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Max Kozlov
过去半个世纪里,能在领域内开辟新赛道的研究比例大幅缩水。一项分析新发表论文对历史文献颠覆程度的研究[1]发现,过去几十年里,虽然科学技术论文的发表数量出现了井喷,但这些论文的“突破性”却在递减。对数百万篇论文进行的数据分析显示,与20世纪中叶的研究相比,本世纪头十年里的研究更像是在渐进式地推动科学发展,而不是突然之间开辟一个新方向,淘汰之前的研究结果。对1976年至2010年的专利分析也发现了相同的趋势。
美国明尼苏达大学的社会学家、该研究的共同作者Russell Funk表示,“从数据中可以看出一些变化。”该研究1月4日发表于《自然》。“现在的研究突破性在强度上不如从前了。”
引用的秘密
作者的推断是,如果一项研究的突破性很高,那么后续研究引用该论文参考文献的可能性不大,而直接引用这篇论文的可能性更大。研究团队利用4500万篇论文和390万个专利的引用数据计算了衡量突破性的指标——CD指数。CD指数的取值范围从-1到1——突破性最小的研究为-1,突破性最大的研究为1。1945年到2010年,研究论文的平均CD指数下降了90%以上(见“突破性研究日渐式微”);1980年到2010年,专利的平均CD指数下降了78%以上。在分析所涵盖的全部研究领域和专利种类中,突破性均出现了下降,即使考虑了引用习惯这类因素的潜在差异也不改变结果。作者还统计了论文中最常出现的动词,结果发现1950年代的研究更倾向于使用表示创造或发现的词汇,如“产生”(produce)或“明确”(determine);2010年代的研究则更倾向于使用表示渐进式进展的词汇,如“提高”(improve)或“增强”(enhance)。“作者非常严谨地阐释了这一现象,很了不起。”美国西北大学的计算社会学家王大顺说道,“他们从100个不同的角度分析,我认为整体结果很有说服力。”西北大学另一位计算社会学家殷裔安表示,其他研究[2]也发现科学创新在近几十年出现了放缓,但这项研究为“以数据驱动方式记录科学的变迁开了先河”。王大顺认为,突破性科学不是绝对的好事,渐进式科学也未必就不好。他说,对引力波的首次直接观测不仅具有革命性,同时也是渐进式科学的结果。最理想的情况是渐进式科学与突破性研究的有机结合,美国佐治亚理工学院科学与科技政策专家John Walsh说,“在这个研究结果有效性备受关注的时代,多做一些重复和再现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搞清楚造成这些重大转变的原因非常重要,Walsh说道。这种趋势可能有一部分来自科研工作性质的改变。比如,如今的科研人员数量是1940年代的好几倍,这也使得竞争更为激烈,发表研究和申请专利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这反过来也改变了对研究人员做科研的奖励机制。比如,大型科研团队如今已变得很常见,王大顺和同事发现[3],大团队更容易做出渐进式发现,而不是突破性发现。找到突破性下滑的原因并不容易,Walsh说。虽然1945年到2010年的突破性研究占比大幅下降,但突破性研究的数量却是持平的。下降速度也令人不解:CD指数在1945年到1970年直线下降,在1990年代到2010年又出现了放缓。他说:“无论你对突破性的下降作何解释,你还要解释它为何在2000年代又趋于平缓了。” 原文以‘Disruptive’ science has declined — and no one knows why标题发表在2023年1月4日《自然》的新闻版块上。
1. Park, M., Leahey, E. & Funk, R. J. Nature613, 138–144 (2023).
2. Cowen, T. & Southwood, B. Preprint at SSRN http://doi.org/10.2139/ssrn.3822691 (2019).
3. Wu, L., Wang, D. & Evans, J. A. Nature566, 378–382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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