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敬腾也来了,这里的饭好吃
2022年6月初,成都连下几天暴雨,彼时,刚刚移居至这座城市的萧敬腾在采访里称,自己很喜欢成都的食物,有一次一口气吃了四碗面,加了八份剁椒。
“吃”这事儿很重要,民以食为天,人们说喜欢一个地方,必定包含喜欢它的食味,所谓的“水土不服”,大概率也包括“吃不惯”的原因。
移居到中国大陆的港台艺人明星,几乎都会给自己的搬家找一个“烟火气”的理由,从心理上拉近与当地人的距离,正如“雨神”对成都赞不绝口的“生活好”“物价低”“发展空间大”等等理由一样。
萧敬腾谈喜欢成都的理由
当然,这很像是场面话,实际上,一个人的城际流动,最大考量因素仍然是长久视域下的经济利益和事业发展的因素。
萧敬腾正对着媒体抒发对成都的热爱时,早有人扒出他准备开启的餐饮品牌招商信息。
成都春熙路街景
近三年来,移居上海或广东的港台明星就包括但不限于陈小春夫妇、Twins组合、吴尊一家等等……当他们此起彼伏地活跃在各种综艺、直播间时,除了映射出余光流动的时代变迁感,更多的,是市场格局重新整合的群体症候。
这场候鸟式的大规模迁徙,其实自二十年前就开始了。
翻红,再就业
当年叱咤港台乐坛的年轻人,不少现已为人父母并组建了家庭,在他们如今的生活里,子女的教育和居住成本的考虑将会是生活里的重头戏。
港台明星艺人移居的聚集地上海,就拥有全国乃至全球数一数二的学前教育体系,持境外身份还可以享受一些名校免试入学的机会。根据媒体报道,杨千嬅儿子、郑希怡的女儿、陈小春儿子,就都在同一所国际学校就读。
2021年12月,杨千嬅移居上海登上热搜,图为杨千嬅一家
2021年11月,当时正计划举家迁往大陆的香港前TVB演员罗仲谦直接在社交媒体上坦言:“中国大陆不更辛苦啊,不过升学方面估计能有优势”。
更早移居上海的香港演员陈浩民就曾在采访里直言:“在香港生一个小孩子要400万”,他和妻子一口气生了四个,看来是香港实在住不下去了。
不管哪里的演员明星,在移居这件事上,不管怎样畅谈梦想和热爱,最在乎的依然离不开三件事:工作,赚钱,教育。
很多人认为,明星的工作不是一般的工作,薪水自然比普通人高,但近年来随着“影视寒冬”的出现,不难发现,除了少数的头部明星,大部分的文娱从业者也是需要资本给饭吃,换句话说,他们也要考虑生存成本。
Twins在节目《鲁豫有约》中提到自己正在缴纳社保
另一方面,内地影视工业的迅速发展已经是肉眼可见的事实。
2012年,香港演员刘恺威和内地“顶流”杨幂曝光恋情。相较于已跻身顶流的杨幂,港星出身的刘恺威只是个常演配角的小演员,相差12岁的两人,微妙地对应着两地影视行业十年来的荣光迁徙。
杨幂就像内地流量产业一路高歌猛进的初代表,2007年,刘恺威正式转战内地发展的时候,也恰好映合着香港演艺圈没落的年代。
与他类似的还有陈伟霆。自2013年北上中国大陆后,借古偶《古剑奇谭》乘上流量快车,陈伟霆内地粉丝猛增,身价比在香港时高出数十倍。
更重要的是,相较于以前累死累活但粥多僧少的局面,港台艺人们来到内地能享受更舒适的氛围和相对较慢的录制节奏,工作环境也更尊重演员本身。
陈小春一家也定居上海
过去十年内,港台艺人往大陆市场的渗透和迁徙,最先体现在来钱快、类型多的各类综艺里。所以我们看到了《爸爸去哪儿》系列里的陈小春、刘畊宏、吴镇宇,《花儿与少年》里的陈柏霖、杨祐宁,《我们来了》里的关之琳、林青霞、刘嘉玲……连吴彦祖也出现在综艺《漂亮的房子》里时,内地综艺市场的“含金量”之高,早已不言而喻。
今年娱乐圈复古风潮再起,《声生不息》、《乘风破浪》第三季还有去年《披荆斩棘的哥哥》等平台,都为不少退居荧幕边缘的港台明星创造了“再就业”的机会。
主打港乐的节目《声生不息》邀请了许多著名港星,图为林子祥和叶蒨文
时至如今,更多“后知后觉”趋往内地的港台艺人,都纷纷出现在各档综艺里。至于名气不那么大的艺人,只要不“挑剔”,也不难找到做配角的机会,或是加入直播带货的大部队,总之,市场对他们的接纳空间,必比港台广阔太多。
黄金也会生锈
历史倒推二十年,局面迥然相反。
在TVB辉煌的黄金时代,香港高坐华语影视龙头,全盛时期每年拍200多部港片,电影输出数量仅次于好莱坞。
1983年,刘晓庆拍电影《垂帘听政》的时候,她还得与众多群演一起打地铺、吃馒头咸菜,香港演员却都安排了餐车,餐餐有肉有鱼。
刘晓庆曾在节目中提到说自己吃馒头时,香港演员都安排了饭车
她在自传里回忆,因为想吃红烧肉而哭闹罢演,“由于我是主演,一时间全组乱了阵脚。导演副、导演、制片主任一窝蜂全来哄我:不哭不哭,怎么了怎么了?我哭着说我要吃米饭吃肉。……我说我一个人吃不行。要大家都吃饭吃肉。”
1986年,李连杰拍《南北少林》时,身为主演,一天却只能拿3块钱片酬,香港的工作人员则是一天5000块片酬,一个月15万,连扮演扮死尸的香港群演一天也有50块片酬。
