰了。当移动互联网过来的时候也一样，你还是只有网站，别人就跑到你竞争对手那里去了。像当初“互联网+”改变各行各业一样，现在ChatGPT的出现，也是能改变每个行业的事情。甚至可以说，ChatGPT大模型这扇“门”本身的生意，创造了1%的价值，而另外99%的机会，会由“门”里的“ChatGPT+”或者说“AI+”的生意创造。那，哪些行业可以用ChatGPT改变？又会怎么改变呢？简单来说，以前是人工客服，成本很贵。现在换机器人客服，体验不好。以后呢？把所有内容灌到ChatGPT一样的AI里，由它来回答，会不会更顺畅？而这样的改变，还有更多。比如员工的内部培训、订机票、订餐厅…事实上，我几乎想不到哪一个行业，会真的完全不受影响。无论是通过语音还是打字，只要能通过ChatGPT让聊天交互变得更顺畅，更高效，就都值得被创业者做一遍。而别人还没做好，你去做，这中间可能一年或最长两年的时间，就是你的黄金窗口期。所以，赶快去理解它，使用它，想到你跟它的配合方式，改变自己行业的玩法。但，如果你还不打算创业呢？不打算创业的普通人，做什么工作不会被取代？
1. 你的工作，会不会被ChatGPT取代？
不打算创业的人，可能已经在过去几周里，看到过很多份“清单”了。毕竟，ChatGPT都能通过Google的程序员面试了。当夜深人静，一个程序员，自己一个人用了一下ChatGPT，看到屏幕上代码3秒被写出来的时候，心里可能会拔凉拔凉的。因为在我们程序员的世界里，出现新工具，使效率翻倍，是天天都会发生的事。比如，原来做一个交互的网站，需要吭哧吭哧搞几个月才能完成，但后来出现一个新工具，3分钟就能搞定。效率可以直接翻到1000倍以上。如果生产效率一提升，程序员就会被取代的话，那程序员早就被取代过很多次了。而且你猜，这种效率的冲击，会让程序员的总数变多，还是变少？一种直觉的判断，是变少。因为工作总量不变的话，原来10 万个程序员的工作，现在可能3个人就够用了，那程序员3个就够了，对吗？当一个程序员的效率，被ChatGPT提升到比原来翻1000倍时，他的工资就算不翻1000倍，翻个3，4倍总可以吧？那当这个岗位收入变高，就会有更多人想要涌入这个行业，成为程序员。因为，ChatGPT可以把程序员的工作，变得更简单。原来要学编程，敲代码，以后呢，可能和ChatGPT聊着天，就能搞定了。收入变得更高，门槛变得更低。结果就是，因为有ChatGPT，以后程序员在整个人类的比例，可能还会增加。但，王建硕老师又给了我一个很有意思，我也很认同的答案：事实上，创造出ChatGPT的OpenAI公司的创始人Sam Altman，也聊过类似的观点。
“以前的传统观点认为，AI影响工作，按顺序是：体力劳动，认知劳动，创造性工作。现在看起来，它将以相反的顺序进行。”
为什么？人工智能，规规矩矩写代码超过我，我能理解。但潇潇洒洒搞创造，还是能超过我，又是凭什么？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不妨先重新想一下，什么是创造力？所谓的创造力，其实就是指，在一个巨大的可能性空间里，去找出一个可能性。《三体》的作者刘慈欣，有一篇小说叫《诗云》，里面的一些情节，就把这个意思，讲得很有意思。说，有个来自高级文明的外星人，有一天忽然决定，创作出一首比李白更厉害的诗。它试了很多办法，都没用。最后想出了一个在数学上无懈可击，而在人类看来暴力至极的办法：穷举。把所有汉字都排列组合一遍，理论上就可以得到“所有的诗”了。而能超过李白的诗，一定就在那个诗云里。把它检索出来就好。ChatGPT，乃至整个AI的创造力，凭的就是：穷举运算，暴力破解。这种“暴力穷举”的力量，围棋“棋圣”聂卫平在2016年，也曾亲眼见证。在那场AlphaGo与世界冠军李世石的著名对战中，AI走出了很多 “围棋的定式书上没有的”创造性招式，其中还有一个优秀到让人难以想象的制胜奇招。对此，聂卫平说了这么一句话：“从这一招开始，我立刻就对电脑产生了一种很恐惧的情绪”。这样强大的AI，我们应该怎么面对呢？坐等被取代吗？他说，我见过太多拿着计算器去考数学的小朋友，但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计算器自己去考试。很多人可能对AI有一个非常大的误解，就是以为AI这么厉害，就从此不需要人了，AI自己可以来解决问题。学会使用这个工具，你的“能力范围”，就能一下子变大很多。未来，程序员可能会增加，但一定不是今天程序员的样子。所以现在，一定要积极去理解它，赶快去尝试它，看看这个新工具能做到什么程度，你能怎么跟它配合。那以后呢？如果ChatGPT取代了我现在的工作，我该怎么办？
2. 工作被取代后，我怎么办？
现在，再次打开那个清单：“哪些行业最可能会被ChatGPT取代？”
你以为会被取代的，不见得会，比如程序员。
程序员一听这话，拍拍胸口。
