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985毕业后，我选择去收破烂”：如今7年过去，这位“95后”小伙过得怎样了？

今年，全国高校毕业人数高达1076万，比去年增加167万，是历年毕业人数之最！与此同时，受到疫情影响，不少企业缩紧招聘，大学生就业形势严峻，被称为“史上最难就业季”。

站在人生十字路口，考编、考研、就业，每项选择都竞争激烈。

前段时间，一条有关“北大博士考上北京街道办城管”的新闻更是冲上热搜，引发网友们的广泛讨论。实际上，近几年这样的新闻屡见不鲜，越来越多名校高学历学生一心求稳，选择进入体制，让人感慨“宇宙尽头是编制”的同时，也不得不再次认清教育内卷严重的现实。

图自微博@中国新闻周刊

对于怀揣梦想的高校毕业生们来说，找到一份体面光鲜的工作成为了他们踏入人生新阶段最至关重要的挑战。然而对于华南理工大学法学系毕业的高材生武楷斯来说，人生路径的脚本从不该被设限。

大学毕业后的六年时间里，武楷斯捡了六年垃圾，从未正经上过一天班，每天沉迷于广州周边的跳蚤市场、拆迁楼，甚至垃圾堆，寻找、收购各类旧物。

图自网络

靠着收破烂，武楷斯月收入上万，伴随他的走红，一度有上千人在线围观他的“另类生活”。有人称赞，有人不解，这些武楷斯都不在乎，于他而言，喜欢才是万物法则：“我不是想证明给别人看，我就是快乐而已，而且我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听外界的评论。”

常年混迹于中外南北鬼市，仓库里堆积着成千上万件老物孤品，比起媒体冠以的“捡破烂的985毕业生”，他更愿意称自己为“旧物收集者”。

热爱旅行与旧物的青年

武楷斯是个95后。他出生于山西太原的一个窑洞，2岁左右搬到城市，8岁跟着母亲去北京读书，初中又跟父亲去山东，后来又转去河北农村读高中。

频繁的流动，让他时常感到孤独，因此格外眷恋一些陪伴自己的旧物：比如6岁就跟着他的台灯、上课传递的小纸条、小时候玩的DIY军旗、早已过时的麦当劳游戏机等等……每次搬家，都要扔掉很多东西，但武楷斯不舍得，因为这些镌刻着时光印记的物品给了他一种安全感。

2012年，武楷斯考上了位于广州的一所985名校——华南理工大学，就读法律专业。

图自央视新闻《青年中国范er》

武楷斯喜欢旅行，方式是穷游。大学期间，他会从澳门夜骑回广州，会在号称“云南第一高峰”的梅里雪山55km徒步，也会穿着一双拖鞋从广东跑到广西到贵州再到成都，全程花了50天时间……

他走过很多地方，见过许多有趣的事物。在桂林的旧物市场上，他看到一个标着“老桂林”的酒瓶子，花5毛钱买了下来。那是他买的第一件旧物，觉得比旅游纪念品更有意义。

大三结束时，武楷斯已修完所有课业，大四整年都相当自由。他决定去国外看看，第一次出国，他选择的国家是美国。借着中美旅游年和学生身份，他顺利拿到了签证，花4500元买了往返机票。

图自央视纪录片《生活的减法》

2015年7月7日到9月7日，武楷斯都在美国旅行。说是旅行，其实更像流浪，他没有花1分钱去住宿。他在机场、公园、街道上都住过，蹭过搭讪来的沙发，也睡过麻省理工的长椅……整整2个月的时间，他只花费了1万元！

图自央视纪录片《生活的减法》

学生没多少钱，武楷斯自然是能省就省。他吃最便宜的食物，买1份三明治或意大利肉球，分成2顿吃；交通工具大部分是双脚，有时也会搭个顺风车；衣服不够了，就去旧货市场上淘，1美金或50美分就能买一件衣服。

他惊讶于美国旧货市场的规模，有旧物，有古玩，广场、公园、停车场随地可见，摊位前面总是聚集着很多人。

图自央视纪录片《生活的减法》

60天的时间，武楷斯走过了全美11个州的16座城市，洛杉矶、菲尼克斯、华盛顿、墨西哥、旧金山、纽约……每到一个城市，他都会去博物馆、大学和旧物市场逛逛。他每天徒步约3万步，体验着最真实的异国生活，拍下10734张照片。

