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事”与“问前程”||高考陪伴周记6/16

(这个周末的周记又被耽误了，真抱歉。)

《增广贤文》有句话，“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常为人称道。莫问前程，看似潇洒，实则依然挂念着——只是不问，不是不想，所以特意强调“莫问”。

更高的境界是压根儿没想“前程”，好事本身就是意义。这样“纯洁”的“好事”，到底有没有呢？其实有的，而且很可能每个人都有过。

比如，少男少女坠入爱河，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没有为什么，也不去想下一步会如何，未来会怎么走。为了爱而去奔波忙碌，外人看来是在“辛劳”、“吃苦”、“吃亏”、“奉献”，但爱在其中的人，却没这样的感觉。这不是纯洁的好事么？

这个周末，又有几位学生来谈话，也是“好事”与“前程”。

一个打游戏打得考试不及格的孩子。小伙子刚大一，挺聪明，情商很高，成绩也挺好，现在却被我抓过来严肃谈话。他潜心打游戏，乐在其中，干的也是不问前程的“好事”。当然，事到如此，就不成为“好事”了。

一个成绩很好、拿国家奖学金、躺着也能保研直博的孩子。小伙子也聪明，情商也高，几年来我一直盼着他踏踏实实学习，以后奔着高精尖去。现在确实学得很好，但却有些迷茫。为啥迷茫呢？因为选择多了，简单说，就是保研、出国、工作，父母也在跟他商量，怎么做合算，怎么走前景好，怎么做更顺利，哪个行业泡沫了，哪里的趋势如何……问了太多“前程”，给自己整得迷糊了。

前程不能不谈的，我们高考生，这么辛苦备考，不正是希望奔个“前程”吗？君不见，祝福语都是“前程似锦”、“前程无量”呢！插句话，最近我喜欢说“前程似海”，语出梁启超的《少年中国说》，个人觉得比“前程似锦”更大气，其波澜壮阔相比于锦绣丝滑，更加现实。

然而在这个备考的关节点上，我倒是想说，希望同学们，“但行好事”。做足了好事，前程自动生展出来，不必去问。关键就是要确定，自己做的确实是好事。

什么是好事呢？我也定义不来。这几天眼见的几件好事，也许可以讲讲。

周末应内蒙古电视台的邀请，我与几位革命前辈的后代一起，到北京蒙藏学校旧址参观学习。蒙藏学校是什么回事呢？简单讲，北洋政府的蒙藏事务局办了个公费学校，招来蒙古族的优秀青年，好好培养人才，这是好事。青年们为了国家前途，在五四前后，奋发抗争，这也是好事。早期共产党员看到蒙古族青年们大有可为，就派人回内蒙古招更多学生来北京培养，这又是好事。李大钊和北方党员同志们到蒙藏学校跟他们谈民主和社会主义，青年们开始看清世界，这又是好事。后来这群青年入了党，成立了少数民族第一个党支部，成为革命和建设事业的重要骨干和领导人，为了少数民族地区发展和祖国建设做了重要贡献，这些都是好事。他们做好事，不问前程，准确地说，不问个人前程，只问利国利民。什么是好事呢？利国利民，就是好事。

北大西门往北，几百米就到了圆明园101中学门口，折向西，两百米，有一片园林，叫“东北义园”。义园，是指穷苦流亡的可怜人去世后，集中收葬他们的地方。可这里是北京的西北，为何称为“东北”呢？一了解，还真是东北。九一八事变之后，张学良在这里买了地，收葬流亡关内客死他乡的东北人，有达官显贵，比如张作霖的副手，也有抗日义士和普通老百姓。这个做的是好事。慈善公益对得起良心的，就是好事。

周末又跟一群学生吃饭，十多个。有从北大经济学院毕业到港大读硕又考到国家部委当公务员的，有读北大物理本科又读智能科学博士在公司实习的，有读社会学、临床医学、历史学、法学、空间物理、力学的本科和博士生……专业好多。那位智能科学的博士生说，高中毕业时想读物理，又想做工程，结果看到有人介绍“工程物理”，只看名字差点就以为这是自己的梦想了，幸亏多做了了解，本科好好读了物理，现在感觉做智能和金融，路子很宽。那位学机器人专业的本科生说，大一时高老师让他修了物院4个学分的力学，当时有点想不通，不是自己必修的，同学们也没学，为何我要去学这么难的？现在大三了，才知道那个修习是多么重要……学生们谈了很多，有一个感觉，是他们做了正确的事，不容易做的事，当时可能未必理解，但后来都因为这些“好事”而有了更好的“前程”。好事是什么呢？符合人才成长规律的事。

又有家长问，作为即将第一届新高考的考生，在选科上非常紧张。孩子根据兴趣选了历史政治和生物，一看选科人数，这样选的只有很少几十个人，顿时慌了，莫非这样的选择未来难有对应的专业？要不要把生物改为物理？问我北大招生对专业选科的考虑。我安慰她说，文科专业选了历史后，其他专业没有什么限制。很想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可是话又说不出口，人家问的就是前程。前程肯定是有的，做好事就行。什么是好事呢？符合自己的本性和兴趣的学习，就是好事。

啰哩啰嗦说了不少，利国利民的，无愧良心的，符合规律的，顺应本性的，都是好事。如果你做的是这些好事，但去做就好了，前程不必去问，必定在前方等你。

我所希望的，是大家乐在好事之中。为了高三的孩子高考，爸妈天天开开心心地做好吃的，别紧张地担心孩子的前程；孩子天天全心全意地复习，别紧张地担心未来考得如何。这些都是好事，认认真真做了，前程就是远大的。前程不负好事，我们认真把好事做到位，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