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察卫星发射失败，但朝鲜罕见公布照片

作者 / 林海东

5月31日，朝鲜军事侦察卫星“万里镜-1”发射失败，运载火箭“千里马-1”坠海。朝鲜罕见地对外及时公布了卫星发射出现“意外”的消息。更令人意外的是，朝鲜在对外发布金与正6·1谈话的同时，罕见地对外公布了“千里马-1”发射升空瞬间的照片。

照片显示，此次发射使用了西海卫星发射场的海边新发射台，从两个不同的角度展示了高山和大海。我在此前的文章中曾经提过，这个新发射台可能会让西海发射场更像朝鲜的“某某角”，从不同的角度展示不同的风景，丰富其宣传语言。现在看，果然。

照片中显示的新发射台周边设施，与此前从卫星图像观察到的情况完全一致。这里没有发射塔架，在火箭的火焰和烟雾中，隐约可见发射车的踪影以及导引喷射尾焰的沟槽；5月31日发射后的卫星图像也显示了疑似发射车的车辙轨迹和疑似发射车（下图）。这与此前“使用发射车在新发射台发射”的预判也大致相符。

照片显示的火箭形状与此前的其他朝鲜火箭不同，这显示“千里马-1”如朝鲜所说，是“新型卫星运载火箭”。“千里马-1”的一级火箭较短，二、三级较长，看上去有些别扭，不过这只是个人观感，具体涉及的技术性问题还是交给@养鸡他们这些懂行的大老去分析。

韩国军方已经打捞出了部分残骸，其余部分的寻找和打捞仍在进行中，这个可以等待，是否保存完整以及是否自毁，等他们把事情做完再看。

接下来的问题是，朝鲜将在何时进行第二次发射？“短期内尽快”意味着什么？

金与正的6·1谈话称，“我敢断言，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的军事侦察卫星将不日就正确进入宇宙轨道，着手执行任务”。其中的“不日”，比“短期内尽快”更明确了一些，这似乎接近外界“窗口期内二次发射”的预判，也似乎接近我“八届八中全会之前进行”的预判。金与正的这番表态，大致说明事情可能来得比预想还快。5月31日的最新卫星图像显示，在发射之后，西海发射场的主发射台活动十分活跃，出现了大大小小近二十辆车辆（其中包括疑似燃料车），塔吊、传输轨道等也仍然保持原有状态。38 North的相关观察报告以“Busy Morning Post-Launch”为题来说明这个情况（下图），也是恰如其分，只是在这份报告中，专家认为主发射台的这些活动“与发射后的评估和清理工作一致”（activity at the main launch pad is consistent with post-launch assessment and clean-up efforts）。

当然，这个结论是在朝鲜公布照片之前做出的，只是当时的评估，不能算错；在朝鲜照片确认使用新发射台发射之后，主发射台的这些活动就指向了相反的方向。于是，38 North在随后的文章中对上述结论做出了修正，认为主发射台上的活动可能表明“即将进行另一次发射”（the activity visible on the main satellite launch pad could indicate another launch forthcoming）。

那么，是否会利用备份箭星在主发射台在近日内进行二次发射呢？个人认为，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只要密切关注近日的卫星图像，应该可以发现其进一步动向。金与正6·1谈话中所断言的“不日”含义于是变得更加明显起来。

朝鲜卫星发射失败后，美韩日、欧盟、联合国均谴责其“以弹道技术发射”；国际海事组织（IMO）也首次通过对朝决议，也谴责朝鲜的“以弹道技术发射”，同时敦促朝鲜要按规矩通报（窗口期首日前5天，朝鲜此次通报距窗口期首日仅2天）。这些谴责均为老生常谈，虽然美方称会追究金元帅的责任、韩方称朝鲜会为此付出代价，但个人认为，行动可能也仅限于此，无非是继续在半岛的军事行动，正像美方所说的那样，美韩在半岛的军事能力是为了应对这种威胁。

金与正6·1谈话中，把以美国为首的这种谴责怒怼了一番，立论基础还是一如既往的“双标”问题——如果朝鲜要遭到谴责，则“包括美国在内的已经发射数千颗卫星的国家都该受到谴责”。但这并非重点。

重点在于，金与正6·1谈话延续了李炳哲5·30立场的核心观点，即“侦察”；同时，再一次提出了“均衡”问题，即美国侦察资产布满半岛上空，对朝鲜的一举一动都不放过，为什么对朝鲜的侦察卫星说三道四，并表示朝鲜将“为开发侦察手段付出更大的精力”。这大致也说明了朝鲜下一步的行动重点，等于提前打了预防针。这一点，在日前预判八届八中全会议题时已经谈过，不赘言。

在金与正的6·1谈话中，以往的条件（取消敌朝政策和双标，维持半岛军事均势）仍然存在，同时，将美国以政治外交手段解决问题的立场批评为“掩盖国际社会耳目的客套话”，强调“无意”也“没有必要”与采取敌朝立场的“美国及其走狗”打交道，强调朝鲜将“采取更具威力的攻势姿势，以我们自己的方式继续做出反制行动”。

表面上看起来，这是朝鲜一如既往的强硬态度和立场，也堵上了朝美对话的路，但实际上，上述表达仍然是惯常的朝鲜式表达；核心重点在于，强调朝鲜的攻势姿态、反制行动为的是“使他们自己不得不承认反朝敌视政策的延续对其毫无益处、执意与我们为敌何等危险”。也就是说，必须把金与正所表达的意思作为一个完整的整体来看，才能明白这番狠话蕴含的真正含义，实际是正话反说，表明“制服朝鲜革命最大主敌美国”这一朝鲜外交首要方向仍然有效。个人认为，金与正这番话也暗示了朝美关系可能将是八届八中全会的议题之一；在当前形势下，可能仍然是以“制服”之类强硬措辞把“改善朝美关系、建立新型朝美关系”这一核心诉求摆在朝鲜外交的首位。

顺便提一句，朝中社6月1日发布了俄驻朝大使马采戈拉日前接受俄媒采访的详细内容，表达了俄罗斯对朝鲜采取紧急防疫措施、国防力量强化措施和当前半岛局势以及北南关系等广泛问题的立场。这是一篇很有意思的访谈，替朝鲜说了很多话。日前我曾对马采戈拉大使的主要观点做过评述，余者有空再说。