你以为不会被取代的，也可能会，比如创造性的工作。
艺术家一听这话，按按心口。
但，真的只能这么被动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很多人在担心“工作没了怎么办？”时，担心的其实只是“收入没了怎么办？”因为活儿虽然没了，但你的收入还是可能在，甚至更多。100年后，从前全球占97%的农业人口，现在在很多发达国家，已经降到了接近3%的水平。那94%的入口去哪儿了呢？去做工业，去做服务业了。结果呢？现在，哪怕一个在上海最普通的服务员，一天挣个100块钱，也够买几十斤大米，够他吃几个月了。你让100年前的人类怎么理解，一个人只是在房间里端一天盘子，就抵得过他们在地里苦干几个月？这种人类整体的“少劳多得”，就是科技发展，给人类带来的进步。所以，当ChatGPT技术继续发展，社会总财富会变多，你的总收入可能会增加。不仅如此，好事儿还包括：随着机器干活的效率越来越高，你的支出可能也会越来越少。如果你读过《零边际成本社会》，你会发现 ，随着ChatGPT乃至整个AI的进步，很多产品的价格，有可能出现断崖式下跌。你说，今天超市里的一瓶水，凭什么卖1块钱呢？水在大自然里，本来是免费的，为什么会有价格？因为，有人搬运它，有人给它贴商标，有人给它打广告…从大自然到你手里，所有环节的每个人都付出了劳动，拿到了工资，垫高了价格。那，如果有一天，这所有的环节都不再由人来干，而是换成不需要工资的机器人和人工智能来做呢？瓶装水的边际成本，也就是每多生产1瓶水所需要付出的成本，就会无限趋近于0。价格，当然也会以很有想象力的方式下跌。OpenAI的创始人Sam在最近的一次采访里，也曾谈到过这件事：“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未来所有产品价格，都会断崖式下跌。”科技进步，生产效率提升，让社会总财富增加，所有人的总收入也会增加，同时你去买东西，价格又变很低。很可能你操心的，就变成另外一个问题了：那未来我的工作，又会是什么样的？
3. 未来的工作，会是什么样？
如果大家现在走到外面去走一走，看一看，你会发现可能有 80% 的工作是在互联网之前是不存在的。同理，在ChatGPT到来，取代了我们大量的工作之后，也可能会涌现出很多新的工作。想象一下，假如请一个100年前的人，来看我现在的工作，会觉得是什么样的工作呢？也不去种地，也不去拧螺丝，整天就是写写画画（PPT），到处聊天（开会）。再往前10000年的人来看今天呢？在原始社会，你能想象运动在未来可以成为一种职业吗？那会儿，你跑起来，就是为了抓猎物吃，争取别饿死。但现在，足球运动员跑起来，能分分钟跑出百万年薪。同样，很多未来的工作，也会是我们今天看来觉得“简直是行为艺术”的事。听完王建硕老师分享的这个观点，我也忍不住捋了捋思路。以他的时代的生产效率，可能10个人只能种出养活10个人的口粮，要想不饿死，所有人都必须种田。但，随着技术的发展，可能2个人就能种出可以养活10个人的口粮了，那多出来的8个人，就有机会选择做别的工作。因为，做别的工作，也不怕会饿死。反正他们种田的2个人，吃2份口粮就够了，不是还多出来了8份口粮嘛。我可以做歌手，给他唱首歌，他分我一份口粮。或者我可以做画家，给他画一幅画，他发我一份口粮。从大家都只能种田，到可以当农民，也可以做歌手、画家。当生产效率增加，粮食够吃时，就有可能催生出更多新的工作，去满足人类更高级的需求，做那些原本被认为“简直是行为艺术”的工作。截至2021年12月，我国直播行业的主播账号，累计已近1.4亿个。主播，已经成为一个热门职业。而这个只是在自己家唱唱跳跳聊聊天，就可能带来收入的职业，在20年前，还很少有人能想象。假如20年前的人看到今天的主播，可能也会惊呼一句：“简直是行为艺术”。它会带来什么具体的新工作？也许现在还不能很准确地想象出来。去学习，去适应，去探索，随时准备拥抱未来那些“简直是行为艺术”的新机会。
最后的话
这次也不知不觉就着ChatGPT聊了很多。从创业，到就业。有现实，有畅想。聊完后，最深的一个感受，就是我们都很幸运，今天一起站在了一个，如霍金所说的，美丽新世界的入口。这些机会里，很多甚至可以让很多行业重新洗牌，让很多利益重新分配，让很多人改写命运。1811年，英格兰，工业革命带来了纺织机，被取代的纺织工把纺织机砸了，但学会操作和维修纺织机的技术工人崛起了。1929年，北平，电力革命带来了有轨电车，被取代的人力车夫把电车砸了，但学会开车的司机工资比普通人高不止一倍。祝福，每一个今天不管正在创业的，还是就业的人，都能够马上行动起来。拥抱科技，拥抱变化，成为这场变化中，那个主动掌握命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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