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里的巨款怎能让别人管？中国九成家族信托都犯了这个错

◎本文作者 | Jay Huang

客户做信托税务筹划和税务咨询的时候，往往会反复问我们一个问题：

作为信托的委托人和受益人，我们把资产转入信托，指定受托人后，能不能通过某些条款（书面的或者君子协定），来架空受托人的权力？

这个问题的潜台词是：让别人来管理和处置我自己的资产我不放心，把财产掌控权放在我自己手里才安心。

是不是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最近那谁谁就好像犯了这个错误。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的答案是这种做法本身就违反了信托的本意。按照这种方式搞出来的信托很大可能会被判定为虚假信托。

当然在技术层面，有些国家可能允许你在信托协议中利用一些“免责条款”来间接达到这个目的，但其对应的风险也很大。

最近笔者正好看到美国税务法庭有一个关于信托的法庭宣判，读来觉得很有意思，今天就和读者分享一下这个案子。

这个案子的主角是一对美国夫妇。

他们从1988年开始就通过一个S – Corporation在美国运营货运生意。

2003年因为生意扩张，他们重新搭建了原有的企业架构，他们成立了三个独立的经济实体：

一个是Limited Partnership，简称Limited;

一个是Irrevocable Trust，简称Watchman;

最后一个是Non-exempt charitable trust，简称Lighthouse

S – Corporation把其持有的所有资产转给Limited，让Limited来运营美国的货运生意。

转完资产后，S – Corporation变身为Limited的General Partner，而在S – Corporation后面的美国夫妇则通过S – Corporation全方面管理Limited的一切事务，包括Limited的利润分配金额和分配时点。

此外，美国夫妇还作为Limited Partner直接持有Limited 5%的权益。

Watchman是一个由律师起草成立的不可撤销信托，委托第三方服务公司作为信托的受托人，美国夫妇是信托的受益人，装入信托的资产主要是Limited 94%的权益（Limited Partner）。

但协议中明确表示受托人禁止参与Limited的日常管理和运营。

Lighthouse是美国夫妇成立的一个慈善基金，他们把他们在Watchman里面的受益权转给Lighthouse，也就是说，Lighthouse成为Watchman的唯一受益人。但美国夫妇是Lighthouse的唯一受托人。

由于Watchman并没有开立银行账户，所以当美国夫妇从Limited开利润分配支票给Watchman时，Watchman的受托人收到支票后需要立刻就把该支票背书给Lighthouse，存入Lighthouse的银行户头。

这个架构重组的结果是，

Limited的大部分收入都流到了Watchman，

然后再以特许权使用费的方式流到了Lighthouse，

美国夫妇一分钱都没有收到。

Lighthouse拿到这笔钱之后将其中的11%，约90万美元用于慈善活动。

最后的整体效果是，在新架构下，美国的货运生意几乎没有税金。

针对上述操作，美国税务局当然不干，于是双方闹上法庭。

双方分歧的焦点在于Watchman这家公司。

税务局认为，Watchman没有任何经济实质，所以它属于Sham（虚假信托），在税务上，我们不认可它的存在。

法官同意税务局关于Watchman经济实质的提案，于是审理重点就放在了Watchman的经济实质上。

法官从四个方面来考察Watchman是否具有经济实质，这个要点大家可以参考着举一反三：

在Watchman成立后，美国夫妇与转入Watchman的资产之间的关系是否有重大改变？

Watchman是否有独立的受托人？

Watchman的经济利益是否转给了受益人？

美国夫妇在Watchman里是否有受到信托法和信托协议的制约

对于第一个问题，法官的答案是No。

Watchman成立后，美国夫妇依然控制着美国的货运生意，依然控制着生意收益的归属权和分配权，Watchman的唯一金主依然是美国夫妇。

对于第二个问题，法官的答案依然是No。

Watchman的受托人，那家第三方服务公司，本质上就是一个傀儡，它对信托资产没有任何控制权和干预权。

虽然信托协议给予它分配权，但按照这个新架构，只有当美国夫妇同意从Limited分配利润给Watchman的时候，它才能分配，美国夫妇控制了利润的源头。

而且它在分配利润给Lighthouse时，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决定权，它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在支票上背书，仅此而已。

对于第三和第四个问题，法官认为，经济利益并没有转移给Lighthouse，事实上，美国夫妇通过其控制的各个实体，违反了Watchman的信托协定。

根据以上论述，法官的结论是Watchman属于虚假信托，它成立的目的纯粹是为了避税，并且它也没有任何经济实质，所以所有分给Watchman的收入都需要在美国夫妇层面交税。

我们都知道，信托框架既可以用来做风险隔离，也可以起到一些家族传承，甚至投资获益的作用。

但大多数让信托成为空架子的行为，都是将信托看作了“自己的东西”。

毕竟用自己的钱建立信托，又需要跟自己隔离开，尤其对于疑心重的企业家而言，实在有点难。

但是笔者还是要强调，既然要做这类产品，就需要遵守它的设计规则。不然到头来，被判了Sham，钱就真的不是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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