回国后，他写了一篇文章《我在美国流浪的六十天》，还办了个摄影展。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竟然引起了百度和穷游网的关注，他被邀请参加各种分享会和演讲。

图自央视纪录片《生活的减法》

临近毕业时，武楷斯有了很多选择，法律、摄影、旅游等方向都有很好的机会，甚至有500强企业抛出橄榄枝，但让人没想到的是，他竟然选择了“收破烂”！

挣钱养活梦想的时光

从美国“流浪”回来没多久，武楷斯发现了广州的旧货市场“天光墟”。第一次实地探访，他觉得仿佛来到了天堂。武楷斯痴迷地看着那里的一切，觉得那是广州最美好的地方。

图自央视新闻《青年中国范er》

“天光墟”是夜间集市，夜晚开始天亮即散，又叫“鬼市”。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武楷斯沉迷于“天光墟”。他极具讨价还价的天赋，从老人手上买到破凳子、烂椅子、老照片等，然后背回宿舍欣赏。

最疯狂时，他一周7天都去“鬼市”。那里距离学校20公里，为了省路费，他索性就近在麦当劳店里呆着，想到马上又能去收破烂，就开心得不得了。

图自央视新闻《青年中国范er》

学校宿舍里的柜子，很快被他填满了旧物，其中还包括了室友的柜子。他也觉得不好意思，打包好放到宿舍楼夹角处，可管理员也不同意。无奈之下，他只好在外面一个村子里租了间房，房租每个月1000多，甚至比他买的“破烂”都贵。

图自央视新闻《青年中国范er》

为了做自己喜欢的事，同时又能赚到钱，武楷斯尝试将这些“破烂”变现。他将自己租的小屋打造成私人收藏馆，大家免费参观，可以随意打赏，但结果颗粒无收。于是他又改变策略，每人缴9块钱门票才可以入内，不过也是杯水车薪。

图自央视新闻《青年中国范er》

他试过卖旧物，发到朋友圈，有人喜欢就卖出去。但他很快发现自己不喜欢卖，相对于高价赚钱，他更喜欢守着那些旧物，感受它们经历漫长光阴沉淀下来的美。

既然梦想不能养活自己，那就努力养活梦想吧。武楷斯尝试过当演员拍摄，做过青年旅馆，还做过民俗。这些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好在可以勉强维持房租和日常生计的开销。

后来，民俗成为他重要的经济来源。经济压力稍有缓解之后，他又开始全身心投入收破烂行业。

图自央视新闻《青年中国范er》

广州“天光墟”是武楷斯最经常逛的旧货市场，毕竟距离近、方便。同时，他也经常去远方收破烂。他去香港逛午夜墟，去菲律宾古董店，去越南战场找克雷默地雷，去贵州找1万块钱1件的破线绣苗衣……全世界收破烂的他，忙忙碌碌，又激情满满。

图自央视新闻《青年中国范er》

旧物越收越多，武楷斯逐渐有一种责任感。他觉得遇到的旧物，都与自己有着特别的缘分，自己有责任保护好它们。他将旧物分类整理，衣物、装饰、艺术品、生活用品等，在这个过程中又衍生了许多新思考。他参加各种聚会分享感悟，同时举办旧物展览，想让更多的人了解和喜欢它们，没想到效果意外得好。

他在小洲村有了自己的店面，名叫“武库旧物馆”。2017年，他和他的旧物馆一起上了央视。

那时，距离他毕业也不过1年多。

小洲村的旧物馆，图片已获授权

“收破烂”不是垃圾职业

就在武楷斯沉迷于收破烂时，同学们也都陆续找到了方向，有人继续读研深造，有人成了白领律师，还有人换了专业谋生。985高校毕业生，找一份体面工作相对压力较小。

关于他的报道越来越多，社会上也有了一些争议：“这是不是浪费资源，大学毕业却选择收破烂？”武楷斯对此一笑了之，他不大在意别人的看法，只是父母的不理解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图自央视新闻《青年中国范er》