反观TVB内部,欣荣的市场背后,却是高强度的工作模式和对艺人的无限压榨。早期TVB员工在当年几乎没有能称之为“明星”的,大多都是实实在在的打工人——熬通宵、亲自上场拍打戏,甚至连续工作十几二十个小时是常有的事。
第二代成家班成员杨升曾说,拍打戏的时候“当人不是人”,图为电影《龙的心》炸弹爆破现场,武师们从楼上一跃而下
后来离开TVB的香港艺人,也有不少公开吐槽过TVB极苛刻的薪资待遇和僵化管理等问题的。
台湾影视市场的枯萎依循着相似路线:市场、人才、钱,渐渐都回天乏力。
最要紧的是钱包瘪了,就像2018年翻拍版《流星花园》里的道明寺,相较于17年前,新道明寺的身家明显缩水,送杉菜的礼物从不再是奢侈衣包、化妆品、高跟鞋,而是成了过家家式的游戏币,仿佛家道中落的霸总。
台湾偶像剧“教母”柴智屏曾在采访里透露,台湾偶像剧的单集成本,20万预算是标配,与中国大陆动辄百万的单集制作费用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其次,是创作题材单一、剧情老套和审美的停滞不前。
在香港,千禧年后不再诞生名气斐然的“巨星”,影视剧题材,也围绕医、律、商战、警匪黑帮,故事类型逐渐吃干抹净。
台湾也曾有媒体做过统计,近十年来,台湾本土最受欢迎的影视剧仍以乡土肥皂剧、校园偶像为主,创作主力、积累资源与经验,都只能支撑冷饭的不断翻炒,更毋提拥有大格局、大视野的年代剧。
2015年,沉寂多年的台偶偷偷上线了一部改编自青春网络小说的《明若晓溪》,最终落得豆瓣3.8分的评价。阿宝风格的妆造,老套的剧情、台词以及玛丽苏的狗血记忆,都被年轻人早早抛诸脑后。
同一年,中国大陆播出的是豆瓣评分9.3的《琅琊榜》和8.6的《伪装者》,从立意到拍摄,从演员到服化道,都达到了华语影视同期的最高水平。
《琅琊榜》剧照
审美疲软、创新匮乏、成本不足,一码一码加诸,推动优秀演员流向资源丰裕之地,又进一步导致制作水平的乏善可陈,牢牢形成了一个恶性闭环。
从这个方面看,即便不谈六便士,纯粹从创作角度解释,再厉害的林超贤和徐克,也不能在香港获得支撑他们拍摄《长津湖》和《红海行动》的资金和技术条件。
原始亲密积累
如前文述,上海之所以成为港台艺人移居的首选城市之一,除了发达的经济、教育等硬件条件以外,文化上的同质性与亲近性,也成为重要维度。
以香港为例。除了部分港人选择定居岭南文化范畴内的广东城市,更多艺人“北上”定居,依然首选上海。
上海外滩夜景
因特殊的地缘文化和历史渊源,香港与上海曾被赋以“双城”之称。相近的发展步伐、便利的交通资源,将两座城市的脉搏联络起来,涵盖社会不同行业和阶层的人都曾在两座城市之间穿梭。
上世纪20年代,香港出生的“亚洲球王”李惠堂移居上海并加入当地足球队,后代表中国参加1936年的柏林奥运会;香港的“南国影星”陈云裳,1938年前往上海接拍《木兰从军》,而后成为全国炙手可热的女影星;恒河沙数的往来者,在过去百年间逐渐渗透了两地社会文化的交融。
抗日战争胜利后,大批人口从香港返回大陆家乡。紧接着的解放战争期间,又催生了新一批人口流向香港;20世纪中叶,全国的金融中心从北到南又进行了一次迁徙,大批上海工商实业家迁居香港,他们带来的财富,为香港后续的经济发展提供了强大动力。
文学艺术方面的关联就更丝丝入扣了。“海派文化”盛行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在其笼罩下的一代文人墨客后来南渡,将上海文艺界的风情和味道带到了香港。有着“小上海”之称的港岛北角,就曾居住过张爱玲、文艺评论家宋淇、京剧演员孟小冬等人。
后来的港片繁荣时代,就有不少香港导演将镜头对准上海题材,比如关锦鹏的《长恨歌》《阮玲玉》,王家卫的《花样年华》等等。几乎可以说,至少有一代看着港片长大的香港人,对上海是有着原始亲密积累的。
关锦鹏导演电影《阮玲玉》剧照
关锦鹏就曾自述,他幼年时不少同学好友都是从上海来港的,因此他才接触到了海派文化,才能在艺术媒介里以绵密细腻的手法,追溯上海情怀。
当然,从更大的视域看,流动是多向、发散性的,不仅仅是上海和北京、山东、深圳等地都有移居来的港台艺人。
而从年龄上看,大多选择赴内地久居的明星都基本是60后、70后,他们在内地本身有观众缘,再就业、文化再创造会进行得更顺利,并且不难预料的是,在不远的未来,这一批最早定居的艺人,会对晚辈产生某种牵引作用。
2022年3月,吴尊一家宣布定居上海
既是文化上的牵引,也是资源和技术上的。或许你没有注意到,这两年,不少占据市场中心的影视剧,都出现了港台导演或者技术团队的身影。
这是一种良性、可持续的融合,是时代大势发展熨下的一个注解。
*文中配图部分来源于视觉中国,部分来源于网络
编辑 | 莫奈
排版 | 菲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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