其实想想也可以理解，谁家父母不愿意孩子过更好的生活？在垃圾堆里捡人生，就算是为了梦想和爱好，听起来终究没那么体面。

武楷斯每次回家，父母都不让他说自己是收破烂的，对着亲戚就说自己是“古董收藏家”，听起来很是高大上。毕竟亲戚们理解的古董收藏家，就是穿着西装、坐在茶桌旁谈笑风生……武楷斯笑笑不说话，回广州后继续穿着大背心、大裤衩、人字拖，去拆迁楼里捡垃圾。

武楷斯觉得，当父母的安排还能强悍地影响自己时，只能说明自己还不够出色。他的态度就是努力让自己做得更好。

图自央视纪录片《生活的减法》

武楷斯是个内心很强大的人。他女朋友曾经问他：“你不知道你在翻垃圾桶时，好多人在那儿看你吗？”他说不知道。他在翻垃圾时，眼中只有那些破烂，哪个看起来还能用，哪个设计造型很独特……他根本没空注意别人异样的眼光。

图自央视纪录片《生活的减法》

他淘回去的东西，都是真心喜欢的。他将它们放到收藏馆中，访客可付费参观，也可以购买。他发起过线上拍卖，也在咸鱼、朋友圈卖过部分。他并不热衷于卖旧物，但他也的确需要卖一些来赚钱。

他折腾过旧物市集，搞过线下拍卖，也在市中心办过个人展览。他曾将5块钱收来的“破烂”，放到广州CBD正佳广场的展览馆里，而那里的租金是每天8000元！看着自己淘来的旧物被人欣赏或购买，他就感到非常满足。

去年疫情，各行各业境况都不好，武楷斯却将旧物馆搬到了商业区，店名为“永续旧物”。短短几年时间，他的旧物馆从最初的50平扩建至300平。与此同时，他又开了一家快闪店。

广州岭南电商园的新店，图片已获授权

武楷斯并没有野心开多少家连锁加盟店。他说自己是七分情怀三分商，七分是自己要环游世界，三分是为了这七分能坚持下去。

他对自己目前的状态非常满意，思想自由，财务自由，人身自由。每个月除了缴房租、水电和支付工资外，他还能有一万多块钱的盈余。对没有什么物欲的武楷斯来说，这可以说是实现了财务自由。

图自央视纪录片《生活的减法》

他可以穿着二手衣服，去垃圾桶里淘宝；可以躺在小店里，摆弄淘回来的宝贝；可以夜半去鬼市，也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只为遇见让他惊喜的人或者物……他觉得没有什么职业比捡垃圾更棒了。

热爱可抵岁月漫长

做自己喜欢的事儿，难吗？难！成年人的世界，除了梦想与远方，还有太多事情要考虑，比如最现实的一食三餐、衣食住行。

但更难的，是找不到所谓的梦想。武楷斯是幸运的，他在毕业之前就找到了愿意倾尽全力去做的事儿，之后又用数年时间去坚持，最终在理想与现实之间找到了平衡点。

这条路无疑是很难的。但沉浸其中的人总有巨大的幸福感，这让他知道自己是对的，也不会觉得坚持是件难事。

图自武楷斯微信，已获得授权

或许，我们都应该好好想一想，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是什么。我们可以打工，可以摆摊，也可以边走边看……但只要知道这条路是通向梦想的，不管多么普通的经历，最终都会变得意义非凡。

参考资料：

1.微博：@武楷斯_永续旧物 ；

2.武楷斯：《我是武楷斯》，《世界这么大，我替你去看看》，《我在美国流浪的六十天》，《2个人15天，终于将旧物仓搬空》，《即使是一阵风，我也要享受它》等；

3.CCTV13新闻：《青年中国范er ，“捡破烂”的95后法律人：武楷斯》；

4.CCTV9记录：《生活的减法：武楷斯》；

5.显微故事，《985毕业后，我成了天光墟里收破烂的“无冕之王”》；

6.惊蛰青年，桑榆，《985毕业捡破烂，他是真开心》；

7.十点视频，《假如梦想不能养活你，那你就挣钱养活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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